玄日狩 第34章

學習IV微笑之外，還有流淚

玄日走出了玩具店，因為模型不可能當天完成，他拿不到東西，所以仍舊不快樂。

在晶片的判斷下，他走進和伊薩特來過幾次的烤肉店，這時時間已近八點鐘，該吃晚餐的吃完了，要吃宵夜的還沒開桌，所以，店內並沒有多少人。

他坐了下來，對前來點菜的店員，簡單說了句：“全部都來一份。”

“我們店的菜份量很多。”店員既驚訝又好心地提醒。

“都來一份。”玄日語調平坦地重複了一次。

店員一番好心被雷親，也只有自己摸了摸鼻子，暗暗在心中罵幾句，吃完撐死你，付帳貴死你，等等廁所給你擺整修中的牌子，讓你進不去，憋死你等等的咒駡話。

在店員的刻意之下，一盤盤餐點就像是流水一樣地送來，效率比平常好上不只一兩點，很快的，桌上擺滿了盤子，還搬了好幾張椅子過來擺菜，玄日整個人就這樣被盤子堆圍在正中央了。

這時，玄日開始烤肉了，動作迅速確實。放肉片到烤肉架上，正好擺得烤肉架上一點空間都不剩，過了下後，翻面，又等了會，肉熟了，他把全部的肉堆到碗裏，然後又在烤肉架上放滿肉。

隨後低頭吃碗中的肉，吃到一半，正好抬頭把架上的肉翻面，然後又低頭吃肉，全部吃完後，把頭把架上烤好的肉一口氣掃進碗裏，接著又在架上放肉，低頭吃肉……

如山的盤子開始，全店的店員都愣愣地看著這桌唯一的客人，不斷重複一樣的動作，然後迅速解決他周圍的盤子山。

“屬下回來報告，你獨自在這裏吃飯時，我還有點不敢相信呢！”

玄日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說話的人，那人站在店門口附近，離他頗遠。

“你哥哥沒把你當寶一樣供起來，這可真稀奇，呐！‘日’向夜。”

那人一邊說，一邊走過來。

玄日站了起來，已做好了戰鬥準備。

白蓮星在離玄日還有幾步遠時，就停下腳步，用懶洋洋的語氣問道：“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可以借你的一步說話嗎？”

玄日的臉很冷酷，沒有回應。

架上的肉烤焦了，傳來陣陣的焦炭味。

“別緊張，我只是想問你一點事情，保證不傷害你。”說到這，白蓮星突然自嘲的一笑：“呵！恐怕我也傷害不了你吧。”

“而且我也沒帶人來，我又打不過你，這誠意夠了吧？我只是想問你一點事情！”

見玄日仍舊沒有反應，白蓮星的臉沉了下去，冷冷地說：“是有關我父親的事情！”

玄日一口否決：“我沒必要回答你任何問題。”

聞方，白蓮星沉默了會，他知道日向夜說的是事實，日向夜很強，背後的勢力更是強得可怕，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籌碼能夠讓他願意回答問題。

“雖然覺得有點可笑……不過，我在買這個的時候，問過店員，他說你還沒買，所以我買了兩盒。”

白蓮星在自己的提包中掏了掏，摸出了一個盒子，外頭清清楚楚地寫著：“戀愛虛擬遊戲超限量白金八點五版。”

搞什麼鬼……周圍的店員都嘴角抽搐起來了，本來看這緊繃的氣氛，都要為要幹架了，結果卻天外飛來一盒戀愛虛擬遊戲？

這種東西不可能讓那冷冰冰的客人答應任何事情吧？

“好，給我，我就跟你走。”玄日乾脆地回答。

“……”

連白蓮星都呆滯了一下，他只是無法可施之下試試而已，沒真的以為玄日會為了一盒遊戲跟他走……又不是在誘拐小朋友！

玄日走近白蓮星，拿走他手上的盒子，簡單說了個‘走’字，然後自顧自地去櫃檯付帳走了。

白蓮星直到玄日付完帳後，才回過神來，見玄日已經走出門口了，他連忙跟了上去。

“要不要報警啊？”

兩人離開烤肉店後，裏頭的某個店人小小聲地問：“這算誘拐嗎？”

＊＊＊

附近能安靜說話的地點，玄日沒花多少力氣就找出來了，那是伊薩特以前打擂臺的廢棄運動場，現在沒有擂臺賽，整座運動場死靜又陰暗，只有附近的大樓燈光，讓兩個人勉強可以看清路，絕對是個說秘密兼滅口的好地方。

玄日走上觀眾席，一屁股就坐在其中一階上，拆開戀愛虛擬機的外盒，拿起薄薄的更新片，就塞進虛擬機裏面，然後操作了起來。

白蓮星跟著坐下來，一見到玄日在操縱戀愛虛擬機，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跟著拿出自己的戀愛虛擬機。

他一按下開關，就出了一個有著俐落黑髮和貓般綠眸，穿著一襲酷帥勁裝，但只有手臂長的美麗女人。

白蓮星十分驕傲地說：“這是我的奧克塔薇爾，你的叫什麼？”

玄日抬起頭來，看著白蓮星手中的少女，開口回答：“小愛。”

“真是沒品味的名字……連外表都好沒品味啊！”

白蓮星嗤之以鼻到一半，正好看見玄日手上的戀愛虛擬機更新完畢，然後出現了一個粉紅頭髮粉紅眼睛，臉蛋和眼睛都圓滾滾的少女。

他忍不住大叫了一聲，那是什麼外貌設定啊！簡直是戀童癖才會有的設定。

玄日就事論事地回答：“小愛的名字和外表是伊薩特幫我設定的。”

“什麼？”白蓮星露出了噁心的表情，不屑地說：“原來那傢伙居然有戀童癖！噁心！”

兩個人分別玩起了自己的虛擬女朋友。

“要怎麼生小孩子？”

玄日看完說明書，上面只介紹，交男朋友，結婚，就可以生小孩。這麼不明確的說明，讓他無從下手。

“那個啊！很麻煩，要選社交選項，多參加舞會什麼的，認識一點男人，還要交往很久，然後結婚什麼有的沒有的一大堆，然後才是生孩子。”

這裏，白蓮星瞄了一眼小愛，提醒：“而且你設定的少女年紀太小，沒長大之前是不能結婚的，現在頂多交交男朋友，不可能生孩子的啦！”

但是，玄日還是選了社交選取項。

白蓮星開口說：“喂！兩台戀愛虛擬機可以互相交朋友的，你知道嗎？”

“知道。”玄日點了點頭，說明書從第一個字到最後一個字，他都記得，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功能。只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遇到其他有戀愛虛擬機，可以讓他使用這個功能而已。

“拿過來。”

白蓮星一點也不囉嗦，搶過玄日手上的戀愛虛擬機，就把兩台戀愛虛擬機的聯接埠接在一起。

原本兩台戀愛虛擬機，兩個少女，合成一台戀愛虛擬機，兩個少女正好奇地互相打量對方。

“你是誰？”

奧克塔薇爾斜眼撇了小愛一眼，慢條斯裏地說：“粗俗的女孩，問別人名字前，難道不知道要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

小愛有點怯怯地說：“我、我叫小愛。”

奧克塔薇爾打量了小愛好一會，才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奧克塔薇爾。”

小愛有點畏縮地退回了自己的戀愛虛擬機範圍內，但沒多久，看見奧克塔薇爾拿出化妝品在臉上塗塗抹抹，她又好奇地湊上前看，只是不敢開口跟奧克塔薇爾說話。

“他們不合。”

白蓮星斜眼看了下，就得出了結論，但是沒什麼好驚訝的，這兩個少女一看就知道不是同類型的人。

就像他和玄日一樣，永遠也不會是朋友。

“嗯。”

玄日緊緊盯著兩台戀愛虛擬機，因為晶片傳來了報告，生氣的生理反應降低了。

這時，小愛的戀愛虛擬機中浮現了幾個選項：你想要小愛做些什麼呢？

1.跟奧克塔薇爾玩 2.不理奧克塔薇爾 3.……

玄日選了第一個選項，然後，虛擬機出現了更多選項：1.聊天 2.一起化妝 3.……

玄日繼續選了聊天。

小愛問：“奧克塔薇爾，我可以跟你一起玩嗎？”

“我很憎恨他。”

玄日提起頭看白蓮星，後面那句話是他說的，這時他早已經沒在看戀愛虛擬機了，雖然，玄日並不懂他話中那名憎恨的人是誰。

白蓮星卻沒解釋“他”指的到底是誰，只是一個勁地抱怨：“他的禮儀規定不斷增加，喜歡讓人對他下跪，又動不動就打人巴掌……”

玄日一邊聽，一邊按著小愛的選項。

“更讓人要討厭的是，他老是威脅把我送回家族去，要取消我的繼承人資格！”說到這裏，白蓮星幾乎是氣得破口大駡了。

玄日這時已經知道他在指誰了，是白蓮月，只有他有可能取消白蓮星身為紫月盟繼承人的資格。

但是，玄日並不在意白蓮星指的是誰，說的是什麼，他只是接受了白蓮星的條件，用更新片來交換自己聽他說話。

更新片已經拿到了，所以，不管白蓮星說什麼，他都會聽完。

“他老是威脅我，要取消、取消、取消！難道他除了這句話，就不會對我說別的話了嗎！我只是繼承人，其他什麼都不是嗎？”白蓮星怒吼完，氣喘吁吁了好一陣。

見他不說話了，玄日才低頭專心盯著戀愛虛擬機。

奧克塔薇爾高傲地回答：“我才不要跟你玩呢！我討厭你！”

小愛有點難過地問：“為什麼討厭我呢？”

白蓮星有點悶悶地問：“我總覺得他討厭我。”

玄日冷酷且直接地回答：“如果他討厭你，就會直接取消你的繼承人資格，甚至直接殺了你，沒有必要留著你。”

白蓮星的表情像是被打了一記悶棍，呆愣了好一會後，他把臉埋進了雙膝之間。

見狀，玄日繼續玩著自己的戀愛虛擬機。

奧克塔薇爾不屑地說：“因為你看起來像個笨蛋。”

小愛退回了自己的戀愛虛擬機，蹲在地上，一副要哭的樣子。

這時，戀愛虛擬機上出現了訊息：交友失敗。

請問現在要進行1.再試一次 2.和奧克塔薇爾吵架 3.……

玄日遲疑了一下，按下了2.

小愛立刻跳起來，沖去另一台戀愛虛擬機，大聲叫喊：“我不是笨蛋，奧克塔薇爾才是笨蛋！”

“你說什麼？”奧克塔薇爾馬上氣得連臉都紅了。

聽到戀愛虛擬機的話，白蓮星無奈地笑了下：“我果然也是個笨蛋吧！”

玄日再次把注意力分到白蓮星身上，認真地履行交換條件——聽他說話。

“他每次，每次都說要把我趕回家族，要取消我的繼承人資格，少說也說過一兩百次吧？”

白蓮星自嘲笑了下，才又接著說：“卻沒有一次真的做了，你說，他為什麼不做？我那麼討人厭的話，他為什麼不做？”

“他不討厭你。”玄日用最簡單的邏輯來回答。

白蓮星的反應很激烈：“那他為什麼總是要說他討厭我，在我犯一點小錯的時候，就打我、罵我！”

玄日啞然了，他也不懂。

白蓮星突然跳了起來，對著天空大吼：“你那傢伙，就一定要那麼惹人厭嗎？”

“刀子嘴豆腐心的混蛋！”

“明明喜歡日皇喜歡得要死，卻又口口聲聲說恨他，把事情弄得亂七八糟，你這個大白癡！”

玄日抬起頭來看他。

白蓮星雖然沒再大喊了，卻沒低頭看玄日，他仍然抬頭看著星空。

或許是這個運動場很黑暗吧，今天天空的星星特別多，玄日似乎看見，連白蓮星的頰邊都有著閃耀的星光。

白蓮星沒有開口說話，玄日該低頭繼續玩戀愛虛擬機才是，但不知怎麼著，他卻一直看著白蓮星頰邊的星星，無法移開視線。

白蓮星語氣平靜地開口問：“我父親……還活著嗎？”

不等玄日回答，他又急急地說：“我知道，你們公佈了他的死訊，但我想親口聽你說，聽你這個日皇的弟弟說，我父親真的死了嗎？”

玄日沉默了下，直接了當地回答：“他死了。”

這下，換白蓮星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問：“是誰……親手殺了他的人，是日皇嗎？”

“是我。”玄日再次開口。雖然，晶片判斷，他應該栽贓給某個不認識的保鏢云云，但他還是說了實話。

白蓮星這次沉默得更久，最後，他用手抹了抹臉，轉過身來，高傲地從上往下看著玄日，宣示：“從明天開始，我們就是敵人了，我知道我幾乎不可能扳得倒你，你很強，而且還是日皇的心肝寶貝……但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用一輩子的努力，一定要殺了你！為了我父親報仇！”

“但你不是討厭他嗎？”玄日脫口而出。

白蓮星冷哼了一聲：“這點不用你管！我高興為他報仇，不行嗎？”

“刀子嘴豆腐心……”

白蓮星漲紅了臉低吼：“你說什麼！”

玄日抬頭看他，說道：“你好像你父親。”

“我才不像那個混蛋！”

吼完，白蓮星喘了好一會，低吼：“總之，明天開始你給我小心點！我一定報仇，一？定？會！”

現在就殺了他！以絕後患。

這時，玄日的警戒系統響了起來，他的尖銳指甲也無聲無息地透了出來，他站起來。

白蓮星也看見了那雙尖銳的指甲，他冷冷地看著玄日說：“你殺了我父親，還要殺我嗎？”

玄日豈會受他這番話影響，他還是冷漠地看著白蓮星，尋找最好的出手時機，務必一擊斃命！

見狀，白蓮星皺起眉頭來，心想，日向夜真的打算殺自己？怎麼會？他原本是篤定日向夜不會動手的，所以才敢沒帶半個人就來……日向夜不是會動手殺他的人。

雖然他殺了父親，但那也只是為了救日皇吧！

這時，玄日步步逼近，白蓮星也緩緩後退，他有些沒底了，或許，他並沒真正看清日向夜這個人？

“我不想跟你吵架。”奧克塔薇爾索性一偏頭，不理小愛了。

“可是我想跟你玩啊！”小愛卻不肯放棄。

奧克塔薇爾沉默了下，還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是顯然已經松了口風：“好啦！你可以跟我玩，可是我告訴你喔，我還是討厭你這個笨蛋。”

“嘻嘻，你才不討厭我呢！”小愛笑嘻嘻地說：“奧克塔薇爾最倔強了。”

“我才沒有！”

玄日的腳步一滯，肉體的生理反應告訴他，對於他現在要做的事情，他感到一陣噁心，胸口悶痛……

即使不願意，還是要殺，決不能讓一個敵人存活下來……

不能殺！

玄日的腳步一滯，但還是繼續逼近白蓮星。

不能！

玄日繼續前進，這次連腳步都沒停過。

不！

反而，是白蓮星停下後退的腳步，他提醒玄日說：“你哭了。”

這次，玄日總算停下腳步，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濕濕的……怎麼會？玄日是不會哭的。

情感開關不是關著嗎？他應該沒有感情的，怎麼會哭？

白蓮星見他流淚，連忙說：“不要殺我，我還要幫父親報仇。”

玄日看著他。

求一個你要殺的人不要殺你？

幫一個你討厭的人報仇？

雖然嘴裏說著憎恨，但是，所做作為卻充滿著愛！

玄日顫抖著說：“為什麼人類的行為這麼難懂？這麼難學？”

白蓮星愣了愣後，冷冷地回答：“真好笑，你還不是一樣嗎？你明明不是會殺我的人，還勉強自己來殺，看你都哭了，為什麼還硬裝出冷酷無情的臉？日向夜，別蠢了，你不會殺我的。”

日向夜……也是一樣的嗎？

明明想對哥哥笑，卻保持著玄日的冷酷無情。

明明想進玩具店，卻因為不肯進去，在店門和伊薩特僵持。

明明好愛好愛哥哥，好喜歡安特契爸爸，好想和伊薩特一起吃宵夜，好想和艾爾利安他們說話……卻把情感開關關起來，把所有人都關在外頭。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滿臉都是淚水，他不是玄日，是日向夜，一直都是。

日向夜抬起頭來，問道：“白蓮星，你說你明天開始就是我的敵人了？”

“是。”

“會花一輩子來報仇？”

“是。”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對殺了白蓮月的事情，感到愧疚了呢？”

“不必，因為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白蓮星冷冷地宣示完，毫不在意地走過日向夜身邊，撿起自己的奧克塔薇爾後，離開了這座運動場，離開時，他從頭到尾都背對日向夜，好似篤定他不會動手。

“我放過了要殺我的人，為什麼呢？好奇怪啊！也許以後他來殺我的時候，我還是會殺掉他啊……”

日向夜抬頭看著星空，這麼奇怪的自己……是不是，更像個人類，而不是惡魔之子了呢？

＊＊＊

日向夜直到半夜才回家，他站在玄關中，看到客廳還有不少保鏢正忙著清理，原本的一團混亂，現在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唯有牆壁破洞等還在施工中。

見狀，日向夜感到很抱歉，不管怎麼說，他都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正想走進客廳幫著打掃時，DSⅡ卻正好打開暗門，扛著一個新茶几進客廳。

日向夜頓時停下了腳步，站在玄關中，一股強烈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討厭DSⅡ！

討厭他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討厭他也有能力保護哥哥，而且還比自己更聽話；討厭他跟著自己叫哥哥，也討厭哥哥叫DSⅡ小夜……更討厭哥哥叫DSⅡ阿夜！

DSⅡ看著日向夜，他放下茶几，雙眼緊盯著日向夜，他的臉上仍然保持著微笑。

日向夜知道，DSⅡ已經把他判定為敵人了，而且是危險級別非常高的那種，若不是日向炎重新下命令，讓DSⅡ不准攻擊他，否則，現在他倆早就重新展開一場死鬥了，而且這次會是DSⅡ先動的手。

他倆的對峙引起了周圍保鏢的緊張。

在保鏢不知所措時，日向夜挑了離DSⅡ最遠的上樓路徑，他在牆壁上一蹬，直接就跳上了二樓。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日向夜原本打算走回自己的房間，但是路過哥哥書房時，卻看見書房的門半開著，裏頭的燈也亮著。

哥哥還在工作嗎？

會不會……是在找我呢？

日向夜偷偷從門開著的縫隙中朝內看，竟看見一頭金髮披散在黑色的桌面上，顯得更加璀璨……日向炎竟然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現在不過半夜十二點而已，通常，日向炎不到半夜兩三點鐘，是不會睡覺的。

日向夜有點驚奇，他輕輕推開門，走進書房，他的動作很輕，沒發出半點聲響。

他慢慢走近辦公桌，日向炎側趴在桌上，可以看見他的側臉，眉頭緊皺，輾轉反側，顯然睡得不是很安穩。

“阿夜……”他咕噥了聲。

日向夜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被發現了，但他仔細一看，日向炎還是緊閉著眼睛，顯然並沒有醒過來。

哥哥在說夢話？哥哥在夢中叫他的名字吔！他有點高興。

他有點好奇地站著不動，想聽聽哥哥還會說什麼夢話。

日向夜瞪大了眼，靜靜地等待，等待聽見自己的名字。

“阿夜……對不起，對不……”

一顆淚水滑過了王者的頰邊，睡著的王者看起來就像個孩子一樣的脆弱，也只有這個時侯，他才允許自己脆弱。

見狀，日向夜心中一酸，忍不住伸手擦掉哥哥頰邊的淚水，輕聲叫喚：“哥哥……”

日向炎的身子一僵，反應極快，他瞬間抬起頭來，輕呼：“阿夜？”

糟糕！被發現了。

日向夜的反應也很快，他故意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知道，這會讓哥哥以為他是DSⅡ。

果然，日向炎一愣，隨後露出了有點失落的表情，不高興地說：“喔，是DSⅡ啊！你站在這裏幹什麼？走開。”

這下子，換日向夜愣住了，哥哥不是很喜歡DSⅡ嗎？還把他取名叫小夜的。為什麼叫他走開？還用DSⅡ這個名字，而不是小夜……

日向炎這時才發現，自己既然不知不覺睡著了，看來最近果真有點疲憊，他皺緊眉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一邊揉，一邊看向日向夜，似乎有點不耐煩他怎麼還在這裏。

但想了一想，他命令道：“幫我泡杯咖啡過來。”

“好。”

日向夜立刻點了點頭，然後立刻急急地離開書房，往廚房跑去。他想幫哥哥泡咖啡，好讓哥哥早點鬆開緊皺的眉頭。

日向炎看著他跑走，一股古怪的違和感湧上心頭，茫然地想，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這時，書房的門卻又打開了，一顆熟悉不過的可愛臉蛋從門後探頭進來，笑嘻嘻地說：“哥哥，客廳已經打掃完畢了喔。”

日向炎露出了十足古怪的表情，也有點莫名其妙，但是他總算還記得自己曾經讓DSⅡ去幫忙打掃客廳，他嘗試著問：“……DSⅡ？”

“是，哥哥。”DSⅡ從門後跳出來，笑嘻嘻，精神十足地大聲回應。

肯定有哪里不對勁？

剛醒來的日向炎有點混沌，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沉默了一會，開口說：“DSⅡ，去幫我泡杯咖啡。”

“好呀！哥哥，那你的咖啡要加多少糖和奶精呢？”DSⅡ笑眯眯地問。

糖和奶精？日向炎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下命令：“你立刻去找安特契，現在，馬上離開這裏！”

“好！”收到緊急命令，DSⅡ立刻轉身離開。

日向炎一邊以手指敲著桌面，一邊等待著，雖然他的臉色十分平靜，但他的手指卻愈敲愈快，愈敲愈急……

終於，敲門聲響起來，同時，不停敲擊桌面的手指刹然停止了。

日向炎假裝低頭看公交，然後輕喊：“請進。”

有人走進來，同時也傳來一陣咖啡香，那人將咖啡輕放在桌上。

日向炎隨口說道：“謝了，小夜。”

那人的身子明顯一僵。

日向炎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隨口說：“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

那人動作有些僵硬地離開書房。

當他關上門後，日向炎看著書房的門，同時又喝了一口咖啡，然後露出近日來，第一個微笑。

“阿夜，還是你泡的黑咖啡最好喝了。”

＊＊＊

哥哥果然還是喜歡小夜！

日向夜氣衝衝地沖出書房後，就趴到欄杆上找DSⅡ的蹤影，幾乎有種想找他再打一架的衝動，但卻沒看到DSⅡ的人。

該不會，他在安特契爸爸那裏？

“爸爸也是我的！”

他低喊一聲，然後直接跳到一樓，還嚇了眾多保鏢一跳，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他坐到唯一完好的那張沙發上，按下了地下二樓的按鈕。

一下到地下二樓，DSⅡ果然就在這裏，他正幫忙安特契遞一些用具。

他怒氣衝衝地沖向DSⅡ，這時，DSⅡ也感覺到玄日的敵意，他直接就抓過了一旁鐵盤上的手術刀。

見狀，日向夜也伸出了鋼鐵指甲……

兩人對峙著，安特契卻絲毫無所覺，他看著儀器上顯示的資料，拿著筆紙記錄下來，時不時皺眉看著實驗臺上的實驗品，似乎在思考該如何動手。

“還是先切掉壞損部分吧？不然影響到正常部分就不好了。”

安特契喃喃自語完，立刻下命令：“DSⅡ，準備手術。”

下命令時，他甚至沒回頭，也根本沒發現實驗室多了個人出來。

DSⅡ雖然接收到命令了，但因為正在和高度危險的物件對峙，所以他並沒有去準備實驗……不過，安特契根本也沒有發現，只是繼續看著他的實驗品。

這時，日向夜不經意地看見安特契正在認真動刀的物件……

“白蓮月？”

日向夜脫口而出，驚訝得連警戒都忘記了。

實驗臺上躺的不是別人，就是他親手殺死的白蓮月，更重要的是，他看起來並不像死去的樣子，日向夜甚至看見了他蓋著白布的胸口正上下起伏著。

白蓮月還活著！

聽到這聲叫喊，一直專注在實驗品的安特契終於察覺不對勁了，他狐疑地回過頭，正好看見兩個阿夜……

安特契一愣，看了看比較近的阿夜，有看了看比較遠的阿夜……他開口叫喚：“DSⅡ？”

“是。”比較近的阿夜，也就是DSⅡ，大聲回答。

安特契看著比較遠的阿夜，這個才是真正的阿夜啊……不過他怎麼會在這裏，而且表情似乎很驚訝？！

日向夜收起了指甲，一邊看著實驗臺上的人，一邊走過來，忍不住喃喃念：“白蓮月不是死掉了嗎？被我殺死了……”

“根據醫學上來說，是死掉了。”

安特契盯著日向夜好一會兒後，才低頭看著白蓮月，緩緩地解釋：“不過，他其實是一部分的腦受損了，幸好我那時為了治療你的傷，帶著全副的醫療設備，即時把他接上人工循環系統，所以他還活著，但已經變成植物人了，不過，如果我能把他受損的部分用晶片代替成功的話，也許他能夠完成恢復正常。”

“白蓮月能夠恢復正常……”

那白蓮星不就可以不用報仇了嗎？

日向夜莫名得有點欣喜，白蓮星是第一個和他一起玩戀愛虛擬機的人，而且自己還放過了白蓮星，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在日後，還是得親手殺掉白蓮星，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因為自衛而被迫殺掉他，那種感覺就很不舒服。

“不過，我手頭上已經沒有可用的晶片了。”

安特契原本很煩惱，他原本有的晶片，全在日皇進入實驗室接回阿夜的那時，全都被日皇給‘殺人滅口’，接著‘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了。

那個戀弟狂根本不在乎那間實驗室曾經花掉的恐怖金額，所有研究成果將給醫療界、科學界和格鬥界帶來什麼巨大衝擊，他甚至不管那些成果可以帶來的商機有多大。

為了保護阿夜的秘密，日皇連看都沒有看那些東西一眼，就徹底埋葬掉那間實驗室。

安特契那時雖然心痛，不過可也沒膽求日皇，至少留個晶片下來……說不準日皇會連自己都一起推進火坑燒乾淨。

也由於實驗室全毀，所以沒有晶片可替換，就算是他，也只有對白蓮月的情況束手無策而已。

不過，現在似乎不用煩惱了。

安特契看著日向夜，後者正看著白蓮月，不知道想到什麼了，神色看來很是高興，連嘴角都微微上揚。

但是，他顯然沒注意到自己的笑容。

安特契推了推鼻樑上的小眼鏡，也露出了微笑，裝作隨意的語氣問：“阿夜呀，你老哥剛剛又說要殺我了……”

日向夜一聽，緊張地脫口而出：“什麼？哥哥又要殺爸爸了？”

他轉頭看著安特契，滿臉的緊張和擔憂，安特契也回看著他，臉上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帶著笑意。

這是，日向夜的表情從擔憂轉為疑惑，兩人又對看了一會，他才‘啊’的一聲，瞪大了眼看著安特契神色有點慌亂和緊張，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這孩子真是……”

安特契笑著搖了搖頭，有點無奈地說：“真沒想到啊！那個大大咧咧的伊薩特，居然是看得最清楚的人。”

“伊薩特說了什麼？”日向夜眨了眨眼，有點迷惑地問。

“他說你只是在鬧彆扭、在生氣，過陣子就會好了。”

安特契苦笑，還真的是過陣子就好，枉費他絞盡腦汁才想到DSⅡ的存在，日皇也動用人力去尋找秘密實驗室，但這一切的努力都沒伊薩特的一句話有用——阿夜過陣子就好了。

“怪不得，雖然伊薩特對你愛理不理的，你還是這麼喜歡他，連艾爾利安他們這麼關心你，卻還是抵不上一個伊薩特瞭解你。”

日向夜看著安特契，不太理解，但是卻十分好奇，伊薩特瞭解自己？

“根本不用擔心你。”安特契揉著日向夜的頭，笑著說：“你啊！一開始就會選擇了最懂自己的好朋友了。”

“伊薩特嗎？”日向夜垂下了頭，悶聲說：“可是他今天都不理我，還自己先去上學……”

“那是因為……”

伊薩特急忙要解釋，那是因為日皇的命令……啊啊！日皇還不知道阿夜已經恢復原狀了。

“還有艾爾利安他們，他們今天都沒來找我。”日向夜說得委屈得緊，眼淚差點都要掉下來了。

“啊！”

安特契張大了嘴想要解釋，但轉念一想，現在要緊的是通知日向炎，解釋之類的事情等日向炎下來，親自解釋給阿夜聽就好了。

他一邊走去打電話，一邊說：“我得先告訴你哥，你已經沒事了。”

在安特其拿起電話是，日向也卻急急地說：“不要告訴哥哥！”

安特契愣了愣，反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日向夜有點心虛地回答，然後，他的眼神飄到一旁的DSⅡ上，有點生氣地說：“反正有小夜在，哥哥有小夜就夠了。”

鬧彆扭……安特契苦笑，再一次佩服伊薩特。

安特契原本覺得有點不妥，但是想想，算了！等哪天日皇真的快受不了，想讓自己給阿夜陪葬時，再說出來也不遲。

反正，日皇平時可沒少把掌心雷指在他頭上，能夠讓這位王者多緊張一下，也很不錯。

安特契聳了聳肩，掛上電話，一邊走回實驗台，一邊說：“這樣的話，就讓DSⅡ再存在幾天好了。”

“安特契爸爸，你在說什麼？”日向夜不解地問。

“我沒有晶片來治好白蓮月，你記得嗎？”

安特契提醒了一下，見後者點了點頭後，他繼續解釋：“你還沒恢復之前，我得用DSⅡ來測試各種能讓你回復的方法，所以不能動他，但是，現在你已經好了，DSⅡ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他的晶片只要調整一下，就可以讓白蓮月使用。”

聽到DSⅡ可能會被消滅，日向夜愣了愣後，看向DSⅡ，後者依舊站在那裏，面帶微笑。

他還是討厭DSⅡ，討厭就是討厭！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