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眼中泛紅,終究是想到了悟難的死,他是把悟難當兄弟的。
“小禿驢說他知道,知道我在吹牛。”
林季沒由來的邊走邊大笑起來,笑的聲音越來越大,愈發的暢快。
也不知道笑了多久。
前方已經出現了沙漠與戈壁的交匯,再遠處,隱約能看到幾分綠意。
林季便這麽一直走,朝著玉城的方向。
心中所想,都是在襄州遇到那小禿驢之後的所見所聞。。
“好像越來越淡了,這才多久,我連你長什麽模樣都有些記不清了。”林季捂著腦袋,還以為自己是悲傷過度。
他也沒放在心上,一個人緩緩的前行著。
......
玉城之中。
田國勝跪在府衙最深處的小房間裡。
這裡是府衙的禁地,田國勝從不讓任何人出入。
這房間裡,只有一張供桌,供桌上擺著兩個牌位。
長明燈在桌邊,貢品是新鮮的水果。
此時,田國勝就跪在牌位前,早已哭成了淚人。
“爹,娘...”
“密宗完了,我已經記不起阿賴耶識的模樣了,那六臂邪佛終於死了。”
“孩兒無能,無法親自替您二位報仇。”
說著,田國勝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回頭看去。
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半,方雲山就站在門外。
“方大人...”
“果然是你。”方雲山輕歎一聲,“所以這些年本該上供給朝廷的靈礦,被你藏到哪去了?”
“就在玉城外。”田國勝坦然的笑著,“若不是我這麽做,朝廷還不知道要放縱密宗多久,溫水煮青蛙的道理大人不會不懂...但哪邊是青蛙,卻還猶未可知。”
方雲山點點頭,也知曉了田國勝的目的,側身讓開了路。
田國勝會意,走出了小房間。
兩人就站在府衙後院。
“難怪你當初非要來維州任職,你爹娘...”
“我就是維州人,爹娘也是密宗治下的豬玀而已。”田國勝低聲道,“當年密宗需要祭品,我被選上了, 爹娘拚死將我送出了維州。”
方雲山了然。
以密宗的手段, 恐怕田國勝的爹娘死得不會太輕松。
方雲山也不想揭人傷疤。
“這事雖然結局皆大歡喜, 但是你這般算計朝廷,這是大罪。”
“大仇得報,我死而無憾了。”田國勝笑著說道。
“你是第六境修士, 這些年也為監天司做出了不少貢獻,死罪還不至於。”方雲山輕歎道, “但這維州鎮府官的位置你是坐不住了, 稍後與我一同回京吧。”
田國勝點點頭, 又問道:“我走了,維州的事誰來管?”
“紫晴會暫時留下, 等回京找到新的鎮府官人選便是了。”
頓了頓,方雲山又拍了拍田國勝的肩膀。
“你的懲罰也要由聖上親自定奪,但想來也不過是發配雲州之類的事情。”
“呵, 雲州可比這維州自在多了。”
“誰說不是呢。”方雲山也笑了起來。
在這維州連軸轉了許久, 總算可以放松片刻了。
......
在漠東, 已經接近襄州的地方。
天機被高群書提溜在手裡, 在半空中飛快的前進著。
“放小道下來,小道還想去玉城走一遭呢。”
“維州事了, 你還去玉城做什麽?”
“小道有話跟林施主說。”天機掙扎著,但是在高群書手中,他的掙扎只是笑話而已。
高群書眼中泛起幾分笑意。
“你又要去算計林季了?”
“什麽叫算計, 他福緣深厚,為天道眷顧。許多事情有他摻和便事半功倍。”天機狡辯著, “小道這是互利共贏。”
“別想別的了,暫時你得跟我走一趟。”高群書並不聽天機廢話。
“小道還有兩個徒弟在維州...”
“鬼王就是去找你那兩個徒弟的。”高群書笑道。
聽到這話, 天機神情一滯。
“你們連這都知道?到底誰才是天機?”
見高群書不答,天機忍不住又問道:“你要帶小道去哪?總該給個說法吧?”
“你自己算。”
“算就算, 這點小事...”
天機不屑的嗤笑一聲,單手掐算了起來。
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他便有了結果,但是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為怪異。
似是不相信自己的卦象,他又連續幾次測算,終於確定了下來。
“你們要南下,打龍族的主意?你們瘋了?!”
天機又開始掙扎了。
“小道不去, 小道最後一世了,還想多活幾百年呢。”
“由不得你。”高群書說著,又忍不住皺眉道,“又不讓你摻和危險的事, 你怕個屁。怎麽活了這麽久,還是這般的膽小如鼠?”
“小心駛得萬年船。”天機說道。
說話間的功夫,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人就攔在高群書與天機身前。
當兩人靠近的時候,天機看清了那人的長相,是個極為邋遢的年輕人,打扮與乞丐沒什麽分別。
“怎麽這麽慢?”年輕人問道。
“不慢了,逢場作戲,總歸要做全套的。”高群書擺擺手。
天機不解的問道:“這位是...?”
“天機,不認識老朋友了?”邋遢年輕人笑著問道。
天機不解的抬頭,當他看到年輕人的雙眼時,頓時心中一驚。
“老瘋子秦臨之?!”
天機抬頭,目光不斷在高群書與秦臨之之間來回變幻。
“你們竟然是一夥的?!”
“哈哈,若不是他,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阿賴耶識的遺骸,難如登天。”高群書大笑道,“天機,這一計瞞天過海,如何?”
天機讚歎著拱手。
“小道服了。”
“服了就好。”高群書大笑著,速度陡然加快,直奔東南方而去。
秦臨之也緊隨其後。
“說起來,你們真的盯上東海龍族了?是想要借龍族的寶貝,還是乾脆想斬龍?”
“都有,看情況。”
“什麽意思?”天機不解。
“若是那些長蟲識相,便隻取寶物,若是他們不識相...”
天機不屑道:“他們不識相又如何?若我沒記錯,單單是東海的那條老龍,在海中就有不下先前阿賴耶識的本事。”
高群書怔了怔。
“若是他們不識相...那我們就從長計議。”
天機笑出了聲。
“原來你也知道怕?”
高群書對於天機的譏諷充耳不聞,答得義正言辭。
“自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