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我會讓你知道……究竟,什麽叫做絕望的!”
長孫順德冷聲道:“沒錯,我的確還有後手,今天……就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天羅地網,你們所有人……”
他目光從趙獻業等人身上掃過,陰冷道:“都要死!”
這些官員被長孫順德那般陰沉的目光注視著,隻覺得如芒在背,緊張的下意識縮了下脖子。
同時也下意識向秦文遠身後躲去,他們完全沒意識到,在危機來臨的時候,他們心中下意識最信任的人,竟然會是曾經的敵人秦文遠。
而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躲在秦文遠身後了。
看著眼前那背脊挺直,腰杆宛若一柄長槍一般的秦文遠,他們的神色,忍不住閃爍了起來。
眼眸中的表情,第一次,有了極其複雜的變化。
而這些,秦文遠並不知曉。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長孫順德,目光根本沒有分給那些黑衣人一眼。
他笑呵呵說道:“那我秦某人倒要瞧瞧了,你如何讓我絕望。”
“哼!”
長孫順德雙手一擺:“秦文遠,你會因為自己的狂妄自大而後悔的。”
話音一落,他直接大聲喝道:“此時不現身,更待何時?”
雖然長孫順德年齡不小了,可這大嗓門卻是絲毫不弱,這聲音一一出,竟是將外面的飛鳥給驚起了。
戌狗緊張的握緊武器,將秦文遠保護在身後,趙獻業等人也是臉上神情緊張到了極點。
每個人的心,都繃緊了起來。
他們知道,能讓長孫順德如此自信的後手,絕對不一般。
也許……接下來要出現的人,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是讓他們徹底絕望的存在了……
所以他們所有人,都緊張至極。
而秦文遠,卻是在這時嘴角微不可查的一翹,臉上神色,多了一絲看好戲的揶揄。
眾人在等。
三個呼吸的時間過去了,沒有任何風聲。
十個呼吸的時間過去了,連鳥叫聲都沒有了。
三十個呼吸的時間過去了,別說人影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整個大廳,陷入了一種十分奇特的詭異寧靜之中。
官員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戌狗也是微微轉了下發酸的手腕,狐疑的看向長孫順德,這老陰貨玩什麽把戲?
人呢?
是啊!
人呢!
長孫順德剛剛一臉冷酷,仿佛大手一揮,就可以天崩地裂,讓他們都玩完了。
結果,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哪裡有一個人影出現?
而長孫順德抬起的手,也停在空中,現在看起來不斷發抖,想來是舉酸了。
可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呢?
眾人都一臉迷茫的看向長孫順德。
長孫順德蒼老的臉龐上,此時也一樣有著迷茫之色。
他也很想問……特麽人呢?
自己剛剛那麽囂張,那麽得意……就等著後手出現了。
結果,手都舉的酸了,可是別說人影了,鬼影都沒有一個……這怎麽回事?
難道是後手沒聽到?
長孫順德咬了咬牙,再度大吼道:“此時不現身,更待何時?”
他大手一揮,道:“人來!”
呼……
風來了,吹起了長孫順德頭頂上的幾根毛,然後便離開了。
仍是無人出現!
這一刻,長孫順德心裡忽然有些慌了。
這情況,有些不對勁。
他剛剛喊的話,是他們約定的暗號。
只要自己喊出這個暗號,就表明不要直接行動,給予秦文遠他們雷霆一擊了。
所以他們所有人都必將時刻準備著,不存在聽不到自己聲音的情況。
就算存在,一次沒聽到,兩次還能沒聽到?
這些黑衣人都能聽到,他們聽不到?
所以……這種異常,是否表明哪裡出現意外了?
想到這些,長孫順德心裡沒來由一寒。
怎麽回事?
人呢?
發生什麽意外了?
他心中一邊緊張的想著,視線一邊下一十抬起頭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秦文遠。
看到了秦文遠此時正噙著笑容,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看著自己。
看到秦文遠這揶揄神色,他心裡猛然浮現出了一個極其荒唐的想法,難道……難道……
“是你!?”
長孫順德下意識出聲吼道。
他的這一嗓子,突兀的在極其寂靜的氛圍下陡然響起,嚇了眾人一跳。
但眾人此時卻顧不得這些,也都下意識看向的秦文遠。
看著長孫順德大變的臉色,再想著長孫順德剛剛的話,一種讓所有人都極其震驚的想法,陡然浮上了他們的心頭。
不會吧?
難道……難道真的是……
眾人咽了口吐沫,緊緊地盯著秦文遠。
而秦文遠,倒也沒隱瞞什麽。
他只是輕笑一聲,淡淡道:“你等的人,是上都護府副都護鄭強吧?”
刷的一下,長孫順德聽到秦文遠的話,雙眼猛的瞪大。
整張臉龐,刹那間白了幾分。
他震驚的看向秦文遠,說話竟是有些結巴了。
“我為什麽知道是他?”
秦文遠接過話茬,平靜的看向長孫順德,淡淡道:“你算是兵部老人了,縱使現在因為年齡原因,已經漸漸勢弱了,但這也並不妨礙你在兵部留有自己的勢力。”
“也許對其他人而言,鄭強是完全憑借自己能力,從一件小兵依靠軍功爬上來的將領,值得大書特書。”
“但那只是對其他人而言的,對我來說,就完全不同了。”
“兵部的武將,多數性子直率,看到什麽就相信什麽,心思單純。”
“所以鄭強在他們眼中,是一個十分勵志的形象。”
“但很可惜,在我秦某人眼裡,卻完全不同。”
長孫順德聽到秦文遠的話,心底徹底沉了。
他咬著牙,低喝道:“哪裡不同?”
“哪裡不同?”
秦文遠似笑非笑看著長孫順德,說道:“到說到這裡了,還用我去說嗎?”
“鄭強一開始是在你手下當兵的,後來立功,基本上也都是在你統領的大軍之下……短短五年時間,他就從一介小兵,升到了從四品的武將職位……你問本官,哪裡不同?”
“長孫順德,雖然你和他做的事情都很謹慎,沒引起並不任何人的注意,可你覺得……”
長孫順德心口下意識一緊。
他看向秦文遠,卻被秦文遠一眼,看的心神驚懼,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秦文遠看穿了一般。
這時,秦文遠的聲音才緩緩響起:“……你們那點小把戲,瞞得過其他人,能瞞得過我的雙眼?”
“他,鄭強,其實……”
秦文遠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是你的私生子吧。”
“什麽!?”
秦文遠話音一落,道道無比震驚的聲音,突然間響了起來。
王府大廳內。
當秦文遠扔出這個重磅炸彈後,所有人,都被炸的完全懵住了。
他們瞪大眼睛,滿臉震驚,全都向長孫順德看了過去。
這一刻,他們的內心,真的無比複雜。
一開始,他們因為鄭強是長孫順德的私生子這個身份而感到震驚。
畢竟鄭強是最近幾年來,風頭正盛的軍方將領。
他從普通將士,短短幾年,就升到了從四品的官職,這……已然是類似大理寺少卿的品級了。
雖然秦文遠做官起,就是比這樣還高的起步。
但秦文遠和鄭強是不同的。
一方面,秦文遠在成為爵爺之前,是對大唐有重大貢獻的,解決了千古絕症天花。
他在整個長安城,已經有了極高的人氣,是很多百姓以及士兵們完全信服的。
所以秦文遠以如此年輕的年齡,成為爵爺,如今短暫接管大理寺,在大理寺內,才沒有受到大理寺其他人員的攻殲……否則,秦文遠如此年齡,還是空降,之前還沒有任何一官半職和成績……真以為接管大理寺的位置,是那麽容易坐穩的?
而另一方面,有心人基本都知道秦文遠的夫人是長樂公主殿下。
秦文遠的夫人都是公主,再加上李世民從明面上,從不吝嗇對秦文遠的照顧,所以秦文遠才能以毫無關聯之身,直接空降大理寺。
這裡面,實力,運氣,出身……很多東西,都是缺一不可的!
而鄭強呢?
年齡現在也不過是二十歲多一點,而且很多人都認為他是自己爬上來的,是依靠軍功升上來的,沒有任何的背景,所以也備受關注,很多人都覺得他未來不可限量。
若是說秦文遠是大唐年輕一代第一人的話,那麽鄭強,至少可以排在大唐年輕一代的前五。
故此很多人都知道鄭強。
而正因為如此,在聽到那個風頭正盛,大唐年輕一代排行前五的鄭強,未來大唐軍方大佬候選人的鄭強……竟然是長孫順德的私生子時,他們內心的震驚,也可想而知了。
這真的是誰也沒想到的。
但很快,他們的想法,就又有了變化。
鄭強,二十出頭而已。
長孫順德,七十多了。
所以……這鄭強,是長孫順德在五十多的時候,生下來的?
趙獻業等人眼神都不對了。
這長孫順德,老不正經啊!
這個時代的五十歲,就相當於後世的七八十歲了。
而在這個時候還有個私生子,可想而知會被怎麽看了。
長孫順德此時也察覺到了趙獻業等人那十分複雜的視線,這讓他老臉頓時氣的通紅。
自己的一世英名,他覺得,要徹底毀了。
他雙手握拳,臉色通紅道:“秦文遠,你……你,你在胡說什麽?”
“那鄭強,根本就不是老夫的什麽私生子,你別胡說八道!”
秦文遠斜眼看他:“不是私生子,你能這麽照顧?”
“那是因為他是我從小養到大的,是我義子……”長孫順德想都沒想就說道。
“嗷。”
秦文遠點了點頭,淡淡道:“原來是你義子啊,怪不得你那麽照顧鄭強,剛剛的確是我胡說的,可現在……”
他笑呵呵道:“大家耳朵都不聾,我們什麽都明白了,這鄭強,果然是你留在軍中的人。”
“……”
長孫順德愣了一下。
似乎沒明白秦文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但很快,他便明白了一切,明白自己又又又被秦文遠的給耍了!
這一刻,他隻覺得自己大腦仿佛要裂開了一般,整個人都要瘋了!
他雙眼通紅,臉色都扭曲了。
而其他人,此時都有些憐憫的看向長孫順德。
遇到秦文遠這樣的對手,真的是長孫順德這輩子最大的悲慘了。
著實是秦文遠太聰明了,而且秦文遠也太會騙人了。
使得秦文遠說的話,根本沒法判斷其真假!
所以,長孫順德哪裡能想得到,秦文遠剛剛那些話,只是在詐他而已。
而她因為太過羞惱,擔心自己真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腦子一急,便毫無任何意外的,直接中了秦文遠的計。
不用秦文遠幹什麽,自己就把一切都招了出來。
鄭強是長孫順德埋下的最深的棋子,是他就算脫離了軍方,也絲毫不懼任何人的最大依仗。
他在離開兵部之前,已經給鄭強都鋪好路了。
只要鄭強踩著平民出身的身份,一步一步向上爬,就一定能夠在兵部佔據一席之地。
他太了解李世民了,他知道李世民現在偏向寒門,希望在朝中增加寒門的勢力,所以鄭強這樣一個沒有背景,又一步一個腳印的人,絕對會受到李世民的青睞的。
可誰想到……
自己什麽都做好了,什麽都準備完善了, 就等著收獲的果實了。
可誰知道,就在這時,秦文遠一席話,直接讓自己最大的秘密,完全暴露了。
這讓他真的是要發瘋了。
“年齡大了,情緒最好別太大波動,否則一個不小心嗝屁了,可就不好了。”秦文遠看著臉色猙獰又扭曲的長孫順德,淡淡開口。
“秦文遠!”
長孫順德現在看向秦文遠的神色,有憤怒,有瘋狂,但也再也不可避免的,有了緊張和恐懼了。
他真的完全看不透眼前的秦文遠,也完全不知道秦文遠究竟想的是什麽。
他咬牙說道:“你為何會懷疑鄭強和我的關系?還有,鄭強他人呢?”
秦文遠淡淡道:“剛剛我已經說過了,基本上鄭強立功的時候,都是在你統領之下的,而其他將領統帥之下時,鄭強卻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毫無任何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