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叩頭謝恩接旨,一時心裡百感交集。
秦文遠澹然望著大殿上發生的一切,心裡不禁腹誹李世民好不要臉,別人拚死拚活幫你解除突厥對大唐江山的威脅,得點微不足道的賞賜還要被敲打,這皇家待人還真是讓人不恥。
作為馬上指揮千軍的皇帝難道他不知大軍在外面對的是瞬息萬變的戰場情勢,不知領軍將領為了勝利有時不得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嗎?就算是縱兵搶奪幾件珍寶比起如此這般大的勝利又算得什麽,這皇帝老兒有必要將這些小事上綱上線嗎?無非是聽信朝中那些諂媚小人的話語欲打壓有功之臣罷了。
便在秦文遠想著這些之時,秦世勣同樣是被皇上叫出來一番斥責後再給幾顆糖果哄著,朝廷對此次作戰有功的大臣賞賜遠不及對突厥降將的豐厚。
秦文遠是懶得再聽殿裡大臣對皇上的歌功頌德,他是巴不得趕快散朝後將自己的事向皇上提及,然後早離開這讓人厭惡的地方。
正在秦文遠以為此次戰事朝廷並不會對自己有所封賞或責難時,張公謹卻出班奏道。
“皇上、微臣張公謹奏秦文遠私自出兵雲州和陰山一線並裹挾數萬突厥俘虜東返雲州,雲州東面地處東突厥老巢,秦文遠此舉使人不得不懷疑他另有所圖,是否會對大唐江山不利微臣不敢言說,然、秦家軍佔據幽州至雲州多處關防卻讓微臣甚是不解,微臣奏請皇上聖斷。”
聽到這廝歪起屁股也要刺一下自己,秦文遠很是不爽地慢慢走到殿中對李世民言道。
“皇上且聽微臣所說,張大人奏微臣另有所圖可是有所指呢還是憑著心中猜測,秦家軍進入幽州地界原本是行軍拉練,所過州城秋毫無犯,後得皇上聖旨協助衛孝傑大人阻截突厥東逃之路,雲州本是幽州管轄之地界,微臣奉旨駐扎此處並無不妥,接收數萬突厥俘虜不過是本著人道救助罷了,且這些俘虜多是老弱殘幼,總不能讓那麽多鮮活的生命凍死在野外吧,如果張大人覺得微臣所做不妥完全可以將之接收過來安置,至於佔據的關防微臣回歸雲州後自會交與衛大人麾下駐守,而張大人在此次對突厥的戰鬥中據微臣所知好似並沒有什麽出彩之處,這樣的將領微臣以為早不適宜於軍中繼續任職,微臣奏請皇上將張大人另擇職務所用吧!”
張公謹沒有想到,秦文遠今次會在朝堂上反奏自己一道,氣急之下趕緊向著李世民再次說道。
“皇上不可聽信秦文遠的狡辯呀!微臣可是為了大唐的江山安危而不惜得罪秦文遠將心裡的疑慮奏與皇上。”
“張愛卿暫且退下,秦文遠的事待得散朝之後朕自有主張,大殿上休得再議。”
聽到皇上所說,秦文遠與張公謹退入班列,大殿上再是一番君臣奏對突厥失敗後大唐對內對外的軍政後,在房玄齡與杜如晦左右二相的結語裡終是散朝。
散朝之後李世民宣召秦文遠往掖廷宮立政殿見駕,秦文遠與叔父秦世勣、李靖、程咬金、秦瓊等一班武將告辭後隨著劉公公往立政殿前行,回廊裡遇見公主,秦文遠施禮見過公主後二人用眼神交流一番便迅捷分開。
公主懷著心裡對秦文遠的關心趕緊回到住處欲支使妹妹兜子往立政殿聽聽秦文遠都與父皇說些什麽,
兜子聽到是秦文遠回來的消息,那裡還要姐姐支使,這小妮子早是蹦蹦跳跳歡天喜地急著去見她的大哥哥。立政殿裡,此時李世民與長孫皇后及公主笑著不知在說些什麽,見到秦文遠進殿三人便立馬住口不言,秦文遠躬身施禮見過皇上與皇后,笑著與公主親切說道。
“姨也來了,小子還說過兩日去府裡拜訪姨呢!”
“小天啊!姨可是聽說你回來今日才來皇宮看看你小子怎麽樣了呢,嗯、不錯,長大成熟了,倒是有了些當爹的模樣。”
聽到李秀寧的話語秦文遠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是立在一旁笑著。
“哼!你看這小混蛋傻笑的樣子有個像當了爹的穩重嗎?不要傻笑了,還是跟朕說說登州的水軍是怎麽回事吧。”
聽得李世民打趣的話語秦文遠嬉笑著說道。
“皇上賜與小子一隻凳子坐著說吧,要不小子坐在地上也行。”
“你個小混蛋站站有甚麽關系,累了就坐地上吧!”
這李世民真不是特麽的東西,不就要隻板凳坐坐,你至於這麽刻薄嗎?
秦文遠心裡一陣卵脹,暗裡將李世民罵了個通透,還是李秀寧關心這小子,將身邊的錦墊遞與秦文遠笑著說道。
“一會累了用這個將就著坐吧!”
“謝謝姨!”
秦文遠拿著墊子誇張地笑道,直氣得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皺眉不止,李世民輕聲對李秀寧埋怨。
“阿姐太慣著這小子了……”
旋即吩咐太監搬來一隻錦凳恨恨地說道。
“坐下吧!”
“謝皇上賜坐……”
秦文遠嬉笑說著並將長公主給他的錦墊還了回去,旋即便端坐著與殿裡的人開始說了起來。
“皇上、要說起這登州的水師之事,不過是因小子在登州之時所見當地海盜猖獗,衙門卻無能力給予有效的打擊,百姓苦不堪言,而來往於此片水域的商船更是常常被搶掠,由此小子便興了建立水師的想法,先是將登州海域周邊島嶼那些小股勢力的海盜勸降,收編,再將小子麾下數千步兵加以訓練,利用原隋軍遺留下的幾隻破船加以修整後便展開對海盜的清剿,清剿行動中除禍亂官府和百姓特別惡劣的海匪全部斬殺外,其余收編為水軍兵士,目前、登州海域周邊可說是再無匪患,百姓得以在近海安全勞作,不用在擔心海盜侵襲……”
“小子、你那水師難不成就只是護著登州一地嗎?當年隋帝征戰高麗,水軍都督來護兒麾下的戰船可是立功甚偉,只可惜那一戰終是敗了,多少大唐勇士葬身於大海啊!”
“當然不是,小子所建的水軍要的是能遠海作戰,能扼製高麗、新羅、東瀛諸國的水上力量並能快速運兵至遼東一線要地,同時開辟海上商貿的安全路線,使大唐能與東北方向上諸國的商貿得以發展,這對大唐的經濟來說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只是這建立水師卻不是那麽簡單的,首先是軍港的建設需要無數的人力和物力,其次便是打造戰船所用的銀兩那可是天文數字,要不、皇上撥點銀兩與小子用用,這商貿發展起來,得益的可是大唐和皇上的臣民呢。”
“滾!休得在老子這裡哭窮,要銀兩沒有,其它事麽還可以商量。”
李世民與長孫皇后、長公主聽到秦文遠所說的建造軍港等一系列事件心裡無不感到震撼,對秦文遠的眼光和格局甚是佩服,如是按照這小子的設想,那大唐的經貿當發展到何等繁榮的程度是不敢想啊,如是依此再把整個遼東的局面打開,再將處於這片廣袤大地上的少數民族政權同化,大唐的東北方向將再無強敵,便可以一門心思應對來自西北方向的威脅。
想到此處、李世民臉色激動得似有些發紅,世間所有的帝王哪一個不想開疆拓土,那一個不想擁有全天下,那一個又不想做天可汗呢……
便在李世民於這種掌控全天下帶來的快感裡,徐天再次說道。
“皇上、其它事真的可以商量嗎?小子這次來長安還真的是有事需要向皇上奏報呢!”
望著秦文遠此時認真的模樣,李世民收回激蕩的心神也是嚴肅起來,端坐著靜待這小子看他想要說些什麽。
“皇上、齊州都督府管轄地面現在已經走上正軌,小子並不想在父輩的余蔭之下混日子荒廢了大好的青春年華,小子也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想要去實現,若是皇上能信得過小子那便給小子一個地方施展平身的所學,十數年後、小子定會帶給皇上一個大大的驚喜。”
聽得秦文遠如此所說,再見秦文遠說此話時湧現出來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度,李世民和李秀寧心折不已,俱是在心裡想到要是皇家的子弟和自己的兒子也如這小子般不安逸於長輩的羽翼之下坐享其成,也如這小子般有心中的理想那該是多好的事啊!
長孫皇后這時也是真正注意起秦文遠來了,近日她發現自己的女兒總是沉默不語,唯有提到這小子時便會臉色羞紅微微有些笑意,作為娘親她怎地不知女兒心事,雖說這小子在整個大唐的公子哥兒和世家大族的子弟裡算是出類拔萃,然、想到這小子已是有了妻子,如是將自己的女兒許配與這小子,便是平妻心裡也有些別扭,奈何女兒心有所屬這便如何是好,唯有當娘的得替兒女好好的看看這小子是否值得所托。
殿裡的人此時俱在望著秦文遠,那各色的眼光直把徐天看得有些不知所措,難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嗎?
稍許、李世民終是開口言道。
“你小子是看中哪個地方了吧,說來老子聽聽,如是在理老子便依了你的所求。”
“皇上、小子正是看中遼東地區,其實在登州建立軍港也是有此打算,想平州之地大唐現今並無實際的管轄之機,小子鬥膽與皇上要個官職經略平州一線,先是穩定此地區的軍政、民生後再往周邊地區發展直至全面滲入東北的室韋、靺鞨、粟未等民族,實施對高麗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態勢,以期在將來這一地區發展為大唐的糧食、畜牧、工坊、商貿為一體的經濟戰略重鎮。”
“啊!你小子好大的口氣,你……你能做到這些嗎?”
聽到秦文遠的規劃李世民是倒吸一口冷氣,這得是多大的手筆才能做到呀,其間的困難與挑戰絕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強大的契丹鐵騎可是對遼東、河北之地的郡縣多有佔據,這小子即便是妖孽,面對契丹這等強敵,他能應付得過嗎?
“皇上、不是小子口氣大,對這一地區小子自有辦法使之慢慢歸化,當然、小子所使用的方法自然是包括有軍事手段, 在強大的軍事力量下而其最重要的方法還是發展經濟與民生,小子相信不管再凶惡的敵人對於吃飯之事那都是頭等的大事,沒有哪個民族會喜歡戰爭而厭煩平和,只要方法得當不以自己的好惡而強加於人,同時施以先進的思想和教化,在絕對的實力威壓與懷柔的政策治理下,小子相信定能取得各民族共存發展與和平的太平盛世。”
秦文遠話落、大殿裡除了急促的喘氣聲音外再無其它的聲響,想必俱是被這小子的豪言所驚得不敢吭聲……
便在大殿上這短暫的沉默裡,立政殿外卻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和小女孩嬌聲呼喚的聲音。
“大哥哥、大哥哥!”
聽這聲音秦文遠便知是兜子公主來了,遂起身迎向公主。
兜子跑進殿中見著秦文遠便高興地大叫道。
“大哥哥抱抱、大哥哥抱抱!”
秦文遠彎下腰一下子便將兜子抱將起來,一大一小相互望著俱是笑意盈盈,兜子對秦文遠輕聲說道。
“大哥哥怎地這麽久了才來宮裡看望兜子,大哥哥要做很多事才能來看望兜子嗎?”
“大哥哥有自己的事呢,但只要有空就會來看小公主。”
見得小女兒與秦文遠甚是投緣長孫皇后已是無語,此時輕聲對小女兒言道。
“兜子快來母后這裡,你父皇可是有話要與這小子說呢。”
聽到長孫皇后呼叫女兒,秦文遠將兜子公主放下地並牽著她送到皇后身前,再是退步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秦文遠剛剛坐下便聽到李世民繼續問道。
“你小子真有那麽大的本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