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的一聲令下,少說也有個幾千人揮舞著手中的刀劍,有的則是搭上手中的長弓,叫嚷著,喊殺震天的向牧場的正門之沖而來。明晃晃的刀鋒在初生太陽的紅光的照耀下璀璨奪目,絲絲寒人的森然的殺氣在紅光中流動,彷彿是在撩撥起那汪如血的紅光。
我與商秀珣、雙龍以及牧場其他的一些將領威風凜凜,鎮定自若的矗立在箭樓之上,看望著蜂擁而至的敵人的數千騎兵,嘴裡自言自語道:「李家的騎兵果然是一支精銳的威武之師,能夠在如此狹小的地域之內形成如此陣形相對完整的衝擊實數不易。只可惜他們遇上的是我,就注定他們要馬革裹尸。」
身旁的寇仲轉過臉對我笑道:「這個李建成是不是腦袋裡進水了,牧場大門前雖然較為平坦,可是卻是小的可憐,再好的騎兵也形不成衝擊之勢,這樣一來騎兵的優勢幾乎為零,真是搞不懂他為何如此不智的命令做這種攻擊,簡直是在為我們的弓箭手當靶子。」
我搖了搖頭笑道:「李建成可不是白痴,小仲可注意到這些騎兵有何不同?」
寇仲眯著眼睛,又仔細的看了看離我越來越近的奔襲速度緩慢的騎兵突然發現了什麼,「呀」了一聲叫道:「我知道了,衝在最前面的這些騎兵的裝甲較厚較密,而且每一騎的馬匹股上面還都跨有一面盾牌,向來他們應該是做防禦我們的弓箭的『盾』,而後面的騎兵則是一身輕裝鎧甲,手中拿著的卻是弓箭,估計應該是他們的『矛』了。」
我讚賞的看了寇仲一眼,他的觀察力卻是縝密而且思維敏捷一點即通,這種作戰的思想好像從來都沒有在中原出現過,倒是歐洲中世紀的時候曾經流行過一段這種特殊的兵種,「弩騎兵」。此兵種不但有強大的攻擊力而且還具有騎兵的高機動性以及遠程攻擊性,的確是一種將步兵與騎兵之間的攻擊平衡掌握的最好的兵種。只可惜李建成此時卻是用的不倫不類,絲毫髮揮不出「弩騎兵」的優勢,反而被前面的重甲防禦的「盾」遲緩了他們的奔襲速度,而沒有充分發揮騎兵的機動力。
「嘿嘿,李建成沒有做到的,我將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我小聲的自言自語著。這是商秀珣的話在我耳邊響起「天哥,敵人的騎兵已經進入了我們弓箭手的射程範圍,要不要下令弓箭手進行攻擊?」
我抬起頭詭秘的笑笑道:「不,讓他們在形成較大一點的衝擊速度,讓所有負責絆馬索的人候命!嘿嘿,想用盾來消耗我們的弓箭為自己的矛贏得施展的餘地,我偏不讓你如願!」
商秀珣雖然沒有聽明白我話中的意思,但是仍舊是堅定的執行了我的命令。我們幾人當中也只有雙龍明白我的意圖,寇仲更是興奮的打了一個響指。
看著敵人騎兵的速度正在逐漸的加快,與牧場的距離也在逐漸的拉近,到了四十步的時候,我吩咐所有的弓箭手搭弓上箭,然後密切注視著本來的騎兵。
三十五步……三十步……二十五步……二十步……
「絆馬索!」我大喝一聲,牧場前二十步左右處靠近兩邊高石出突然冒出了數十名牧場的士兵,隨著他們的一聲怒吼,一根根橫跨整個狹長平地,烏黑的上面鑲有鉤刺的絆馬索橫在敵人騎兵的前面。李建成的騎兵尚未反應過來,便聽見陣陣馬匹的被刺痛的哀鳴,然後就是衝在前面的大批的騎兵雖自己的戰馬一齊狠狠的栽在了地面上,登時灰塵四起,哀號遍地。要知道衝在最前面的可都是一些重裝的騎兵,而又不是李建成的銀甲精騎這種受過特殊訓練的重甲騎兵,所以他們的機動性之差可想而知,第一排倒下之後,後面的騎兵因為事發突然也相繼的被前面的騎兵絆倒,更是有許多的倒在地上的士兵被後面蜂擁而上的戰馬活活的踩死,悽慘無比。剛剛還保持的完整的陣勢霎時間就已經不複存在,前面的兩三千騎兵亂作一團。
我看到這裡冷笑一聲:「別急,本公子後面還有禮物呢。」頓了頓,眉毛豎起,眼睛微瞪冷冷的大聲命令道:「弓箭手,瞄準倒在地上的騎兵以及他們身後的輕騎兵,放箭!」
聲音剛落,一千弓箭手分作三批按照我的吩咐對敵人的騎兵輪番攻擊,滿天的連綿不絕的黑色羽箭呼嘯著滑過淺藍的天空,彷彿是一道巨大的黑色閃電,又似一條催命的黑色巨龍,張牙舞爪的向敵人撲去。
李建成的騎兵驚恐的注視撲面而來的羽箭,死亡的恐懼順時間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那種遇見滑過天空而帶起的呼嘯聲彷彿是我為他們奏起的一段死亡的樂章。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下,敵人騎兵的臉上色開始變的煞白,他們雖然都知道只要打仗就會有死亡,但是當死亡降臨到自己的頭上時,登時變得驚恐莫名,手足無措。臉上的五官開始隨著死亡的接近而扭曲猙獰,眼睛中無助的驚恐的神光此時已經開始渙散,恐懼正在一口一口的蠶食著他們的僅存的一點鬥志,隨著第一聲哀號的響起,像是給所有的騎兵一個信號,前面的人馬立時騷亂起來,一個個都就像是沒有頭的蒼蠅在較為狹長的平地上再騎兵的隊伍中亂撞,剛剛還保留的一點的陣型此時已經徹底的崩潰。悽慘的嚎叫聲夾雜著痛楚與驚恐響徹在整個蔚藍的空寂,每一聲弓箭與鎧甲的撞擊聲音過後都會有一名敵人的騎兵倒在血泊中,此時這些優秀的李家足以自豪的騎兵在也不是那個不敗神話中的主角,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們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無奈的在死神的手中掙紮著。更有甚者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就是一陣亂砍,妄圖低檔住呼嘯而來的弓箭,可是只有他周圍的人才發現,他的每一刀幾乎都是砍在了周圍戰友的身上。鮮血狂撒而出,更是加快了死亡的步伐。
商秀珣輕輕的向我的身邊靠攏了一步,臉上除了不忍之外就是有些恐懼的神色。我看了看商秀珣有些蒼白的臉色,心中一陣痛惜,與她年齡家世相仿的大家的千金小姐現在都還在享受著無憂無慮的生活,而她此時卻是要挑起了整個家族的安危,身先士卒的跳入到她最為厭惡的戰爭的漩渦,面對血腥的煎熬,不可謂不是一種莫大的勇氣。人性在恐懼的面前總會暴露出它最為脆弱的一面。
我輕輕的握上她的小手,只感到冰冷刺骨微微的發抖,手心中更是有些濕漉。商秀珣扭過頭看了我一眼,眼光中深情流露,輕輕的轉過身體,慢慢的依偎在我的懷中,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小手也緊緊的握著我的手。我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道:「戰爭是亂世必然的產物,也是人性深處的罪惡,秀珣,只有當你學會能夠坦然的面對它之後才能在這個亂世中生存下去,知道嗎?整個牧場的命運都擔負在你的肩頭,你的堅強才能成為牧場兒郎奮鬥的動力。」
商秀珣聽了我的話後,離開我的懷抱,哭笑著拭去眼角的淚水,向我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面對場中的戰局。但是卻沒有將自己的小手從我的手中抽回。
呵呵,最難消瘦美人恩,這不,立刻就迎來來的商震、雙龍的賊兮兮的白眼。
我們在這裡情意濃濃,可是李建成此時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看著自己的騎兵被敵人的弓箭紮成了刺蝟,心中的焦急與無奈可想而知。看著自己的騎兵一派接一排的倒下,柴紹急忙向李建成進言道:「太子快快下令撤軍,遲則晚矣。」
李建成此時放如夢初醒,大聲的吩咐道:「撤兵,快給我撤兵!」
在箭雨中掙紮的李家騎兵聞得命令之後,倉惶的調轉馬頭,一窩蜂的向自己的陣地奔回,根本無暇理會在血泊中掙紮求救的同伴,片刻的功夫已經走了個精光。
我冷冷的註釋這一切道:「停止放箭,將那些受傷的仍舊有存活希望的李家士兵救到牧場進行救治,救活一個算一個。」
弓箭手聽到我的命令之後,立時停止了射箭,一小隊人馬躥出大門,七手八腳的將李家的傷兵救會牧場。
商震疑惑道:「兩軍交戰之際,天笑為何還要花費力氣來營救他們?」
我笑道:「商老想一想,若是商老為這些受傷的李家士兵的戰友或是親人,看到他們被救會有何想法?」
商震若有所悟的說道:「對,我一定會心懷感激。呵呵,這樣一來就不會對敵人的隊伍痛下殺手,說不定還會手下留情在背後拖後腿。」
我點了點頭道:「不僅是如此,我們剛剛的殺戮太過,這樣必然會激起敵人對我們的報複心理,助長他們的殺氣。兩軍交戰所謂的士氣也就是士兵拚死殺敵的殺氣,殺氣越盛說明敵人殺敵的決心也就越強,拚殺也就會更加的堅決。但是我們剛剛這個舉動的目的恰恰就能夠利用他們對我們的感激之情而壓制住他們的殺氣,這對我們對付下一輪的進攻也是大有裨益。呵呵,如此一箭雙鵰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說道這裡然後轉過身對身邊思索的寇仲道:「小仲記下我說的話了嗎?作為一支軍隊的統帥,你要關注不僅僅是自己這一方士兵的情況,更要時時刻刻都關注敵人心理的變化,抓住敵人一切可以利用的弱點,用我們的矛攻向敵人沒有盾防護的地方。這也就是兵法裡那個遁去的一。明白了嗎?這些對你以後必定有所幫助。」
寇仲似懂非懂的看了看我,心中還是奇怪,為何大哥與魯大師都要我們找到那個所謂的遁去的一?看來這其中一定是另有玄機,只是我到現在對這個『遁去的一』還是不甚瞭解,有時間一定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出去營救李家騎兵的小隊人馬已經返回了牧場,果然像我說的那樣我這一舉動立時引起了李建成軍中的一陣騷動,後來在李建成冷冷的的目光下,隊伍才又恢復了平靜。但是李建成心中已經漸漸的有了一個不祥的預感,只是他卻執意的不願去想它。
剛剛的一戰,李建成就損失了兩千多的人馬,生還下來的人馬也都或多或少的身負不同程度的傷,戰鬥力已經是大打折扣。李建成遠眺了一下倒在地上的自己士兵的屍體,剛剛堵塞了整個較為狹小的地界,如果再想用騎兵進行衝擊是不可能了,李建成心理暗罵了一聲,轉過身下令道:「全部下馬步行攻擊,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居中,刀斧手在後,務必攻開城門!為騎兵殺出一條血路!」
隨著李建成的一聲令下,五千人馬立時下馬,拔出腰間的佩刀,按照的李建成的吩咐迅速的組織好陣型,小心翼翼的向牧場攻來。
看著敵人慢慢的接近,我冷聲道:「想用步兵嗎?嘿嘿,本公子依然有對策。」然後命令道:「兄弟們准好我們的秘密武器,弓箭手聽我命令,每人試射三箭之後改用火箭進行攻擊。而其他人則是在這個時期將我們的秘密武器投向敵人的陣營。」
敵人一點一點的接近,當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同伴的屍體時,眾人的心中不由得一陣緊張首次感覺到了對死亡的恐懼。這也是第一次他們覺得死亡距離他們是這如此的接近。李家的步兵小心翼翼的向牧場而來,盾牌手更是已經將盾牌牢牢的黨在自己的胸前,他們剛剛已經見識到了牧場軍隊弓箭的厲害,此時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盾牌手後面的弓箭手也抬起雙臂,滿弓搭箭,透過盾牌之間的縫隙,瞄準牧場的箭樓。就在心中疑惑為何牧場還不進行攻擊的時候,只見牧場的上空飛來無數的黑色的球狀物體,滑過一道道弧線,飛到自己的上空然後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砸了下來。
李家的步兵個個心中奇怪,不知道牧場在玩什麼花樣。但是奇怪歸奇怪,盾牌手的反應一點也沒有耽擱,迅速的將盾牌擋在自己的頭上,這時只聽「砰砰」之聲不不斷沒,隨著聲響一股股粘稠的液體在盾牌上四濺開來,還有一些落在盾牌手身後的人群中。這時人群中有人驚恐的大聲叫道:「這……這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