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能為女兒報仇,雲成源連“賢婿”都叫上了,把之前對季文燁的不滿拋之腦後,很是積極的打听如何能給女兒出出氣。
季文燁大概也覺得老丈人的措辭變化的太快,先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妻子,才對丈人道︰“眼下有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需要勞煩您出一份力。”
雲成源道︰“盡管說吧,要我做什麼?”心想估計是針對梅尚書的,要不然他一個大男人也沒機會接觸梅安雲這毒婦。
“最近皇上要封梅尚書為太子少保,不過他推辭了,請皇上改封他的嫡母。”
鑒于家族在培養進士上花費的心血,尤其是嫡母和妻子的付出,進士做了官之後,往往會辭掉對自己的嘉獎,而改封嫡母或者妻子,作為對她們的補償。
梅尚書的舉動合情合理,雲成源奇怪的問︰“我听說此事了……然後?”
“誥封的是他的嫡母,而不是生母。”季文燁慢條斯理的道︰“我听說梅尚書的嫡母可不是賢妻良母,連正經納的妾室都敢打死,殞命這個小妾正是梅尚書的生母。”
“……”雲成源背後發涼︰“他要誥封打死他生母的嫡母?”
映橋之前纏著丈夫要他先透露個計劃的口風,但丈夫不肯松口,所以她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說梅尚書要做這樣的事,咧嘴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就算生恩沒有養恩大,但誥封殺害生母的凶手,哪怕是嫡母未免太……”
“虛偽?”季文燁不否認︰“他做給世人看的,本朝以孝治天下,最不缺這樣的“孝子賢孫”了,下個月是太後的壽辰,這叫給太後“暖壽”,皇帝是孝子,臣子自然也是。”
雲成源頓時覺得自己差的還遠︰“原來是這打算。”
季文燁一愣︰“你連這個也看不穿嗎?”你以後要怎麼在官場混?遲早去南京。
“我、我一個小小的行人,平時不管怎麼關心朝中大員的舉動。”
你的好朋友汪奉雲沒告訴你嗎?季文燁想歸想,沒說出口,只是繼續道︰“我希望你能寫一份奏本,把梅尚書嫡母的惡行抖落抖落,叫皇上收回成命。敢嗎?”
雲成源遲疑了下︰“我不是沒膽量寫,只是寫完遞上去,能怎麼樣呢?只是攔住冊封了他誥封嫡母而已。”
“想給梅尚書顏色看看的人,不在少數。咱們把水攪渾後,自然有人跟上來附和你,一旦鬧大,皇帝會命人調查,調查的相關事宜由錦衣衛執掌,握住人的短處,叫人生就生,叫人死,不死也得掉層皮。”
這時涼棚中卷進來一陣冷風,將雲成源吹了個透心涼。不知怎地,他更擔心女兒了,嫁給這種陰險毒辣的錦衣衛,算計起尚書都,如果哪日變心了,算計起女兒來,女兒一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但是……不、不對……你怎麼保證事情一定會鬧大?”
“指導過你八股文的溫大人,還記得麼?他很喜歡梅尚書的位置,他在朝中還有做言官的門生,只要有人帶頭,他們會站出來幫你的。況且我還沒見過哪一次彈劾三品以上的大員,會沒人湊熱鬧的。”
映橋發現一個疑點︰“既然這麼多人看梅尚書不順眼,他們自己彈劾就好了,為什麼要我爹打頭陣?摘清關系嗎?”
季文燁笑看映橋︰“你問的好,是這樣的,梅尚書頗得皇帝器重,若是其他人最先彈劾,保不齊就被皇帝打板子貶官,或者束之高閣,裝作沒看到奏本了。如果出師不利,後面的人不會跟進湊熱鬧,事情也就鬧不起來了,所以讓另一位皇帝器重的人開這個先河比較好。”
“爹?你得皇帝器重?”
雲成源搖頭︰“沒覺得。”
季文燁道︰“沒感覺不代表沒有,事實是皇帝覺得你像桂王,對你肯定會手下留情。”
雲成源嘟囔︰“連皇帝的心思也揣摩?”
“但凡做官的人,人人都在揣測君心,只不過有人揣測的準,有人揣測的不準。”
映橋擔心的道︰“那你是揣測準的人嗎?這可不是玩鬧的,如果我爹因為我有了閃失,我寧願不報仇了。”
雲成源大無畏的道︰“不要為我擔心,這件事我做定了。不過,我要說清楚,我是為了映橋,可不是你們那邊的人。”
用那邊代替閹黨,還算給面子,季文燁道︰“我都知道,說句難听的話,作為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不替映橋出這口氣的話,你睡得著麼?”
雲成源確實會因為想起這事,而氣的吃不下睡不著︰“我會寫的!今晚上就寫!”
映橋惴惴不安︰“真的不會有事嗎?”
季文燁握住映橋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沒事的。”
雲成源眼楮盯著他倆的手,咳嗽了一聲,道︰“那我也說句難听的話,我知道女婿你的打算不光是為了給映橋報仇,扳倒梅尚書也是你的目的。我只是不知道,哪個是首要的,哪個是捎帶的?”
“有區別麼,梅尚書不得勢了,梅安雲自然沒法再囂張了。”
雲成源仍舊懷疑,但卻沒再說什麼,全盤應承下來,答應按照女婿的吩咐寫奏本。
父親來府上,映橋自然好酒好菜招待著,商量完正事,請父親入席用飯。
見女婿季文燁面前沒擺酒杯,雲成源納悶的道︰“不陪你老丈人喝兩杯嗎?”
映橋苦笑道︰“他在養身體,不方便喝酒,我陪您喝兩盅吧。”
對了,雲成源終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了,他是來看女婿身體究竟出什麼問題的。他忙問︰“女婿怎麼了?要不要緊?”
“那日回家,太著急下馬了,結果跌下來摔傷了肋骨,已經不打緊了。”季文燁信手捏來一個謊話。
女兒在心中並沒說女婿受的是什麼傷,雲成源便信了季文燁的說辭,語重心長的道︰“年輕人做事要穩重,你磕磕踫踫傷著了,叫映橋怎麼辦,唉——”
點了點頭,十分給雲成源面子的道︰“不會有下次的,這次是意外。”
映橋不允許丈夫飲酒,她陪父親小酌了一杯。吃過飯,雲成源在女兒家待到傍晚,才動身離開,只因他回家後也是一個人,甚是無趣。
季文燁最近身體養的差不多了,元氣早已恢復,一直盤算著對妻子做點什麼。等岳丈走了,他和妻子回到屋內,兩人先繼續就著方才的話頭談下去。
映橋擔憂的道︰“我還是覺得危險,把我爹牽連進去,梅尚書以後記恨他怎麼辦啊?”
“雖然是為你報仇,但事情到現在已經和你沒關系了。你爹憋著這口怨氣,你不叫他替你報仇都不行。”他坐到炕桌旁,語氣淡淡的道︰“你放心,皇帝不會責怪你爹的。至多當做沒看到奏本。”
映橋從果盤里拿起一個柑子剝著,遞了一瓣到丈夫嘴邊︰“餐後水果。”
季文燁抿嘴瞅著她笑,正要低頭去吃,突然她一下子拿開柑子,塞到自己嘴里︰“差點忘了,這玩意容易上火,你少吃為妙。”
他輕咳一聲,吩咐丫鬟們先下去,映橋一見大事不好,扔下柑子,笑著往里屋跑。季文燁追過去,關好門把人撲倒在床上,抱著她笑道︰“就知道你是故意的,特意引我過來。”手從腰間伸進去揉搓,啞聲道︰“想要了?
她搖頭道︰“我怕跟你說話被人听去,所以到臥房來說。”
“你說……”吻她的耳垂,一想到她軟綿綿的身子,嬌滴滴的吟哦,他就忍不住欲火高漲。他已經恢復了,要她一回,應該不成問題,有了這個想法,他沒法像每天一樣只摟摟抱抱就罷休。
“……我還是覺得有點問題,如果這次計劃不成功,還有其他計劃嗎?就算龍顏大怒,收回成名,受損的頂多梅尚書嫡母的誥封。你怎麼敢肯定陛下一定會叫錦衣衛查他的嫡母殺妾一案呢?”
季文燁笑著吻了她一下,一邊說話一邊解她的衣裳︰“皇帝子嗣不興,養大成年的皇子只有兩人,桂王薨了,禮王也病病殃殃的,根源就在于後宮爭寵慘烈,皇後無子,其他妃嬪互相謀害龍嗣,妃嬪也幾多殞命。皇上也是去年才知道後宮居然隱藏這麼多骯髒血腥的內幕,可惜已經晚了,估計很難再生出來了,就算再降生一位皇子,陛下歸天之時,皇子恐怕還年幼,不堪大任。總之,陛下雖然懲罰了後宮,但這股怨恨一直猶在。當他看到梅尚書的嫡母打死小妾,殺母奪子,這股怒火會登時爆發出來。當然,梅尚書並不知道後宮的事,為了皇家顏面,後宮的事瞞著前朝。但太監們心知肚明,我從魯公公那里也知道了。”
“……”映橋完全被這隱情震住了,沒意識到衣裳已經被他剝的差不多了︰“這、這……你連陛下也算計在內了?”
“總之,陛下看到梅家居然發生過這種事,難免不聯想後宮,而梅尚書要給這樣一個毒婦請誥封,必然雷霆震怒,此時又有言官摻和進來鋪天蓋地的上折子,這個時候,皇上想不下令查清楚此事都不行。錦衣衛和東廠在魯公公手里,你說最後誰說了算?”
映橋憂心忡忡,官場如此險惡,他爹真不如去南京養老算了。
此時,季文燁將她的衣裳剝淨了,一手摟著她輕吻,一手脫自己的衣褲,呼吸急促。前段日子養傷,沒精力踫她,但此時此刻,情烈如火,心想就算傷勢加重亦在所不惜了,腦袋一片空白,探手在她甬道內摸到滑膩的津液,知道她渴望他的進入,便分開她的腿,送了進去。
他一進來,映橋的小腹便忍不住一陣陣緊縮,弄得他險些破功。他在她耳邊道︰“放松點,太緊了。”
她小臉紅撲撲的︰“傷還沒好,你不要命了?”
“不要了,就要你。”
映橋貼心的道︰“這樣吧,你躺下,我在上面,你還能少費些力氣。”季文燁一愣,接著欣然同意,抱著她的腰,讓她坐起來。映橋體力不錯,一番鏖戰,終于叫丈夫“繳械投降”了。正在她打算揮一揮“辛勤”的汗水,問問季某人感受的時候,不想丈夫失神了片刻後,竟先笑出來。
“你笑什麼?”
他撐坐起來,抱住她,與她面對面的道︰“我在想,咱們映橋這麼好,我真是得到寶貝了。”說的映橋都不好意思了,低著頭道︰“是麼?”他越看越喜歡,恨不得與她合成一個人,再不分開。
映橋靠在著肩膀說話︰“文燁啊,皇上下令查梅尚書,會有什麼結果?”
“他當然說嫡母沒打死過妾室,那只有開棺驗尸了。他雖然對生母沒什麼感情,但也不希望打擾她的安寧。這還不算,尸骨上是否有傷,如果有的話,為殺母仇人請封,梅尚書恐怕沒臉待了,輕則去南京養老,重則致仕回鄉,至于梅安雲……這輩子也掀不起風浪了,要殺要剮隨咱們,老三那個樣子,千方百計勾搭梅安雲,還不是看中丈人的勢力,一旦梅家失勢,婚事怕也要告吹了。”
映橋忽然覺得父親說的有幾分道理,如果有一天季文燁不愛她了,她一定會死得很難看吧。而且,如果當初她不愛上季文燁,死的會更難看。他心思深沉,輕易不動怒,遇到不待見的人,一般不搭理,比如侯府那幫人,但若是發起火,算計起人來,真真嚇人,幸好當初拒絕了汪奉雲,要不然現在指不定是什麼狀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