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秋回答很簡單:“合同。”
時歡看著那倆字,總覺得她不是在說“談合同”而是在跟她說“談戀愛”,一時沒忍住,就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過了十多秒唐意秋才接。
這次電話裡的人,比上次還要沉默一些,時歡只聽著裡頭有呼吸聲,她主動開口,“你剛剛沒騙我吧?要是沒有騙人,你快跟我說說你為什麽不讓我簽?”
唐意秋先是嗯了一聲,應該是剛回酒店,把門關上才說道:“葉容喜歡和手下藝人單獨再簽一份合同。”
“這個我知道,我看過合同,合同待遇沒什麽問題。”時歡那天和她談完話就仔細把合同看了個遍,合同非常正常,沒有多拿她的一分錢,只是側重加了一條,她們的簽約關系要維持三年。
這三年相當於把她在藝眾的年份轉給了葉容,對目前的時歡來說並沒什麽問題,而且,葉容拿到的分成比她給梁君麗的還要少,怎麽看都不虧。
唐意秋說:“仔細看,上面是不是有一條硬性要求,一年至少接兩部戲,如果沒有達到,合同自動續約,直到你補完戲才能解約。”
“嗯,我看到了,兩部戲沒問題,按著藝人的工作量來看,一年兩部是最基礎的工作量。”
“但是我續了五年。”
“啊?”時歡沒太聽明白。
唐意秋說:“我和她簽約的時候,她給了一模一樣的合同,但是,合同自動續約了五年。”
據時歡了解,葉容和唐意秋合作了九年,現在應該快十年了。她想了想,問:“你和她簽約了三年,因為沒完成任務,又自動續了五年?”
“對。”唐意秋聲音有些啞,似不太願意提起這段事,“你說的工作量只是建立在你沒有紅的情況下,如果你第一年就紅了怎麽辦?”
如果第一年時歡就紅了,不可能一年接兩部戲,大導演的戲都是精工雕作,拍攝期長,一年拍一部還算快的,那樣的話她得續一輩子……
時歡記得唐意秋的工作量不大,基本保持在兩年一部劇,一年一部還是她剛出道那兩年,後面她越來越紅,作品越來越精就越來越少。
“那你的合同,可以和葉容打官司吧……”
“現在不是你擔心我的時候。”唐意秋語氣嚴肅,“你想想你要不要和她簽十多年的合約。”
十年太長了,誰知道未來是什麽樣?
唐意秋把理由交給了她,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來說的,剩下的就由時歡自己來決定。時歡來拍攝的時候合約都鎖在行李箱,可惜現在看不了。
地面很涼,時歡坐的屁股麻了,她又蹲了起來,道:“唐老師,你不讓我簽這個,是因為擔心我的未來嗎?”
唐意秋一頓,“你怎麽……我在說正事。”
“可是我的正事就是你啊。”時歡輕笑了一聲,掛在她胸口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這幾天我特別難過,就怕你是因為討厭我,所以不想葉容跟我簽約,但是你現在的出發點是為了我好,我就覺得很開心,謝謝你唐老師。”
那邊了沒聲,唐意秋沉默了。
時歡又說:“之前你什麽都不說,就會一味的拒絕我,我可難受了,每天猜你的心思,感覺你漂浮不定好難捉摸透,現在我知道你在關心我。”
“可是我覺得這個理由還是差一點火候。”時歡想法有點偏執,要是和葉容簽約能離唐意秋近一點,她搭上十年也沒問題,她道:“我會好好考慮的,可是我還沒有被你說服,因為我待在藝眾沒未來可言啊,和葉容簽約還有出頭的機會,你還有什麽說服我的理由嗎?”
她給的暗示很足,就是想唐意秋說給她未來,唐意秋沉默了很久,久到時歡打了一個噴嚏,才再次開口:“我明天回華市。”
“嗯?你回來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哦,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上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很擔心我關心我?”時歡期待地問她。
“時歡……”唐意秋重重地呼了口氣,似很無奈。
“我在我在,你叫的這麽深沉,是不是想我了呀,你明天幾點的航班啊?”時歡狡黠地笑著,又去點旁邊的視頻電話,不管唐意秋想不想她,她聽到唐意秋那番理由之後,想得渾身細胞都開始躁動。
唐意秋沒接,耐不住她著騷氣衝天的勁頭,還把語音電話給掛斷了,時歡握著手機隻歎氣,早知道她悠著點了。
她發著語音,“打字手指頭冷,再聊五二零分鍾的電話唄。”
唐意秋很直女地回:“手揣兜裡就不冷了。”
時歡翻白眼,“揣你兜裡嗎?”
發完,梁君麗開著車過來了,時歡抓緊問道,“我在節目給你打電話,對你有沒有影響?要不要我去跟節目組說一聲,把你的聲音後期處理一下?”
“不用。”唐意秋道,“回去吧。”說完,再沒回她的信息。
時歡要拍兩期綜藝,一共是三天,要拍到除夕前一天才能休息。她再去節目組的時候,節目組的態度突然來了一個大轉變。
上次她來拍,節目組隻給了她一個簡陋的化妝間,今天她再去,不僅單獨給她安排了一個化妝間,還給她弄了個休息室,吃的喝的準備的特別豐盛。
就連給她化妝老師也重新換了個人,化妝師嘴皮子特別厲害,剛上妝就開始誇她,“歡歡皮膚真好,都不用我怎麽化妝,你平時很注重保養吧。”
今天梁君麗陪著她一起過來的,從進門劇組給的都是大咖待遇,弄得梁君麗都有點飄,“沒有,她平時保養的也少,天生麗質。”
化妝老師驚訝地“哇”了一聲,“我化妝這麽久就碰到一個歡歡底子這麽好的,歡歡昨天的拍攝我也看了,歡歡的推理能力特別強,尤其是跟唐老師打電話那段,簡直燃透了。”
“唐老師?”梁君麗直接想到了唐意秋,滿臉的疑惑,但是現在她肯定不會問時歡,笑道:“是,我們歡歡和唐老師關系很好。”
一直化妝師走了,梁君麗才回過味來,看向時歡,“剛剛化妝師說你給唐意秋打電話是什麽事兒,我看台本並沒有提到要和唐意秋打電話吧。”
時歡簡短的解釋了一遍,怕梁君麗想多,道:“當時你在送人,我給你打電話你肯定接不了,都最後一關了輸了就太不值得了,所以我就給唐老師打了電話。”
“這樣嗎……”梁君麗還是眯著眸。
時歡打馬虎眼,“不是你讓我蹭熱度嗎,要蹭我就蹭個大的,給我們的cp粉加點料。”
聽著沒什麽毛病,可梁君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不由得想到之前唐意秋發錯微博的事,以及後面唐意秋答應組cp的處理方式,怎麽看都像是天下掉餡餅,可是天上哪有那麽多餡餅可以撿?
難道時歡背著她和唐意秋在談戀愛?
這個想法一出來,梁君麗就把自己嚇得哆嗦,談戀愛不可能,就唐意秋那冷漠樣,就差沒有紅塵一把剃頭刀。
難道是搞曖昧?這個倒是有可能,回來那天時歡一直魂不守舍的,還問了那麽奇怪的問題。
梁君麗試探地問:“歡歡,你和唐意秋在劇組的關系怎麽樣,她有沒有教你怎麽拍戲?”
時歡沒聽到她的話,還在按手機,一邊按一邊笑,梁君麗起身走到她身後,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時歡給唐意秋發了一大批飛吻過去。
沒幾秒鍾,唐意秋回了一個“嗯”過來。
嗯?嗯是什麽意思?
梁君麗腦子裡快速浮現出一個畫面,時歡抱著唐意秋不停地親,唐意秋滿足地輕嗯了一聲。
她用力甩甩頭,在旁邊觀察時歡,現在的時歡就像隻喜鵲一樣,和昨天垂頭喪氣的樣子判若兩人,她一會在手機鍵盤上敲字,一會又去包裡翻耳機,戴上之後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梁君麗拍了拍她肩膀,把話重複了一遍,時歡立馬滅掉手機屏幕,道:“關系還算一般,畢竟我們是主演,關系太差拍不好戲。”
梁君麗爆炸了,給唐意秋打電話那能叫關系一般?唐意秋的電話能隨便打的嗎?最重要的是唐意秋還接了她的電話!在節目裡給她幫忙了!
“歡歡,你知道唐意秋的出場費是多少嗎?就劇組請來的這幾個的片酬加起來都沒她高。”
時歡一愣,昨天她問過唐意秋,唐意秋說沒事,這會緊張了,“這對她的影響很大嗎?”
那可大了發。
娛樂圈裡很多藝人在拿到獎項之後,會開始注重作品質量,那種粗製濫造的偶像劇啊綜藝啊,就很少再接了,像唐意秋這種年年拿獎的,電視劇都很少拍,更別說這種娛樂一時的綜藝了。
最重要的是,唐意秋還沒有拿出場費。
梁君麗也不知道怎麽說了,把想問的話咽了回去,“唐意秋說沒影響那就沒影響吧。”
時歡放心了,繼續給唐意秋發信息,她想去機場給唐意秋接機,就算不能接機,遠遠看她一眼也好,之後過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
梁君麗心情有些複雜,又道:“今天劇組跟我說想讓你當個常駐,你有什麽想法嗎?”
“常駐?”時歡疑惑,這個綜藝常駐就三個人,兩個雙商擔當,加一個女性吸睛,讓她當常駐那就得換人,她道:“節目組讓我當常駐是不是要把喬心月換下來,那不是得罪人嗎?”
要是不知道“打電話”這事,梁君麗才不管得罪不得罪人,反正娛樂圈搶資源本來就是常態,有機會她就讓時歡上,現在就有點猶豫了。
她道:“是有點得罪人,節目組是這麽想的,喬心月雖然是常駐,但她最近通告太多,還軋了兩部戲,節目組有點不滿意,正好你表現也挺好,把她換掉讓你補她的缺,你看……”
“我看不太行。”時歡道,“喬心月雖然軋戲,但是她拍攝的時候很用心,這是有目共睹的。除了節目組跟你抱怨了兩句,還沒當面跟喬心月沒有發表不滿,再說,要是這事曝光,粉絲肯定不會說她是軋戲,肯定會是認為她努力勤奮,到時候咱們就被動了。”
而且她是第一次參加綜藝,綜藝效果還沒出來,要是中途出了什麽茬子,水聲不大,節目組肯定不會砸錢請她,她們也沒必要鋌而走險。
“那行。”梁君麗猶豫了一會,道:“那這個台本我先壓著,再給你安排別的通告。”
說完,場務那邊過來叫人,時歡把手機交給她保管,梁君麗趁著這個時間翻她的手機,只是時歡隱私做的很好,重要的軟件都上了鎖。
因著節目組的優待,加上大家有意讓著時歡,拍攝也不像第一天那麽趕,她輕松了不少。
而且大家明顯熱情了許多,之前闖關大家都是說“歡歡你這樣”“歡歡你等會再說”,這次大家語氣就來了很大的轉變,時不時會問兩句“歡歡你覺得呢”“歡歡你怎麽想的”,言語中都帶了尊敬的意思,弄得時歡很不自在。
拍到中場休息的時候,follow pd還把她請一邊,特地告訴她從哪裡能找到解密的線索,意思想讓她多撐幾關,好在拉點和唐意秋的話題。
增加了演的成分,解密就沒了許多樂趣,follow pd跟她說了半個小時,時歡嘴上一一應下,心裡有了別的打算。
等follow pd離開,她重重呼出口氣。喬心月笑著拿了兩瓶酸奶走了過來,扔了一瓶給她,道:“壓力很大吧?”
時歡點頭,“特別大。”
“綜藝都這樣,圍繞的都是那幾個問題,戀愛啊婚姻啊,特別八卦。”喬心月給她分享心得,“其實,只要不是硬性要求你聽聽就行了,不用太較真。”
時歡感激地說了謝謝,想了想,暗示地說:“你檔期排這麽滿,有時間休息嗎?你眼睛都腫了。”
喬心月按了按眼睛,疲憊的笑了笑,她的工作量是真的大,她們認識的兩個月內,喬心月都是在兩頭跑,一會電影,一會偶像劇,這會又是綜藝,分i身術都不夠她用的。
“不瞞你說,我已經一個星期沒沾到床了,都在保姆車裡睡的,上車抓緊睡一會,睜眼就繼續拍,也就這一年了,明天開春就好了。”
“嗯?你怎麽了?”時歡聽著她話裡有話。
喬心月只是笑了笑,牽強又艱澀。
倆人又討論了一下關卡給follow pd錄素材,在拍攝的時候,時歡耍了個小聰明,倒數第二關,她故意忽略掉線索,一腳踩進陷阱裡。
走到最後一關的是流量小生裡的一個,流量小生用求助電話選擇了另一個流量小生,沒想到對方居然是臥底,這一案就失敗了。
流量小生差點就哭了,特別自責,另一個過來給了他一個大擁抱,時歡在旁邊感覺出來了,這倆人是在賣腐。
流量小生擦擦眼角的淚,道:“太可惜了,早知道我去踩陷阱了,讓歡歡到最後一關,這樣我還能聽到唐老師的聲音。”
另一個小生也笑:“你是唐老師的粉絲啊,巧了,我也是,我特別喜歡她的作品,我們興趣挺相似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蹭起了熱度,但是攝像頭對準的卻是時歡,時歡心裡明白是怎麽回事,配合地笑了笑,沒給任何表示,follow pd拍了一會,拍不到東西又去拍別的素材。
一直到最後的提問環節,導播再一次把話筒遞給了時歡,問:“聽說歡歡最近在和唐老師拍戲,歡歡你跟唐老師關系怎麽樣呢?”
時歡笑著回:“唐老師特別照顧我們,每次我們被陳導訓斥,她都會給我們建議教我們拍戲技巧。我們跟唐老師關系都很好。”
她用的是“我們”並不是“我”,既回答了問題,也沒有把她們關系搞的太曖昧,上次打電話就很衝動了,她不想再製造什麽緋聞出來。
導播沒問出什麽東西,只能去八卦另外兩個流量小生,那兩個流量小生不知道是炒熱度炒習慣了,還是真的沒什麽情商,有坑就跳,硬是把最後講心得的時間,弄成了講賣腐的現場。
雖然拍攝不太如意,但結束時間早,九點半就收工了,時歡拿了手機,就給唐意秋發信息。
喬心月過來問道:“大家決定一起去吃火鍋,你去不去?”
時歡在給唐意秋發語音問她到沒到華市,正好把這段話發了出去,礙著喬心月在旁邊她不好撤回,道:“我問問我經紀人能不能去?你先把地址發給我。”
趁著喬心月低頭分享位置,時歡抓緊時間給唐意秋發信息,“聽到了沒有,你再不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就要跟別的美女去吃火鍋了哦?”
“給你三秒鍾考慮時間。”
剛發送過去,顯示了一條未讀信息。
【臨南酒店,1206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