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撻聲不斷地在樹林中響起,衛婉跪在地上,身子挺直,全身隻穿著褻衣,現出大片雪白卻又血紅的肌膚。
她已經很熟悉這樣的懲罰了,知道自己必須把身子挺直,這樣父親才能更方便地用鞭子抽打她的全身。
否則父親若是再生氣,還會有更嚴厲的懲罰。
衛婉面無表情,身上密密麻麻的新舊傷痕混在一起,鮮血淋漓,慘烈恐怖。
但她連一聲都沒吭,這種身體的疼痛她已經經歷了二十多年,就算再痛,也已經麻木了。
而心裡的刺卻是比身體的疼痛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一炷香後,待刺神鞭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代表父親的懲罰結束,衛婉緩緩轉過身,看著光幕畫面中依然背對自己的父親,她俯下身子,額頭觸地。
“父親,上次我問過你,我是不是真的有親生父母你可以告訴我嗎?”
“阿玲!!”
中年男人怒喝一聲:“這種話你是從哪裡聽來?!我養了你二十多年,教你修行,你居然懷疑我不是你親生父親?!”
衛婉趴在地上,恭敬地道:“父親息怒,我只是.對我的母親有些好奇。”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母親是被妖獸殺死的,怎麽,現在你連我的話都不相信了嗎?”
衛婉連忙道:“對不起,父親。”
“阿玲,我對你太失望了,看來只是刺神鞭已經無法教導你了。”
男人的聲音愈發冰冷,衛婉的外衣裡飛出了一個錦袋,袋子打開,一股腐臭的氣息頓時傳了出來。
這是當初墨殺為了滿足自己變態的嗜好,專門研製的焚身粉。
每次抓了女修回靈屍山,他都會先鞭撻折磨一番,再把焚身粉灑到對方的傷口上。
然後看著女人痛苦哀嚎的模樣,
哈哈大笑。
此時這個錦袋裡,裝的就是焚身粉。
那中年男人在極遠的距離精準操控,打開了袋口,體現出化神境才有的妙到毫巔的掌控力。
衛婉身子一抖,平靜的臉上終於現出一絲恐懼。
焚身粉灑到傷口上,會讓傷口久久無法愈合,並且每時每刻都會遭受如凌遲一般的痛苦。
衛婉在靈屍山曾被墨殺這般折磨過幾次,那種痛苦實在太過可怕。
“父親.”
衛婉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哀求。
“別動!”
男人聲音冰冷,毫無感情。
衛婉不敢再動,眼睜睜地看著那錦袋飛到自己的面前,袋口傾斜,腥臭無比的粉末灑落,全都融進了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口中。
“啊!!”
下一刻,衛婉倒在地上,慘叫著翻滾,光潔的額頭上青筋畢露,姣好溫婉的面容也變得扭曲。
“下一次若再敢懷疑我對你的養育之恩,我會加重懲罰!”
“啊!!是.父親,我、我錯了啊!!”
衛婉淒厲慘叫,身子扭曲的像一隻瀕死的小獸,嘴裡還不忘向父親道歉。
只是,在她背對男人的眸子裡,卻是深深的失望和迷茫。
父親,真的不是我的父親。
他一直在騙我。
我的父親,在哪裡?
很快,光幕消失。
房間裡只剩下衛婉蜷縮在地,抱著雙臂全身發抖。
嘴唇都咬出了血。
焚身粉的效力會持續好幾個時辰,此時衛婉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艱難地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走出樹林,朝自己所住的小院的方向走去。
衛婉離開不久,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遮面黑紗的女人緩緩走出,踩在衛婉方才被鞭撻時滴落了鮮血的地面上。
女人拿出一顆與衛婉一樣的珠子,珠子上發出亮光,形成了和方才一樣的光幕。
光幕中的畫面是一座巨大的山洞,一座瀑布從洞頂落下,中年男人面向瀑布,盤腿而坐,背對光幕前的女人。
這一幕,竟和剛才衛婉與“父親”聯系時一模一樣!
中年男人緩緩開口:“女兒,你姐姐讓我很失望。”
女人笑起來,聲音清脆卻帶著令人戰栗的寒意:
“爹爹,她才不是我的姐姐,她只是一條被您收養的狗而已,難道您還真的對她有什麽期望?”
中年男人對女人與對衛婉的態度完全不同,聲音裡滿是寵溺:
“呵呵,說的不錯,阿玲畢竟不是我親生,天賦、心計都不如你,倒是辛苦你這些年壓抑修為,忍辱負重了。”
女人微笑道:“只要能幫到父親,我做什麽都可以。”
中年男人道:“阿玲最近不那麽聽話了,你留意一下,看看她最近和什麽人走的近,鎮陽山上應該是來了不該來的人。”
“是,父親。”女人答應,隨即問道:
“若她知道了身世,必定不會再聽您的話,還要留著她嗎?”
男人淡淡地道:“若真是如此,就殺了吧,做的穩妥些,算在青蓮門的頭上。”
“明白了,父親,最近澹台明月會挑選弟子去南魔之地調查石書宏和魏守元的死因,若衛婉有異心,正好讓她死在青蓮山上。”
衛婉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走進屋子,呆呆地坐在床邊。
這時,門外院子裡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還有難以抑製的喘氣聲。
衛婉眸光閃動,剛脫下的外衣飛到了她的身上,遮住了滿身的鮮血和傷痕。
片刻後,房門被悄悄推開,一個穿著侍女服的女人輕輕走了進來,她的手上寒光凌冽。
她走到床邊,舉起手中的匕首,猛地刺下。
卻被五根冰冷的手指抓住手腕,房間裡的長明燈霎時亮起,現出一張相貌平庸,卻滿是恨意的臉。
“小五?”
衛婉秀眉微蹙,看著滿腔仇恨的侍女,問道:
“你為什麽要殺我?”
雲舞淚流滿面,聲音淒厲:“你殺了我爹爹,我要報仇!”
她拚命地用力想把匕首刺下去,但她根本沒有修為,哪裡是衛婉的對手。
衛婉輕輕一推,雲舞便已摔倒在地,她死死地瞪著衛婉:
“你殺了我吧!”
在得知衛婉就是阿玲之後,這幾日她一閉上眼,眼前就是死去的爹爹和族人們在質問她,都知道仇人是誰了,為什麽還不敢報仇?
你是怕死嗎?
我們都死了,你一個人苟活於世,卻連替我們報仇都不敢!
你還是雲竹山的人嗎?
今晚,雲舞終於壓抑不住心裡的火焰。
趁著深夜,潛入衛婉的房間。
她知道自己不會成功,但就這麽死了,對她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現在她果然被衛婉製服了,但那又怎麽樣呢?
她所有親人都不在了,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