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才那一劍的威懾,倒是沒有人敢刷什麽花樣。很快就有幾個貊族將士和幾個南軍將士站了出來。那幾個貊族士兵傲然地望著百裡輕鴻顯然並不將這當成一回事。周圍的貊族將士也齊刷刷地盯著百裡輕鴻,顯然都是要他表達自己的態度,而且他們不接受與他們相悖的態度。也就是說,在這些貊族將士眼中,百裡輕鴻必須支持他們。
“說,怎麽回事?”
出來的幾個南軍將士立刻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如今雖然兩軍都由百裡輕鴻掌握,但是百裡輕鴻也知道兩軍放在一起容易起摩擦,所以兩邊將士駐扎的大營其實是分開的。但畢竟隔得不遠,出來走動或者訓練什麽的總是會碰上的。
今天的事情就是這幾個南軍將士算訓練結束之後到不遠處的河裡洗澡。之後來了幾個貊族士兵要將他們趕到下遊去。原本這幾個南軍士兵並不太想惹事忍著氣讓了。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又遇上了,一群貊族士兵還大張旗鼓的嘲笑他們膽小,甚至還往他們身上踢塵土。
是男人總是有幾分血性的,更何況如今無論是北晉的朝堂局勢還是因為天啟兵馬的強勢,在許多南軍的眼中貊族人其實已經不如從前那般有威懾力了。
有一個南軍士兵忍不住從過去要理論,自然被對方揍了一頓。然後雙方就打起來了,之後不斷有人過來圍觀加入轉團,於是狀況就變得越來越激烈以至於難以收場了。其實這樣的打鬥這些日子每天都有那麽幾起,只是鬧得這麽大的今天還是第一次。
百裡輕鴻聽完他們的話,扭頭問那些貊族人,“他們說的是真的麽?”
貊族士兵不以為然,傲然道:“是又如何?這些南人都是沒用地懦夫,憑什麽跟我們平起平坐?”其實南軍和貊族士兵並沒有平起平坐,至少即便是現在百裡輕鴻麾下的南軍待遇也還是不如貊族人的。但是他們的改變也是肉眼可見的,貊族人自然不會希望他們的利益被這些南人給分了去。
那些南軍士兵同樣不滿,百裡輕鴻身後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忍不住出言相譏:“你們有什麽了不起的?還不是被滄雲軍和天啟禁軍打得滿地找牙?”
這話一出,大營門口頓時就炸開了鍋。眼看著雙方又要撲上來打成一段了。百裡輕鴻皺了皺眉,聲道:“夠了!這幾個人,拖下去各大三十軍棍!”手指向的正是那幾個最先挑事的貊族士兵。
原本還站在一邊看熱鬧的貊族將領頓時也不滿了,“百裡駙馬,你這是什麽意思?”
百裡輕鴻回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軍法無情,有什麽問題?”
那將領被他冷颼颼地一眼看得頭皮一緊,但是這種事情卻絕不能讓步。此時若是退了,那些南軍還不蹬鼻子上臉?
當下硬著頭皮冷笑了一聲道:“軍法無情?是百裡駙馬偏袒這些南人吧?沈王殿下剛剛殉國,遺體尚未迎回,百裡駙馬這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因為拓跋胤的死,對百裡輕鴻不滿的貊族將士比比皆是。貊族將士之間更是流傳了不少百裡輕鴻設計害死沈王的說法。
百裡輕鴻臉色微沉,道:“你想怎麽樣?”
那將領道:“自然是將這些犯上作亂的南蠻子都狠狠地打一頓,貶成最低等的苦役。也好讓他們知道,如今這北晉…到底是誰做主。”這話說得卻是有些意味深長了。這背景到底是誰做主?自然是貊族人做主了。至於百裡輕鴻,就算是陛下的親生父親,也只是個南人而已。
百裡輕鴻抬眼了,冷聲道:“現在這裡我說了算。”如果他因為貊族人的幾句話就改變主意,那這南軍他也不必帶了。
旁邊的貊族人聞言,立刻一擁而上將那幾個貊族士兵都圍了起來,顯然是一副要跟百裡輕鴻對著乾到底的模樣。一時間,大營前的氣氛變得有些凝重微妙起來。
其實如果給百裡輕鴻更多的時間的話,他未必沒有辦法更好的處理南軍和貊族人的問題。但是現在百裡輕鴻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拓跋羅派來的使者已經在路上了。拓跋胤的死,即便百裡輕鴻沒有直接的責任,負責帶兵支援青州的百裡輕鴻也勢必要給朝廷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但是在這之前……百裡輕鴻必須先壓下眼前的局勢。
百裡輕鴻神色冷肅地走到說話的將領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對方。那將領仿佛也忘記了方才一刹那對百裡輕鴻的畏懼,仰起頭來努力地想要與他平視。雖然還是比百裡輕鴻矮了一些,卻怎麽也不肯墜了自己的聲勢。
百裡輕鴻看著他,冷聲道:“現在…我才是軍中主帥,軍令如山,貊族人自詡精銳,你聽不懂麽?”
那將領一窒,很快便冷笑道:“聽自然是聽得懂,但是百裡駙馬行事偏頗就不能怪咱們反對了。照著百裡駙馬這樣的作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北晉的天下是南人的呢。”
如今是他們貊族人坐天下,理所當然的貊族人比南人高貴一等有什麽問題?這些南軍不過是一群怕死懦弱的廢物而已,憑什麽跟他們叫囂?若真是如天啟禁軍和滄雲軍那樣的,他們好歹還能有幾分對敵人和對手的敬重。這些南軍算什麽東西?!
百裡輕鴻冷笑一聲,“既然你忍了,那麽想必也聽說過一句話…違抗軍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