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國公沉默了片刻道:“人已經不在了,說這些有什麽用?長離公子當世名流,還請對已故之人尊重一些,免得壞了自己的名聲。”
君無歡輕笑一聲,“尊重?在下並未見天啟人對已故皇后和兩位公主如何尊重。國公竟來要求在下?君某仿佛是個西秦人。”
襄國公額頭上的青筋跳得越發歡快起來,眼前這個年輕人初見時隻覺得長離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如今卻讓他覺得很想一拳揮過去打掉他臉上的笑容。君無歡身體微微前傾,低聲笑道:“親姐姐和兩個外甥女在浣衣苑那種地方受盡凌辱,這些年…國公睡得可好?”
“君無歡!”襄國公終於無忍可忍,抬手一掌直接拍向了君無歡那張可惡的笑臉。他出身書香世家,學的是防身健體的功夫,論打鬥並不見得如何高明。君無歡連躲都沒有躲,只是微微坐直了身體他這一拳就在距離君無歡鼻梁不到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了。一把匕首悄無聲息地架上了他的脖子。不知何時他身後已經多了一個灰衣男子,“襄國公,還請你冷靜一些。”
匕首冰涼的觸感確實讓襄國公冷靜了下來,襄國公恨恨地收回了拳頭眼神依然凌厲地盯著君無歡。君無歡朝著他身後的人點點頭,那人立刻收起了匕首對著君無歡躬身行禮消失在了涼亭外面。
襄國公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冷眼看著君無歡,“長離公子,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君無歡問道:“襄國公認識笙笙麽?”
襄國公一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君無歡搖頭笑道:“襄國公不必緊張,君某只是想要確定一些事情而已,襄國公這些日子對笙笙額外的關注瞞不過君某,難道就一定能瞞過別的什麽人麽?君某對襄國公和段家的私事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襄國公覺得笙笙像誰?有幾分像?”
如此直接的問題倒是讓襄國公有些驚訝,君無歡垂眸喝了一口茶,道:“笙笙對我很重要,任何對她有危險的事情我都要扼殺在尚未發生之前。笙笙本就是天啟人卻拜了拓跋興業為師,身份尷尬。若是有人拿她的身份做文章,對她來說非常危險。所以,在下希望襄國公不要讓在下為難。”
襄國公道:“長離公子如此看重曲姑娘?但是以我之見有拓跋將軍在最後長離公子未必能如願。”北晉人民風開放,拓跋興業現在同意君無歡追求曲笙,並不代表他就真的會把曲笙嫁給君無歡。
“這是君某自己的事情。”君無歡道。
襄國公沉吟了良久,方才:“長離公子不用擔心,段某關注曲姑娘確實是因為她與家母年輕時候有幾分相似。但是…長離公子應該知道,天啟南遷之時大批權貴宗親死於非命,家母乃是深閨命婦,並不是尋常人可以見的。更不用說還是家母年輕時候的模樣…就更沒有多少人見過了。”
君無歡道:“上京皇城裡,目前能接觸到笙笙也見過段老夫人年輕時模樣的人有多少?”
襄國公沉吟可片刻,皺眉道:“不超過五個,都是當初投降了貊族的天啟權貴家裡的老夫人。不過如今天啟的舊權貴都夾著尾巴做人,這些人…只怕也未必見得到曲姑娘。況且,曲姑娘與家母也不過四五分相似罷了。多年不見那些人未必……”襄國公的聲音突然頓了一下,君無歡抬眼,“怎麽?”
襄國公道:“有一個人……她少年時是家母的伴讀,後來嫁給了當時一個新科進士。十年前那人全家投了北晉。據我所知,那人的小女兒嫁了北晉中書左丞相田伯章的嫡次子。前幾年孫女又進宮做了北晉皇的妃子。曲姑娘最有可能遇到…而且能覺得曲姑娘眼熟的人,應該就只有她了。”
君無歡垂眸點了點頭道:“多謝國公。”
襄國公看了看君無歡道:“此事是段某之過,長離公子請放心,以後我不會再接近曲姑娘了。”
君無歡道:“如此甚好,多謝。”
送走了襄國公,君無歡垂眸望著跟前的茶杯許久,方才開口道:“魅影。”
“公子。”方才離開的灰衣男子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
君無歡問道:“方才襄國公說的人,去查查。”
魅影道:“公子,不必查。襄國公說得應該是中順大夫李曄的夫人。李家自從攀上了田家,這些年在中原人中也算是十分風光的。前幾年又將長孫女送入了宮,兩年前還有了身孕,可惜沒保住。”他一直潛伏在暗處搜集各種消息,這些事情自然是清楚地不必特意去查。
君無歡蹙眉道:“這位李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魅影皺眉道:“這位李夫人性格頗為跋扈,當然這只是面對中原人的時候。面對貊族人的時候倒是十分謙卑和氣。而且,對襄國公府的太夫人並不友善。早幾年有一位貴婦無意間提起她當初給襄國公府太夫人做過伴讀的事情,她便暗中栽贓那位夫人家裡私通南朝,令那家人被滿門抄斬了。前幾天,襄國公和上官成義上門,還被她刁難嘲諷了一番。”
君無歡凝眉思索了一下,“是,六年前…袁家的事?”這是君無歡有些印象,不過當時他不在上京,況且兩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自然也就沒有插手了。
魅影點頭,“那李夫人如今只怕正愁她的孫女沒有晉身的資本。若是她懷疑曲姑娘的身份……”魅影對這個善於鑽營的老女人沒有半點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