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一愣,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楚凌撐著下巴有些好奇地看著秦殊道:“說實話,我還是有些不解……你為什麽會找我合作?你可知道,一旦你我之間的合作暴露我或許還沒什麽,西秦立刻就會有滅頂之災?”秦殊沉默了片刻,輕歎了口氣道:“因為我沒有別的選擇,拓跋梁野心勃勃,一旦滄雲城被破,他最先要進攻的不會是隔著蒼靈江的天啟,而是……西秦。”靈蒼江對如今的天啟來說其實是一個天然的屏障。以秦殊的推測,即便是天啟人一直維持如今的現狀,貊族想要徹底滅掉天啟至少也還需要二十年。
楚凌微微挑眉,“若是如此,他竟然能放心用你?”
秦殊笑道:“所以,滄雲城破之日,便是我絕命之時。秦某既算不上智絕天下,也沒有神功蓋世,你說拓跋梁為何一登基就重用我?”
楚凌眨了眨眼睛道:“安撫西秦?”
秦殊點點頭,“西秦這些年…雖然越發的衰弱,但畢竟也還有些戰力。希兒…少年登位,到底是城府太淺了,北晉先皇還有幾分容人之量,拓跋梁卻是萬萬容不下他的。若不是我主動投誠,將自己的把柄送到拓跋梁手裡,只怕拓跋梁先一步就要對希兒下手了。”
楚凌想起那個有些暴躁的少年西秦王,挑眉道:“他做了什麽讓拓跋梁這麽不高興?”
秦殊沉默了片刻,道:“他暗中跟滄雲城和天啟都有往來。”
“……”果然是個善於作死的少年,“所以,現在你跟拓跋梁的情況是你主動送了自己的把柄到他手裡,拓跋梁表面上信任你利用你,其實還是打著用完了就殺了的主意。而你故意讓拓跋梁覺得你接受了他的安撫,其實暗地裡還是打算搞死他?”秦殊神色有些古怪,沉吟了片刻方才道:“笙笙的話雖然有些……不過,大概是這個意思。所以,跟天啟的這次結盟,一定要談成。”
楚凌想了想道:“行,既然如此,我再送你一個禮物,明天你親自去與父皇談結盟的事情。他會再讓出來一部分利益給天啟,算是不能和親的補償。”
秦殊有些詫異地看著楚凌,楚凌含笑不語。反正那些利益都是空中樓閣永遠也不會實現,就算全讓出去了又能如何?
秦殊也沒有多問,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楚凌道:“回到上京你可要千萬小心,一旦形勢發生變化……”
秦殊笑道:“笙笙不必為我擔心,別的不說,全身而退總還是不成問題的。”
楚凌點頭,“那就好,你若是出什麽事了,我可賠不起西秦王一個親兄長。”就那位疑是狂躁症患者的西秦王,到時候還不知道要鬧出些什麽事情來呢。秦殊莞爾一笑,“笙笙說笑了。”
一道早,楚凌和黎澹坐在平京最熱鬧繁華的茶樓裡吃早茶。楚凌昨晚去見秦殊又暗地裡進宮了一趟,精神便有些不太好。懶洋洋地靠在窗口,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周圍喧鬧嘈雜的聲音。這兩天,整個京城的大小茶樓酒肆或者各種讀書人出沒的地方,無一不是氣氛詭異之極。要麽一片哀鴻遍野愁雲慘淡,要麽一副鬥志昂揚志在必得的模樣,倒是讓楚凌看著覺得十分有趣。
甚至,還有原本國子監的學生和別的讀書人直接在外面打起來的情形。總之,雙方都有了鬥爭的目標之後,竟然有志一同地將造成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神佑公主給忘了。楚凌覺得,這兩天罵她的人減少了許多。
黎澹對這位公主殿下的惡趣味很是不解,這大概就是公主殿下所說的……看到別人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公主精神不好,何不在府中休息?”黎澹看了看楚凌,還是忍不住問道。
楚凌抬眼看了他一眼,小小地打了個呵欠道:“這兩天,每天至少有不下十個人到公主府求見。本宮最近心情欠佳,不想得罪人了。”
“……”這京城裡還有您沒有得罪的人麽?
楚凌看著他道:“說起來,你才剛去神佑軍沒兩天就把你叫回來,沒關系吧?”黎澹沉默地搖了搖頭,道:“無妨。”楚凌滿意地點點頭,道:“你腦子比那些蠢蛋好使,也耽誤不了多少事兒。至於學功夫的事情,再容易不過了回頭就給你補全。最近我這兒缺人,你就現在京城待著吧。話說回來,我還是覺得揚短避長沒什麽意思。”
黎澹道:“我也不是…非要變成武功高手,只是…想要投筆從戎,身手總不能太差了。”總不能將來上了戰場,敵人還沒看到他自己先被馬給顛暈了,或者剛看到在場就被血腥嚇的腿軟吧。
楚凌悠悠歎了口氣,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就是…太聰明了一點。”黃靖軒趙季麟那些人,可是到現在也沒有真的完全相信有一天他們真的會上戰場與貊族人面對面廝殺。
黎澹拱手道:“是公主不嫌棄。”
“啊?!”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伴隨著還有無數的驚呼聲。楚凌抬眼一看正好看到一個人影從斜對面的高樓上一躍而下。在他們窗口斜對面不遠處,便是國子監外面的一處書館。樓高五層,比周圍街道兩邊的建築都要高上不少。
楚凌也來不及多想,反手抽出流月刀就朝著那個方向射了過去。
流月刀如一道銀芒射向書樓,正好刺穿那人寬大的袖袍夾帶著內力直接釘進了書樓的牆壁上。此時那人距離地面已經不足兩丈高了。流月刀直接沒入了牆身,在外面只剩下了一個刀柄。所幸國子監的製式衣裳材料十分不錯,加上刀柄在他的胳膊下面掛住了一些,竟然真的將人給直接釘在了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