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聽聞某個小開當眾求婚。或是聽聞某個公子哥包了飛機撒花瓣求婚的事情。葉柯都嗤之以鼻。他覺得這些人是瘋了。他無法理解他們為何要這麼高調。下跪求婚這種事情。他是斷然做不出來的。
今天。他也沒打算求婚。就是想給小冬一個驚喜。他能想到的驚喜。就是最最普通的驚喜。一束花。一枚鑽戒。一句我愛你。
但這一刻。他單膝下跪了。他求婚了。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當著眾人的面。他求婚了。
原來。不是他做不出來。而是他以前沒有去做的衝動。是以前沒有遇到令他有衝動的那個人。
很忽然的一下。他想他要求婚。他不想失去這個人。
小冬愣了三秒鐘。這真是一個天大的驚喜。打死她都想不到葉柯竟然會求婚。很狗血。不是嗎。
「一定要答應嗎。」她問。怒氣未消。不想答應。
「不答應我你還想嫁給別人。」葉柯反問。
旁邊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有羨慕的聲音。也有催促的聲音。「嫁給他。嫁給他。」
小攤上賣玩具的阿姨也喊起來。「多帥氣的小夥子啊。姑娘。嫁給他。」
終究是夜晚。萬家燈火再明亮。這跟白天也是不同的。葉柯並沒有被認出來。他單手舉著花。花很大很重。他的胳膊都有些抖了。
「你起來。」
「那你是答應了。」
「你先起來再說。」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小冬看了看周圍。人越來越多。起鬨聲也越來越響。再不答應就是她的矯情了。「好吧。我答應你。不過我還在生氣。」從他手裡接過花。好重啊。她抱著很吃力。七十元一朵。這一大束該多少錢啊。太浪費了。
葉柯笑著站起來。拉住她的左手將戒指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小冬指正道:「帶錯了吧。這是結婚時戴的。求婚不戴無名指。」
「沒帶錯。你就是已婚婦女啊。還想裝單身。」
「切。給你。你拿著。」她又將花塞到了葉柯手裡。「太重了。拿不動。」
葉柯又捧著花。今天這花注定是他自己捧。他伸手抱住小冬。在她耳邊深情地說:「老婆。真的很對不起……」
小冬把頭埋在他的懷裡。輕聲說:「人好多。快走吧。」
於是。在一片歡呼聲中。葉柯摟著小冬快速離去。
外灘空曠處。這裡十分的安靜。窗外除了冷風呼嘯的聲音就沒有其他。玫瑰花總共有108朵。花店的老闆娘說108朵玫瑰什麼含義都包括了。女孩子一定喜歡。於是。葉柯二話不說就買了。
如今。它就放置在後座上。太重了。不適合手捧。
小冬喝著熱奶茶。葉柯大口大口地吃著豬排飯。他還沒有吃晚飯。找不到小冬。他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
「吃慢點。我又不會跟你搶。」她將奶茶遞過去給他喝。他只是小小地吸了一口。這種甜膩的味道。他真不喜歡。
東方明珠塔靜靜地矗立在前。小冬伸出左手攤在眼前。襯著東方明珠塔的光芒。她看到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的輪廓。仔細看。碩大的鴿子蛋。晶瑩剔透。溫潤明淨。微光熒熒。
她說:「我小時候玩的玻璃珠也是這樣的。這是真的嗎。」
葉柯氣結。「你覺得我還能送你假玩意兒?」
她又說:「我要說這是玻璃珠。也沒人會懷疑的。」
「……」葉柯不理她。但仍然說。「這顆鑽石跟你還有淵源呢。它救過你的命。」
「哦。」
「就是給林達的那條鑽石項鏈啊。中間最大的鑽石取下來重新訂製的戒指。」
小冬半張著嘴。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條鑽石項鏈價值六百萬。鑽石項鏈當然最昂貴的就是那顆鑽石了。那麼這枚戒指……她突然感覺一團危險的氣息席捲上來。「嗷。那我不要戴這個戒指。我不想走在路上被人剁了手指啊。」
葉柯翻了一陣白眼。套用她的話說:「你就當它是玻璃珠好了。你不說。沒人會懷疑的。」
「……」無語。
良久。小冬正兒八經地問:「唐老師真的動手術。」
「嗯。上午發燒了半天。膝蓋裡有膿水。有感染的危險。醫生說得趕緊動手術。我趕去的時候已經往手術室推了。小冬。她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我不能不管。她失去的健康是我無法用金錢彌補回來的。你懂嗎。」
小冬緊抿著嘴唇。好吧。這一點。她無話可說。可她生氣的是。在她的事情與唐佳卉的事情發生衝突的時候。葉柯不但選擇了去守護唐佳卉。還過分到把她給忘了。
她沉沉地說:「葉柯。不管你怎麼彌補她。我都能理解。只是事先你可以先告訴我一聲。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她動手術比較緊急。那你就先過去。我沒意見。可你也不能把我丟下。我不喜歡被丟下……」當年她的媽媽。也是把她丟在安家門口自己走了。她等了好久好久都不見媽媽回來接她。
葉柯停下筷子。轉頭看向副駕駛。他看到的是小冬無限憂傷的側臉。每當她想起朱巧珍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
我真是該死。怎麼著也不能忘了時間忘了小冬的。
他自責不已。越是自責。就越想疼愛她。
他明確地知道。對小冬的這份自責。跟對唐佳卉那份自責。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對唐佳卉。他會儘量用金錢去彌補。無論多少;對小冬。他只想把她一輩子放在手心裡面嬌寵。
「老婆。」
「嗯。」
「忘了跟你說。生日快樂。」
「謝謝。」
回到公寓。葉柯就給唐天放打了電話過去。「佳卉怎麼樣。」
「剛剛甦醒。沒什麼問題了。」
「那就好。吃錯藥的事情醫院查出來了嗎。」
「還沒有。沒這麼快的。誰都怕擔責任。只有慢慢查了。我猜是護士拿錯了。對了。你和小冬沒事吧。」
「沒事。我們也剛回來。既然佳卉沒事。那我掛了。」
「誒等等……葉柯。我姐醒來問起你了。你……」唐天放欲言又止。不太好意思說。
「我知道。我明天會去醫院看她的。」
「好。謝謝你。」
小冬正低頭數著玫瑰。瞟了他一眼。不滿的神情全部掛在臉上。
葉柯嬉皮地問:「葉太太。玫瑰有沒有少啊。要是少了。明天我找花店的老闆娘要回來去。」
「不數了。數不清。」小冬將玫瑰花一推。「啊……」手指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她的無名指。帶著戒指的手指。被玫瑰的刺劃傷了。一瞬間。鮮血直往外流。
她不敢亂動。鮮血要往下滴。她就把手放在茶几上。滴在玻璃上容易擦掉。
葉柯連忙捏住她的手指。「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快坐下來。」
捏了好久才止住血。傷口在無名指指腹上。很長的一道傷口。毛細血管最密集的地方。血液也是最旺盛的。小冬坐在葉柯身上。另一隻手摟著他的脖子。臉也埋進他的肩窩裡。她不敢看他怎麼處理傷口的。
「我把你戒指摘下來了。」葉柯輕聲說著。他的手上也沾滿了血。鮮紅的血。
「嗯。」小冬抱緊他的脖子。看都不敢看。傷口一陣一陣地疼。
葉柯小心翼翼地將戒指取了下來。又拿棉簽沾了水。細心地將她手上的血擦乾淨。然後撕了創口貼貼上。
「疼嗎。」
「嗯。」小冬轉過頭來。慢慢彎曲一下手指。「痛死了。愛情好似玫瑰。好看的同時還有刺。不謹慎對待就會被刺傷。葉柯。這是不是在提醒我啊。」
「別為你的粗心大意找藉口。什麼提醒不提醒的。那都是一些無聊的人在無病呻吟。好多花都有刺。又不止是玫瑰。」
小冬撅著嘴。拿起鑽戒一看。聖潔的鴿子蛋上沾染了點點鮮血。竟然紅得發亮。她連忙擦乾淨戒指。往中指上一套。宣佈著說:「這就是我的。你就是我的。誰都別來搶。誰都搶不走。」
「是是是。誰搶我都不走。我就是你的。」
小冬認認真真地說:「葉柯。以後不許扔下我。不許騙我。」
「好。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你要是做不到。我再也不理你。」
「我一定做得到。我發誓。」
平安夜那晚。她要他以後不許扔下她。不許騙她。否則再也不理他。
而他。信誓旦旦地說他一定做得到。他發誓。
她信了。她忍著手指的疼痛。主動獻上自己的吻。她愛他。愛得一點都抗拒不了。愛得義無反顧。她想為他生孩子。
「老公。我快期末考試了。我不想再蹺課。放假了再去登記吧。」
「好。都聽你的。反正只是一張證而已。對我們來說。有沒有都一樣。」
「老公。我不反對你去探望唐老師。但去之前你得告訴我。能做到嗎。」
「嗯。我明天就要去。醫生說她吃的藥有問題。明天得去看看詳細情況。其實我也就醫生會診的時候去去。我忙。也沒多空。」
「好吧。我准了……老公。我們要加油啊。再不懷孕。謊言會被揭穿的。」
「正加著呢。我們這麼努力。一定會有的。」
「老公……」
「別說話。專心點。不然咬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