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火行孫點頭,“就是他。”
陸景懷疑這家夥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因為眾所周知,司天監的人是極少插手俗世的權力之爭的,他們關心的只有詭物,除了某些特殊的部門外,其他人也很少會和那些朝廷大員或是封疆大吏們往來。
更何況齊聞人只是個研究者,按照黃監院的說法,他平日裡大部分時間都在做研究,陸景想不出他出現在樂少白府上的緣由。
這麽看來,火行孫在撒謊的可能性很高。
這家夥很可能是見勢不妙,想要禍水東引,騙陸景和樂少白火拚,自己好趁亂溜走。
但是他能說出雙手過膝這個特點來,又說明他大概率也的確見曾在梁城見過齊聞人。
陸景看向火行孫,發現火行孫也在望著他,神色緊張,目光還不時遊移到他的腰間,似乎生怕陸景從哪裡忽然摸出把刀來。
火行孫雖然可以將自己的身軀化成火焰來躲過致命傷害,但是這招也不是想用就能用的,得事先將火種吸入腹中。
陸景現在看他看得這麽緊,讓他根本找不到什麽機會乾這事兒。
而且先前在垂拱殿上他因為一時嘴快,得罪了書畫,被對方把自己的老底給抖了個乾淨。
若是那晚陸景等人都死在書畫手上,這事兒倒也不算什麽。
但問題是書畫嘴嗨之後把自己給送了,而那些書院弟子卻安然無恙。
火行孫估摸著現在修行界怕是已經沒幾個人不知道他的火焰形態只要被拖超過一盞茶就要死了。
火行孫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比這更悲劇的事情。
可憐他一身絕學,還沒能揚名立萬,闖出威風,他的傳奇故事就提前被畫上了句點。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主動申請這苦差事,帶著假寒山客跑到梁州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可這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也會塞牙縫。
他都躲到這兒了,可卻還是攤上事兒了。
火行孫越想越憋屈,到後來脾氣也上來了,一橫脖子道。
“你想殺我就殺吧,別再娘們兒唧唧找什麽借口了,你讓我交人我交了,讓我告訴你司天監的人的下落我也告訴你了,總之凡是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這事兒不管你找什麽借口都只會是你自己理虧,所以乾脆點,直接給我們倆個痛快吧!”
結果陸景還沒說什麽,一旁的假寒山客先不幹了,“孫先生,這……這怎麽就要痛快了?當初你們找朕……我的時候可是跟我拍胸脯保證過的,我只要能練到你們滿意,以後隻管吃香的喝辣的,金銀美人,要多少就有多少。”
“造反這種事情,哪有穩賺不賠的。”火行孫冷笑,“你知足吧,好歹還過過一段好日子了,若不是我們找到你,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繼續討飯呢,這世道,說不定已經餓死了。”
假寒山客卻還是不依不饒,“死也不是不行,可我還沒碰過女人呢,你們得讓我碰個女人先,這樣我才能夠本兒了,朕既然是大陳之君,那朕的皇后在哪兒呢?!”
“你快拉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昭宗多大歲數,他老婆給你,你敢要嗎?!”
“敢!”假寒山客挺胸,怡然不懼。
“停停停,你倆先歇會兒。”陸景道,“我還沒說要殺人呢。”
一聽可能還有活路,火行孫跟假寒山客倆已經快陷入瘋癲的人也終於又安靜了下來。
一起看著陸景,等著他的下文。
陸景沉吟了片刻道,“我先去樂將軍府上走一遭,看看你們說的人在不在那裡。”
“那我們怎麽辦?還跟著你一起去嗎。”火行孫不關心陸景要幹嘛,他關心的是對方會怎麽處置自己。
“不行,你們倆人呢,我總不能一手提一個吧。”
假寒山客聞言一聲歎息,“罷了,不勞閣下費心,朕自己動手了斷吧。”
“我不是這意思,這次我打算自己去,一個都不帶,所以去之前要先找個地方把你們放在那兒。”陸景道。
“閣下要把我們送到哪兒?司天監嗎?”火行孫慘笑,“若是如此的話閣下把他帶走就行了,至於我,只有一個請求,請閣下看在我之前還算配合的份兒上,賞我個痛快。”
“我不知道紀先生是怎麽跟你說的,但是司天監其實並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可怕。”陸景道。
“不是可怕不可怕的問題。而是受人之恩,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壞人之事。”
火行孫的神色也是難得變得嚴肅了起來。
“雖然紀先生跟我說過,若是落在你們手裡,盡管把我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們,只要能活命,比什麽都重要,但是我還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比活著更重要的。”
陸景聽了這話剛想高看火行孫一眼,就見後者又哭喪著臉道,“主要現在你們都知道該怎麽對付我,我忽然覺著我活著也啥意思了,誰也贏不了,沒勁兒。”
但之後卻聽陸景道,“我可以暫時先不把你們送司天監去。”
“當真?”火行孫精神一震,“閣下是打算找家角樓客店把我們扔在那兒嗎?”
“那也不行,誰知道梁城裡還有多少你們的同黨。 ”陸景搖頭。
“那閣下打算帶我們去哪兒。”
“別問那麽多了,到了你們就知道了。”
陸景說完就點了寒山客和火行孫的穴道,然後在附近找了輛大車,把他倆裝了上去,在上面蓋了層白布,偽裝成屍體。
反正前些日子那幫土番才剛打過來,城裡到處都有死人。
陸景這大車的兩具屍體也不怎麽顯眼。
之後他將兩人推到司天監在梁城的駐地前,用棺材把兩人給裝了起來。
雖然沒法開口,但假寒山客還是給了火行孫一個眼神,意思是,完犢子,那王八蛋騙咱們,連棺材都備好了,還說什麽留活口。
不過好在火行孫還是見過些世面的,知道傳聞中司天監的人可以通過【井】來進行移動,而他們使用【井】時就是躺在棺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