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辛勞之下, 使節團的車隊終於到了錦州, 當地的官員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住宿的地方。
那二皇子休息了一會兒就有些閑不住,打聽好了這錦州城內最大的青樓,他出門直奔目的地而去。
羅問自然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門的,因此他跟在了二皇子的後面。
錦州與京城不同, 此處較為接近大欣的邊境,民風要比京城那處要彪悍一些, 雖兩國並未通商,但方法總比困難多,有些大欣的商人會想辦法從煜朝運來貨物再在暗市中售賣。
這樣的生意在錦州也很是流行,官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他們也能從其中撈出一點油水來。
可惜二皇子今天出門應是沒看黃歷,這城中的青樓好像出了什麽問題已經被查封了, 這裡是大欣的地盤,二皇子只能憋著一肚子氣往回走。
走到路上突然肩膀被人撞了, 二皇子剛想發火, 突然聽到女子帶著歉疚的柔和聲音:“對不起,公子沒事吧?”
二皇子抬頭一看,竟是個黑衣美人,這下他哪還有什麽氣,隻覺得今天的運氣甚是不錯,他也學著大欣那些才子文縐縐的樣子行禮, 看起來非常的滑稽:“小娘…啊不,姑娘莫要慌張,在下並無大礙。”
黑衣女子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著說:“剛剛走得太急,公子沒事就好,沒想到公子竟是個如此溫柔之人。”
羅問直覺有些不對,看二皇子還想再和這來歷不明的女子攀談,他出聲打斷:“皇子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可二皇子正在興頭上,哪能聽羅問的話,他執意要請這女子回府坐坐,女子看上去有些猶豫,最後她退了一步請二皇子去她家做客。
這故事走向越來越不對勁了,羅問想讓二皇子回府,可二皇子已經被這女子迷住了哪裡能聽。
羅問沒辦法,今日出門很急,侍衛們正在落腳的府中幫著整理行李沒有隨行,他只能一邊托人給侍衛帶信一邊保護二皇子。
兩人跟著女子走,看起來這女子家境並不好,走著走著就脫離了城市的中心,最後穿過一條窄小的巷子來到了一個小破廟的前面。
女子停住了,轉身就看著二皇子笑,“到了地方了。”
此地荒涼,適合殺人放火,羅問上前一步擋在二皇子的身前,大聲喝道:“你究竟是何人?”
二皇子卻還沒反應過來,他隻覺得這羅問真是不解風情,他一把將羅問推開,轉頭又對那黑衣女子笑:“下人不懂事,讓小姐受驚了。”
沒想到這人能夠蠢成這樣,殺他真是一點力氣也不用,黑衣女子依舊笑著,她並未回答二皇子的話。
下一刻她突然暴起,從袖中取出匕首朝二皇子的脖子上抹去,可二皇子蠢但羅問不蠢,他早就覺得這女子不對。
羅問一把推開身前的二皇子,然後轉身一躲,躲過了女子的攻勢。
女子目標並不是羅問,她一刻不停又調轉方向朝著倒在地上的二皇子殺去。
羅問哪裡能讓她得逞,他一把拉住黑衣女子的肩膀,隨後用臂彎卡住女子的脖子將她往後帶。
女子被卡喉,她只能用手肘頂撞羅問的肚子想要迫使他松手,可羅問依舊死卡著不放。
這個時候二皇子再蠢也明白過來了,他嚇得手有些抖,竟然一時間站不起來,只能面目猙獰地吼著:“羅問!給我掐死這個賤人!”
女子漸漸有些缺氧,手肘的攻勢也越來越無力,最後女子只能放棄匕首雙手拉扯著羅問的手臂。
就在她以為要完了的時候,突然羅問的手松了開來。
而且頸間傳來溫熱的液體,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腥味。
“真是狼狽啊,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
話音落後,羅問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女子也支撐不住,她忍不住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一切變化發生得太快,二皇子猙獰的表情還沒來得及轉換成恐懼就被人一劍封了喉。
連續除掉兩人後,張文理甩乾淨劍上的血,隨後他走到黑衣女子的身前一把將她拉起。
女子還未緩過來,張文理認真地將她身上的灰塵拍乾淨,聲音難得帶上了憤怒:“我不是說我來處理嗎?就你那點三腳貓功夫也敢來刺殺。”
女子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被手帕遮住了嘴巴,張文理看她臉上和脖子上都是血,忍不住給她擦了起來。
女子心內有些愧疚,“夫君,我只是想要幫你的忙。”
看她這委屈的樣子,張文理也生不起氣來,“走吧,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們先回家吧,得虧這使節團走得慢我才能追上來,再晚一點他就回煜朝了。”
兩人走後,二皇子的侍衛尋著羅問做的標記也來到了這破廟前,可惜等待他們的是兩具屍體。
煜朝二皇子被殺的事情震驚了整個大欣,大欣皇帝兩眼一黑差點暈倒,他知道這兩個月所做的努力全部泡湯了,戰爭已是無可避免。
這事鬧得這麽大,吳憂她們當然也知道了,趙青梓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還有些可惜,若是可以,刺殺二皇子的事她想自己做。
吳憂也沒想到這二皇子在哪個劇本裡都逃不過一個死字,不過她也覺得有些解氣,畢竟被那二皇子調戲過,感覺像是沾了一身的油在身上,惡心的很。
想著想著又忍不住犯惡心了,吳憂連忙喝了一口茶水,喝完之後又道:“不知道是誰做的。”
“張文理。”
聽趙青梓這肯定的語氣,那應當是張文理沒錯了,吳憂越來越不懂這人的行為邏輯了,和煜朝勾結又屢次做著讓煜朝不爽的事情。
吳憂撇嘴,“這人好奇怪,真是搞不懂,阿梓你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嗎?”
趙青梓笑著搖頭:“我當然不知道,或許是恨這個國家,所以他想要破壞兩國和平的局面,挑起戰爭吧。”
吳憂也不想多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她擔心的是其他方面的事情:“錦州那邊如何?”
趙青梓看起來很輕松,她隨意道:“麗娘已經到了莫老爺府上,現在莫老爺正在拖延時間,事情看起來很順利。”
麗娘?吳憂心下一驚:“麗娘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又到錦州去了。”
吳憂一直不知道這個事,乍一聽嚇了一大跳。
“忘了和你說了,當初給我下毒之人就是麗娘,她可能也是你說的這一系列事件的策劃者。”
消息來得太突然,吳憂有些反應不急,本以為已經死亡的人突然出現,而且這個人還是幕後的boss。
想起永定侯府中還住著一個江紅,吳憂又忍不住擔心起來:“那江紅怎麽辦?她現在還想著報仇呢?”
趙青梓沒有吳憂那麽著急,她轉頭看著書架上被單獨分列出的兩本書,語氣淡淡的:“那是她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她們自己解決,而且……”
“而且什麽?”
趙青梓轉頭看著吳憂:“而且她們兩個之間或許真的有仇。”
吳憂聽不懂,她歎了一口氣:“阿梓你的話我真的越來越聽不懂了。”
看著吳憂有些失落的樣子,趙青梓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畢竟這也不是必須隱瞞的事情:“你還記得那本《拾柒紀》嗎?”
趙青梓手指著書架上的一個位置,那裡擺放的正是那兩本《拾柒紀》。
吳憂當然記得,畢竟趙青梓經常捧著那兩本書看,書都要被她翻舊了。
突然一想到這書的原型就是麗娘和江紅,莫非還有什麽其他的含義,吳憂雖然也看完了整本,不過她並未細看,有些內容也早就忘記了。
她試探著回答:“是從這本書裡發現了什麽嗎?”
趙青梓給了吳憂一個讚賞的眼神,她接著開口:“這本書是坊本,是百姓私印的,我找到了那家印刷鋪子,可老板說這書的草稿是第二天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稿上也沒有寫作者名字,老板看了覺得有趣就印了出來。”
突然出現的,這可就有些意思了。
吳憂並未說話,趙青梓繼續解釋:“我看了看這整本書的內容,花魁的心理活動描寫非常真實,而關於另外一個主人公的描寫卻很少。”
“所以你懷疑這書就是麗娘寫的?”
吳憂搶先說了出來,趙青梓點了點頭。
吳憂覺得這事不對勁,若是被人發現了不是很容易暴露嗎?就像現在,麗娘的老底怕都是已經被阿梓摸透了。
“而這本書裡有描寫,她取代了盜賊愛人的身份,也寫了那盜賊一直沒叫她花魁時候的名字。”
這已經是完美吻合了,吳憂回想起大家還在一起的時候江紅一直都叫麗娘為玉兒,那根據這書上寫的,那個我們所熟悉的麗娘並不是胡玉?
趙青梓推著輪椅走到書架旁邊,取下那本書後又回到了吳憂的身邊,她晃了晃手中的書本笑道:“和現實生活中不同的是她沒寫她是敵國間諜,只是簡單地寫了下她取代了別人的位置,然後還寫了她內心的糾結。”
吳憂吐槽:“她要是把所有事都寫了,那就是真蠢了,所以現在真正的胡玉在何方呢?”
趙青梓噗嗤一聲笑了:“你還好意思覺得別人蠢,至於真正的胡玉,我調查過,當年胡玉她爹貪墨賑災銀兩導致胡家被滿門抄斬,當時的胡玉七歲,被賣到了青樓做了個小丫鬟,一月後她生了場大病,本以為不能活卻突然又好了。”
說到這裡吳憂已經猜到了,麗娘趁機取代了胡玉的位置,而青樓有很多官員往來,收集情報結交權貴什麽的最為方便。
說起來這胡玉應該和原主有點親戚關系,不過她卻沒有原主那麽好的命,但現在原主被自己取代,也說不上命運好不好。
吳憂晃了晃腦袋,將雜念拋卻,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看著趙青梓嘴角溢出淺淺的笑。
如今最重要的是和阿梓一起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