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位於頂層中央的一個巨大的廳室。
廳室布局簡單,裝潢卻相當奢華,放置在其中的家具及地毯都是價值不菲的高檔品,尤其是位於中間的一套圓桌,那是做工精細,品質絕佳,紅木般的桌面甚至如鏡子般透明到能倒映出清晰的影像,非常的具有觀賞性。
“失禮了。”
“失、失禮了。”
米蒂絲忒充滿禮貌的聲音及伊修那畏畏縮縮的聲音同時在門外響起,然後大門便被站在門外的兩名騎士給推開,讓兩人得以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進門,一直低著頭的伊修姑且不論,米蒂絲忒是率先看到了坐在圓桌邊上的人。
那是三個年齡各不相同的男人。
他們中,有兩個人是坐著的,一個人是站著的,主次分明。
米蒂絲忒的目光基本是落在那兩個坐著的人身上。
坐在左邊的是一個年齡20歲上下,將一頭炫目的金發扎成了小馬尾,長相雖然英俊,人卻是一副左顧右盼坐不住的模樣,看著就有些輕浮的貴族青年。
他是米蒂絲忒的哥哥,弗蘭澤爾家的長男---賽法茲·弗蘭澤爾。
而坐在賽法茲的身邊,佔據整張圓桌主位的則是有著一頭與賽法茲血脈相承的金發,年齡在40歲以上,人到中年,但還是能夠看得出年輕時的風采,臉上沒有一道皺紋,身上的衣服亦沒有一道皺褶的貴族男子。
他是米蒂絲忒的父親,弗蘭澤爾家當代的最年長者,也是這個家族的上一任當主艾雷德曼·弗蘭澤爾。
“見過父親,見過兄長。”
米蒂絲忒看著這兩人,垂下眼簾,似想隱藏住眼中的情緒似的,莊重的行了一禮。
“見、見過父親,見過兄長。”
伊修這才反應了過來,趕緊跟著自己的姐姐一起行禮。
“米蒂絲忒和伊修嗎?”
艾雷德曼淡淡的出聲。
“喲,弟弟,妹妹,你們還好嗎?”
賽法茲則是一副好像很久沒有見過米蒂絲忒和伊修似了的模樣,熱情的打著招呼。
事實上,賽法茲也確實很久沒有回來了。
他經常夜不歸宿,不喜歡住在家中,而是喜歡到朋友家留宿,形跡非常可疑。
本人曾經聲稱過,他是為了做點生意才在外面奔波,不回家是因為實在不方便,可米蒂絲忒知道他在說謊,否則自己上次外出時不會在街上與他的馬車擦肩而過。
當時,賽法茲的馬車前進的方向,貌似是城門所在的方向。
事後,米蒂絲忒才知道,自己這位兄長三天兩頭的就會離開溫蒂尼,不知道是去哪裡。
當然,這些事情,米蒂絲忒不打算說出來。
“我們過的很好。”米蒂絲忒只是規規矩矩的回話,道∶“伊修很聽話,家裡的一切也都相安無事,勞煩兄長記掛了。”
“那就好那就好。”
賽法茲好像很滿足似的,連連點頭,但善於察言觀色的米蒂絲忒卻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及敷衍的態度。
很顯然,賽法茲的熱情是裝出來的,關心也是不存在的。
這個人的臉上就像是戴了一副面具一樣,讓米蒂絲忒不敢隨便相信他的一言一行。
和這位兄長相比,父親艾雷德曼始終都是一副沉著臉的模樣,看上去不怒自威。
“尤莉呢?”艾雷德曼便冷冷的道∶“用那種方式把我們叫回來,結果她自己反而不在,看來當上當主以後,她是真的長能耐了,眼裡完全沒有我的存在。”
這句話,才剛剛落下,門外便是傳來了一個聲音。
“我已經來了。”
伴隨著聲音的出現,議事廳的大門再次被打開。
尤莉姍姍來遲,帶著瑪麗琳,一同走進了廳室。
“姐姐。”
“姐姐!”
米蒂絲忒隻覺得心裡一松,趕緊向著尤莉行禮,伊修更是好像找到主心骨一樣,發出歡天喜地似的叫聲。
“米蒂絲忒,伊修,原來你們已經到了啊”
尤莉看都沒有看艾雷德曼及賽法茲一眼,只是看向米蒂絲忒和伊修,精致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個時候的尤莉看起來才像是回到了家,見到了自己的親人。
米蒂絲忒與伊修見到了心目中最為崇拜的姐姐,同樣不掩欣喜之情。
反觀艾雷德曼和賽法茲,這會反而成為了外人一般,被排擠在一邊。
弗蘭澤爾家親屬之間的關系如何,誰跟誰好,誰跟誰壞,由此可見一斑。
艾雷德曼只是淡淡的看著這一幕,道∶“既然來了,那就都坐下吧。”
聽到父親的這句話,米蒂絲忒是很想提醒他的,姐姐現在該坐的位置,就是你現在坐的那一個。
作為當主,姐姐才是應該坐在主位上,讓所有人坐下才能坐下的那個人,而不是父親你。
可惜,米蒂絲忒很清楚,就算自己這麽說了也是沒用的。
很多知道弗蘭澤爾家內幕的人都清楚,其實,艾雷德曼雖將當主之位傳給了尤莉,可他本人一直都沒有將當主的權利全部交出來,依舊牢牢的把握著弗蘭澤爾家的大權。
王都耶魯夫那邊姑且不論,在弗蘭澤爾領這邊,艾雷德曼可以說是大權在握,行使的也是領主的權利。沒有人覺得這樣不正常。
原因很簡單,尤莉成為當主的時候才年僅12歲,甚至都沒有成年。
她12歲時便成為了戰術級魔法師,被國王召見,卻在分家封爵之前接過了艾雷德曼傳下來的當主之位,最終並沒有獨立出去。
當時的弗蘭澤爾家作為一個沒落的貴族,已經只是個不起眼的男爵,領地亦是被王國逐漸收復,只剩下溫蒂尼這一塊依舊在弗蘭澤爾家的名下,被視為弗蘭澤爾男爵家的領土。
尤莉接過當主之位,以戰術級魔法師的身份前往王都接受獎授時,考慮到她已經是當主,國王便提升了弗蘭澤爾家的爵位,讓弗蘭澤爾家成為了子爵家。
直到三年以後,尤莉15歲之時,成為戰略級魔法師的她一夜之間出名,轟動了整個王國,也轟動了整個阿卡夏大陸,令世人驚為天人,弗蘭澤爾家才因此水漲船高,跳過了伯爵這個爵位,成為了侯爵家。
這樣的尤莉雖被視為吉納斯王國中第一的才女,可她年齡終究還小,被封為首席宮廷魔法師以後更是需要經常留住王都,在王都中處理事務,領地內的一切事務只能交給其他人做。
在這樣的認知下,世人便以為,艾雷德曼這個父親是為了尚且年幼的女兒才接過領主的代理權,只有米蒂絲忒這樣清楚內幕的人才知道,這個人壓根就不是被托付了領主的代理權,而是自始至終都沒有交出領主的權利,始終牢牢把控著領地的大權。
世人皆以為弗蘭澤爾家的當主是尤莉·弗蘭澤爾,卻是不知道,弗蘭澤爾家的領土,暗地裡一直是被艾雷德曼把控著,根本沒有交到現任當主的手中。
也就是說,在弗蘭澤爾領裡,弗蘭澤爾的本家中,真正當家做主的還是艾雷德曼,不是尤莉。
這種隱情,連黎格都不知道,尤莉更是從未提及過。
她甚至都不在乎這一點一般,根本沒有在意艾雷德曼佔據著主位的事,卻也沒有聽從艾雷德曼的吩咐,說坐下就坐下。
“我需要一個解釋。”
尤莉臉上那面對米蒂絲忒及伊修時的些許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轉向艾雷德曼時,已經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了。
而議事廳也因為尤莉的這句話,氣氛一下子降至了冰點。
米蒂絲忒不說話了。
伊修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瑪麗琳與那名站在艾雷德曼身邊的男人一樣,靜靜的看著。
賽法茲亦是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若不是現場氛圍著實不對,他或許都已經開始翹二郎腿了。
只剩下艾雷德曼及尤莉兩人,一個沉著臉,一個面無表情,彼此對峙。
“我還沒有向你要解釋呢,你居然跟我要解釋?”艾雷德曼冷冷的道∶“瞧你在王都裡做的好事,現在巴索羅家與弗蘭澤爾家之間的關系算是徹底壞了,你知道嗎”
尤莉沒有理會,只是看著艾雷德曼,重複著那句話。
“我需要一個解釋。”
這句話,比剛剛還要平靜。
可這平靜的背後,卻是讓人感覺無比壓抑的恐怖。
“……你就是用這種態度來跟自己的父親說話的嗎”
艾雷德曼沉著的臉已經開始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然而,尤莉還是那句話。
“解釋。”
尤莉面無表情著說出來的話,令在場眾人的心都冒出絲絲寒氣來了。
“注意你的身份尤莉·弗蘭澤爾”
艾雷德曼額頭上冒出青筋, 顯然是怒了。
對此,尤莉竟是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看那模樣,所有人都發自直覺的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一旦讓尤莉走出這扇門,事情絕對會變得無法挽回。
這個女人,絕對敢一言不合的鬧出天大的事件來。
偏偏,戰略級魔法師的身份,給了她這個權利。
“回來!”
艾雷德曼坐不住了,猛的站起身,身上爆發出驚人的魔力。
頓時,整個議事廳都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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