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妍的臉,嚴卓剛才還緊繃著的神經,突然一下子就放鬆了。
這種情況下,有張妍在,他就覺得多了一些安全感。
信任、互補、適度的依賴,真是非常完美的關係。
嚴卓微笑著走向張妍。
張妍和羅秋雨可沒法像他這麼淡定,兩個女人精神緊張,帶著嚴卓向直升機那邊撤退。
一路上見一個人殺一個人,不敢錯放一個。
為了清除敵障,張妍的紅牛炸彈也拚命的扔,到直升機上的時候,就只剩下1罐了。
身為人質的張妍和嚴卓既然已經安全撤離,駕駛員就立即啟動直升機,帶著張妍和嚴卓遠離了這片戰場。
羅秋雨不放心,與嚴卓和張妍同行。
而一同坐在直升機上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人。
自從看到了那個一起乘坐直升機的中年男人,嚴卓的笑容就消失了。
那男人是袁止戈。
前世殺死他的袁止戈,居然和他坐在同一架飛機裡!
因為太過厭惡袁止戈,嚴卓的表情非常冷淡,半眯的眸子裡藏著殺意,若不是有額前的劉海擋著,光是那眼神就足夠激起矛盾。
張妍看出嚴卓不太對勁,她以為嚴卓這幾天受了很多苦才不開心。
嚴卓臉頰確實有些消瘦,看著怪可憐的,張妍有點心疼。
她手裡還捏著一個未引爆的紅牛炸彈,看到嚴卓沒精打采,她連忙將C4炸藥和相關的引爆物抽掉放回空間戒指,拉開拉環,將這瓶飲料遞給嚴卓:
「累了吧?喝幾口。」
嚴卓勉強的笑了一下,接過張妍遞來的紅牛灌了幾口,又將剩下的半罐還給了張妍。
在資源匱乏的末世裡,張妍已經習慣了一份東西好幾個人分著吃,她也不嫌棄這罐飲料被嚴卓喝過,口渴的她自然而然的就把剩下的半罐喝掉了。
一旁的羅秋雨卻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張妍。
羅秋雨他們家畢竟有錢,張妍從小富慣了,多少有點嬌氣的小毛病,比如,別人用嘴碰過的食物,張妍之前是一概不會吃的。
現在她卻能自然的和嚴卓分一罐飲料,看來,嚴卓和她的關係真的挺親近的。
羅秋雨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袁止戈和另外一名陌生的年輕女性,因為她能感覺出嚴卓厭惡對方,她也就把那兩人當成空氣,並悄悄防備著。
袁止戈倒是沒什麼自覺,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忍不住友好的主動找嚴卓聊天:
「嚴卓,我們見過一面,你還記得我嗎?給你治療的時候我在旁邊,我叫袁止戈,是A軍區的臥底。本來我還有其他任務,不該這麼早暴露身份的,但因為這次意外,我被迫放棄了自己已經執行了三年的任務,暴露身份只為配合營救你,國家對你們還是相當重視的。」
而嚴卓頭都不抬,只淡漠的吐出了一個字——
「哦。」
明顯是不想繼續進行任何溝通。
以嚴卓的雙商,他本不該出現這種失禮的情況。
會這樣,大概是因為——他是真的恨袁止戈。
前世自己是如何被袁止戈圍殺,如何被袁止戈設計,嚴卓還記的一清二楚。
那次失敗,對嚴卓來說是一種全方位的否定。
袁止戈等人用實際行動否定了嚴卓的計謀、否定了嚴卓的信仰、否定了他的努力、否定了他這個人。
那感受太過屈辱,他忘不掉,即便是他,也無法冷靜面對。
就連張妍都看出來嚴卓情緒不對勁的真正願意能力,她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袁止戈。
平常都是嚴卓負責交際,張妍負責甩臉色,現在倒是反過來了。
張妍強忍著不適感,努力擺出了一個笑容——
「不好意思,他累了。」
說完,張妍就給了羅秋雨一個手勢。
羅秋雨明白了張妍的意思,揮手造了一堵花牆,用花瓣將機艙隔成兩半,不但隔絕視線,還隔音。
嚴卓不用看到袁止戈的臉了,也聽不到袁止戈的說話聲。
嚴卓感激的看了張妍和羅秋雨各一眼,然後便倚在座位上,閉目休息。
張妍不太確定嚴卓為什麼反感袁止戈,但她知道,能把嚴卓逼出原形的人,肯定之前和嚴卓產生過很大的過節。
嚴卓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她要小心防備。
……
眼看著面前豎起一道花牆,袁止戈是詫異的。
袁止戈拉著身旁那女少校屬下,竟露出了一種格外委屈的表情,就好像是一條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小華,是我之前做臥底的時候表現的太凶了嗎?好像讓嚴卓恨上我了。」
那被稱呼為小華的女少校顯得有些冷淡:
「恨就恨唄,反正他也不是咱們軍區的,對你的工作生活沒什麼影響。」
「可是我的形像……」袁止戈一臉鬱悶,「我真的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旁邊的女少校懶得理袁止戈。
袁止戈這個人,人如其名。
當初考上軍校就是靠著自己的一腔正氣和熱血,他的目標就是世界和平,所以成年後就給自己改名叫「止戈」。
雖然當臥底的時候不得不改換性格,但實際上,袁止戈就是個溫懦正直的大好人。
他不喜歡被誤會,很珍惜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良好形像。
所以,當嚴卓對他產生了不好的看法之後,袁止戈很著急。
不過看樣子,他在嚴卓眼裡的形像也的確無法挽回了,袁止戈無奈的嘆了口氣,決定不再繼續叨擾對方。
……
鄭子夜是三人裡面最容易逃脫的那個,當救兵到位,他用了幾次閃遁就成功鑽進了直升機裡,獲得了庇護。
張妍、嚴卓、鄭子夜三人被總統叫去單獨接見,談了兩個多小時的話。
期間,張妍和鄭子夜一直都是聽的暈暈乎乎的,只有嚴卓一個人能跟得上總統的談話節奏。
總統許多看似普通的話裡面都有些暗指,即便是以嚴卓的能力,他聽起來也有些吃力,很費腦子,只能勉強跟得上節奏。
總之,一場談話下來,張妍和鄭子夜各灌了一肚子茶水,滿腦子問號。
而嚴卓,該懂的都勉強懂了。
在回家的途中,張妍和鄭子夜好奇地問嚴卓這次的事到底有什麼前因後果。
嚴卓皺皺眉,似乎覺得有些難解釋。
最後,他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其實……雖然總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給我聽了,但最後他還補充了一句,讓我們把這件事忘了,不要再提。還是不解釋了吧,無非就是一些權力紛爭,涉及一些複雜的利益關係。」
總統的態度還是比較誠懇的,說的應該是實話,但他們三個今後恐怕也不會有從政的機會,知道那麼多也沒什麼好處。
一聽還要封口,張妍和鄭子夜便沒了興趣。
這種秘密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反正沒什麼好處,保守秘密又累心。
三人當了那麼久的人質,現在都累壞了,回到張妍家之後他們就好好洗了澡,各回各的房間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張妍家的別墅來了幾位客人,他們是軍方的造型師,平常都是專門給政要打理形像的,現在專門被派來給張妍三人改變造型。
張妍三人被綁架這件事在軍方鬧的很大,但普通民眾並不知道。
普通民眾對張妍他們三人的記憶還停留在車輛爆炸那場戲上,以為他們死在了敵軍間諜手裡。
而為了讓張妍三人以後不受到任何騷擾的生活,改變一下形像就很重要了。
幾個造型師捯飭了一上午,終於給張妍三人換了個形像。
其實,他們三個平常出現在公眾面前時大部分都是軍裝,著裝方面比較容易改變,最麻煩的地方也就是換個髮型而已。
鄭子夜之前為了軍人形像,把鬍子都給剃了,現在這群造型師又費力給鄭子夜貼了假鬍子,剪了新髮型,少了莊重,多了幾分匪氣。
嚴卓摘了眼鏡,頭髮染成了淺棕色,摘了眼鏡之後他就像是暴露了什麼本性一般,氣質不再儒雅溫潤,而是充滿侵略性,還帶著一點淡淡的張揚。
張妍則被套進了暖色系的裙裝裡,接了一頭黑色的及腰長直髮。
因為著裝方面也有造型師進行過搭配指導,張妍三人還真是都搖身一變,換了個氣質。
送走那幾個造型師之後,三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鄭子夜對新造型很滿意,拐著羅秋雨越會去了。
嚴卓情緒穩定,坐在沙發上看著社會新聞。
張妍則站在鏡子前擺弄著自己的長發。
好多年沒留過長發了,頭上突然多了幾兩重量,這種感覺讓張妍覺得很新奇。
而身上的裙子,又讓她有點不太習慣,步子都不敢邁的太大。
看到張妍那副小心翼翼無所適從的樣子,嚴卓笑笑,誇了她一句安撫她——
「你現在的樣子挺好看的。」
「……謝謝。」第一次被人這麼直白的讚美外貌,張妍有些緊張害羞,臉都有點紅了。
「走吧,我們倆也出去逛逛。」嚴卓站起身,一把攬住了張妍的肩,「我想看看換了個造型是不是真的就沒人能認出來了。」
「好。」
張妍雖然很想問問袁止戈的事,但既然嚴卓一點都沒有想說的意思,張妍也就不好過問太多。
他不想說,她就不問。
他想說的時候,她隨時願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