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令牌?”
那大周煉氣士翻看幾遍,沒有在意,道,“回去後,交給太師看看。說不定太師認得。”
建昭世界。
許應、周天子和薑太師穿過蒼梧之淵,來到這片世界,立刻有鎬京的將士來報,道:“我們發現了蝗神的蹤跡。”
他剛說到這裡,便見天空中烏雲遮天蔽日,那一朵朵烏雲是由蝗蟲組成,蝗蟲長有六翅,口牙如銅鐵,所過之處一切莊稼都被啃得一乾二淨,甚至連人都被啃成白骨!
這種蝗蟲,又叫六翅天蝗、六翅天蟲,身體堅硬無比,堪比法寶。
“速速帶路。”周天子道。那將士連忙道:“蝗神極為厲害,陛下不要祭起元神,容易被飛蝗所傷。”
眾人經過一個村莊,那裡的人們正在推倒原來的神像,立上蝗神的雕像,準備祭祀供奉。
而在路上,還有成群結隊的人們在逃荒。
他們對那些肆虐的蝗蟲視而不見,蝗蟲落在他們身上,也不敢拍打,只是念念有詞,不斷禱祝哀求,讓蝗蟲放過自己。
有人被啃咬的忍不住,一巴掌打下去,卻見蝗蟲六翅如刀般振動,便見那人五指被切落下來。其他蝗蟲嗡嗡作響,振翅飛來,撲到那人身上,很快便
將一個大活人啃成白骨。
城郭裡,山谷中,河道邊,道路旁,餓殍盈野,屍骨遍地,腥臭難聞。
許應、周天子等人飛行在空中,窮目望去,只見蒼茫大地,沒有任何綠色,蝗蟲吃光了所有莊稼糧食,鋪天蓋地般湧來。
空中還有不少煉氣士祭起法寶,有的是飛針,有的是飛劍,還有葫蘆、靈幡等物,與空中的飛蝗大戰。
那六翅天蝗非同小可,即便他們的飛劍,也被那些蝗蟲翅膀斬斷,甚至啃得連渣都不剩下。蟲群咬碎了飛針,啃爛了葫蘆,吃掉靈幡,將那些試圖滅掉蟲災的煉氣士,吃得一乾二淨。
還有宗派祭起鎮教至寶,鎮守各自靈山,保護自家產業。但那蝗蟲如煙雲一般,匯聚成洪流,攻打這些山門,戰況極為激烈。有的鎮教至寶抵擋不住,往往便會被蝗蟲入侵,咬爛鎮教至寶,吃光滿門,滅了道統傳承。只有那些有仙器鎮守氣運的門派,才沒有被蝗蟲侵襲。
一幕幕,觸目驚心。
許應繼續向前趕去,漸漸的天地間有了些許綠意,是那些已經立起了蝗神廟的地方。這裡的人們祭拜蝗神,香火漸漸鼎盛。祭拜蝗神的地方,便沒有蟲災,莊稼也很旺盛。
人們面帶菜色,每日都要進入蝗神廟祭拜,獻上各種美味,但自己卻吃不飽穿不暖。
“我們來得有點晚,這尊
天神已成氣候。”周天子面色凝重。許應輕輕點頭,他感應到建昭世界黎民眾生的香火之氣,匯聚成浩瀚神力,向同一個地方流淌。蝗神吸收如此龐大的香火之力,
實力足以突飛猛進!
香火神力,是最難修煉的一條道路,但也是最容易修煉的一條道路。
想要修行高深,神靈便需要積善行德,為黎民百姓做事,每一分修行,都需要有極大的付出。但倘若用恐怖欺壓人,用性命做威脅,逼人來信自己,就簡單許多了。如蝗神便是如此。
祂的香火之氣如此濃烈,表明祂的修為也在不斷提升!
薑太師皺眉:“這尊蝗神的法力要比其他天神更強,不好應付。”
許應笑道:“如果是其他強者,我應付起來尚且有些困難,但對手若是天神,對我來說都不算太難。”
他循著香火之氣向前趕去,沒多久便見前方雲霧繚繞,香火之氣形成雲層,建昭世界眾生的祈求哀嚎之聲,如同鬼哭。
靠近此地,便會被天道所影響。遠遠看去,有一尊神靈坐鎮在那片雲霧之中,高約萬丈,人身蟲首,頭生觸角,身上長著四對金翅,翅膀時不時張開,浮現出一種種奇異的天道符文,顯得極為華美。
無數六翅天蝗在祂身上鑽來鑽去,忽然有成群結隊振翅飛起,飛向遠方。
遠處還有烏雲飛來,是無數蝗蟲吃飽了,將自己掠奪來的精氣渡入蝗神體內,提升蝗神的修為。周天子和薑太師心中凜然:“蝗神不僅僅靠香火提升實力,還用蝗蟲來掠奪天地元氣,更難對付了!”
就在此時,雲霧中的蝗神發現他們,猛然有一雙雙目光從雲霧中射來,齊刷刷照在許應身上。“你是·····許應!”
那蝗神一個激靈,站起身來,警覺地看向許應,哈哈笑道,“你便是作妖的許應?我認得你,你事發了,上頭通緝
你呢!”
祂長著複眼,數百隻眼睛組成了兩個大眼睛,剛才雲霧中的目光,便是祂的複眼所射出的神光。
許應邁步向前走去,四周浮現出天道符文,但下一刻,嗡嗡的聲音響起,蝗神的身影突然從原地消失,瞬息間便出現在許應身後,笑道:“你太慢了!”
祂的蝗翅震動,如同纖薄無比的刀鋒,向許應切去!
許應來不及布置天道符文,回手迎上刀鋒,蝗神卻嗡的一聲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他的身前,刀光依舊向許應切來,笑道:“還是太慢!”
“錚!錚!錚!”
祂的無一例外切在許應身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跡。
蝗神心中一驚:“這麽強的肉身?”
嗡嗡聲大作,祂的身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神出鬼沒,讓人眼花繚亂,捉摸不到祂的位置。那蝗翅如同纖薄無比的神刀,從四面八方紛紛斬來,落在許應身。
隻一瞬間,祂便斬出萬千道刀光,
斬在許應身體各處!
許應皺眉,鬢角一根頭髮飄落。“哪怕運轉祖法,催動泥丸宮洞天,我的肉身依舊不能稱得上完美。”他抬起手,接住這根頭髮,心中暗歎。
蝗神連續這麽多刀,隻斬落他一根頭髮,心知不妙,立刻收刀,自己萬萬千千子子孫孫也不要了,八翅振動,呼嘯而去。
“反賊果然有些本事,蝗爺爺下界是來求富貴的,不是和你拚命的。不奉陪了!”
祂的速度奇快,只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黃光,便已飛越千山萬水。
許應催動泥丸宮長生訣的祖法,
體內頓時勃勃生機爆發,頃刻間便在身後形成八道天翅,與蝗神的蝗翅仿佛,但是天翅上的天道符文更為完整。
就在剛才那短短片刻,他已經將蝗神蝗翅上的天道符文看清,一一記下,喚醒記憶中隱藏的那些天道符文!
“嗡!”
他身後八道天翅震動,突然間從原地消失!
蝗神回頭,便見虹光中的是許應,速度竟不比自己慢,甚至更快。
“我的速度,在天神之中居上品,誰也休想追上我!”
蝗神冷笑,“學我者生,像我者死。許應,你不過模仿我,也想追上我?”
祂的速度再度提升,從萬丈大山旁邊飛掠而過,一瞬間跨過無數崇山峻嶺,來到汪洋之上。
下一刻,海面被祂飛行掀起的颶風切開,化作兩大大浪並排豎起。
“咻-”
許應緊隨其後,呼嘯而過。
蝗神匆忙中回頭看去,只見許應越來越近,心中大恐,拚命加速。海水甚至被祂掀起的颶風徹底掀開,露出海底!
“這是怎麽回事?他明明模仿我的天道符文,為何速度還在我之上?難道我的天道符文是假的,他模仿的才是真的?”蝗神心中驚慌。
很快,兩人飛到建昭世界另一半的黑夜之中。
蝗神咬牙,陡然折向,直奔頭頂的明月而去!
許應猛地折向,一人一神傾盡自己的力量,拔地而起。
許應從後方追至,探手按住蝗神的腦袋,蝗神心中大恐,連忙叫道:“別,別!有話好好說!”那輪明月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月亮越來越大,最終許應摁著祂的頭,狠狠砸在月亮上。
掛在天外的明月震動一下,離開原來的軌道,月亮上掀起一團蘑菇雲,冉冉升起。
月亮上,許應抓起蝗神的腿,將祂從大坑中抽出。
“有話好好說!”
蝗神頭破血流,牙齒脫落,慌忙道,“許應,你我無冤無仇,我不曾害過你。以前監視你追殺你的天神不是我,我也是後來提拔上來的天神。你要報仇,便去找那些害你的報仇!”
許應充耳不聞,將祂祭在半空,激發
祂體內的天道符文,將這些符文記下。
蝗神忍住傷痛,賠笑道:“許應,我們天神也是苦哈哈,幫上頭做事,上頭下令,我們執行。我們與你們煉氣士並無恩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許應將符文記住,問道:“你懂得天道嗎?”
蝗神怔住,笑道:“我就是天道,如何不懂?”
許應將祂身上的天道符文逐一抹去,道:“既然你懂得,那麽我抹去你身上的天道烙印,你應該能煉回來。”
蝗神臉色大變,隻覺伴隨著天道符文的消失,自己的力量也在流逝,非但力量流逝,就連自己的香火之氣也開始飄散。
祂不由大急,叫道:“住手!你快住手!混帳東西,你做什麽?”
許應充耳不聞,將祂身上的所有天道符文抹得一乾二淨,隨即拎著它飛身而起,不過多時,便降落在建昭世界。
許應將它拋在地上,蝗神掙扎起身,隻覺身軀中也原本那滔天的力量流失殆盡,心中慌亂,叫道:“你抹去了我天神的身份,我與你不共戴天!我的蟲兒何在?”
它大叫一聲,然而漫天的六翅天蝗卻突然間失控,紛紛墜地,失去了活力。
許應聲音清清淡淡,傳遍建昭世界,朗聲道:“蝗神已經被我抹去了天道烙印,不再是天神,你們若是想報仇,盡管出手。”蝗神哈哈大笑,叫道:“我乃天道神祇,掌控天災,掌握蒼生命運,誰敢動我?”
許應轉身離去。
這時,附近有些煉氣士向這邊飛來,那是試圖消滅蝗災的煉氣士。
有人遠遠的祭起一口飛劍,試探性的向蝗神飛去,蝗神急忙躲避,然而身軀實在太大,行動不便,沒能躲過去。
“嗤!”
那口飛劍刺中他,插入它的體內。
蝗神有些驚慌,冷笑道:“混帳東西,以下犯上,你們沒目無天條,天理不容,必遭天譴····”它還未說完,突然唰唰唰,更多的飛劍向他飛來。
蝗神心知此乃危急存亡之際,若是被這些蟲子般的煉氣士壯大了膽氣,只怕自己便死無葬身之地!
它大叫一聲,迎著那些煉氣士衝了過去,揮拳迎上那些飛劍,怒聲道:“你們以為我沒有了天道符文,就任由你們宰割?做夢!我的身軀是天神之軀,就算沒有了天道加持,也是一身神力!”它憑借蠻力,殺上前去,硬頂著劍雨,與那些煉氣士廝殺。
它的身軀高達萬丈,如同聳立的神山,雲朵飄浮在腰間,舉手投足,力量驚天動地,幾個回合過後,它便將那些煉氣士格殺。它身上多出百十道傷口,血流不斷,氣喘籲籲,向那些
煉氣士的屍體冷笑道:“現在知道蝗爺爺的厲害了吧?就算不是天神,我也能輕易弄死你們!”這時,它察覺到四周有些不對,抬頭看去,只見不知何時,四周多出了許
許多多煉氣士。
這些煉氣士看著它的目光非但沒有畏懼,反而目光中有難以隱藏的憤怒!
蝗神哈哈大笑,指著自己身上的傷口笑道:“你們不會以為,這點傷會影響我的實力吧?你們這些纖細的蟲子。我的身軀依舊強大,依舊是這個世界最強的存在····.”
“殺了它!”
人們撲上前來,各種法寶飛舞,各種神通迸發,將蝗神淹沒!而在後方,還有更多的煉氣士,如蝗蟲般趕來,他們帶著憤怒,帶著無畏,前赴後繼湧向蝗神!這尊天神被人們推倒,掀翻,它的頭顱被憤怒的人們砍下,屍體被肢解。
祂的元神想逃,卻被人們釘住,隨即被憤怒的人們轟殺。
許應、周天子和薑太師遠遠望見這一幕,各自心生感慨。
“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天神,竟然落得如此田地。”薑太師歎了口氣。
許應幽幽道:“鎬京中的諸位,在普通人眼中又何嘗不是天神一般?”
周天子哈哈大笑,搖頭道:“六千多年過去,而今早就沒有大周王朝了。 奇怪,天神被抹去了天道烙印,便失去法力,祂們怎麽煉不回天道符文?”
許應道:“祂們不懂天道,只是一些天道加持的強大生靈,不是真正的天神。”
周天子求教,道:“真正的天神是什麽?”
許應想了想,道:“便如東嶽,人們用紙錢祭奠,認為世間存在一尊天神鎮守陰間,維系諸天萬界的陰間秩序,庇護祖輩的亡魂。有如湘湘,人們認為湘水有神溫柔如許,約束湘江,洪澇時不泛濫,旱時澆灌桑田,庇護一方百姓。如此,可稱作天神。”周天子聞言,沉默片刻,道:“許兄,你天生有反骨,其大如。”
薑太師笑道:“陛下,臣以為他是反骨上長了個人。撬開他的身體便會發現,這人渾身骨頭都是反著長的。”
許應頗為不解,喃喃道:“可是,掌管天道的天神,不就應該如此嗎?”
—我要擺脫陰間更新,我一定要在陽間更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