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修煉,都是自五嶽而起。
許應采氣境重現五嶽仙山的山芽,這說明他的情況在逐漸改善。
元未央對此很是興奮,尋來各種仙草仙藥,熬煉成丹,讓他服用,期盼這五座小山能長得快一些。
這裡是原仙界的邊陲之地,仙界與諸天萬界接壤後,小三界潮汐到達極致,原本貧瘠無比的仙界邊陲也變得異常富饒。
搜尋無主的仙草仙藥,來這裡碰運氣最合適不過。這裡有許多不知名的洞天福地,在三界潮汐後顯現出來,多是妖庭時代和龍庭時代的仙人留下的洞府。
不過仙山大川,多有封禁,進入艱難。但好在許應與元未央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破除封禁對他們來說不算難事。尤其是許應,更是在封禁上的大行。因此他們收獲頗豐。
這麽多靈丹妙藥吃下來,許應的五嶽仙山還是生長緩慢。倒是驍伯跟著他們吃藥渣,修為都提升了一大截,成為地仙,但許應還是未能徹底進入采氣期。
「這麽多靈丹妙藥,就算是隻豬,也能修煉到仙王仙君了!」驍伯心道。
許應的進境雖然沒有進步,但元未央卻依舊在突飛猛進。她的天分高,悟性強,許應無法修煉,就把自己的修煉所得統統告訴她,任由她參悟。
她的修為越來越渾厚,煉氣士第八個境界六道境,只需要修成六種大道即可,但她卻參悟出活性、神識、元氣、魂力、陰陽、心力、無極、太極、虛空、生死等十種。
她練就十種規模較小的洞淵,在努力的合道,爭取煉洞淵為一體。
她想渡劫,但許應止住她,將自己參悟翠岩所得的翠岩大道也傳給她,又讓她參悟三界天道,爭取積累更為渾厚的底蘊。
兩人便留在邊陲,一邊四處尋找仙藥,一邊修煉。
這日,他們破開一位妖仙的洞天福地,入住進來。
到了晚上,元未央便讓許應泡在木桶裡,用洞天福地中采來的仙藥為他熬煉肉身。
這少女每次都是不厭其煩幫他搓揉身體,小心翼翼地揉捏許應身上的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讓傷口中的氣血流通,免得肌肉壞死。
她的身後,十個洞淵中的仙靈之氣流出,流注許應體內,試圖激發他的肉身活性。
許應一切境界和洞淵、道景都被割去,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傷口,這些傷口中還有著許多可怕的神通殘留。
許應自己已經無法祛除這些道傷,元未央修為尚淺,也無法除去。她只能盡力減緩許應的痛楚。
這段日子以來,元未央像一個妻子照顧著他,把他照顧得很好。
未央,你暫時不要渡劫,若是要渡劫的話,最好是渡四界天劫。渡四界天劫,最好的地方便是人間界。
許應想了想,道,「只是想進入人間界便有些困難了,要麽請祖神出手,要麽造一艘渡船,渡靈光長河去人間界。」
元未央一邊揉搓他的後背,助藥力進入他的身體,一邊搖頭道:「我們沒有渡船,怎麽去人間界?」
許應目光閃動,笑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還有一艘渡船。只是此船極為凶險,想要上去並不容易。我現在的實力雖然不如從前,但是無漏金身的造詣還在。只要把我送上去,應該可以收取此船。」
「好,不過要等你身體恢復再去。」
元未央的手稍微重了點,許應傷口抖動一下,她連忙放輕柔許多,指尖小心翼翼觸碰他的傷口邊緣,自上向下移動。
這些傷口一直沒有愈合,血肉外翻。
「還疼嗎?」她詢問道。
「已經不疼了。」許應笑道,很是開朗。
「今天晚上,我教你修行太一開悟。你在太一開悟上還是有些欠缺,學不會這個法門,參悟翠岩大道便會困難許多。」
許應將太一開悟原原本本的複述出來,又從頭講起,把自己的所悟所得,講述一遍。
元未央靜靜地聽著,只在自己不懂或者許應有欠缺的地方出言相詢,許應教她幾遍之後,自己反倒領悟出許多從前不曾領悟出的東西。
到後來,便是兩人相互交流,各自有所開悟。
突然,許應像是想到了什麽,任怔出神,猛然大叫一聲欣喜道:「未央,未央!取紙筆來!」
元未央起身,擦了擦手,取來紙筆。
許應趴在藥桶邊,一筆一筆的畫出翠岩石刻。妖祖曾經給他一份翠岩石刻,不過石刻已經被仙帝等人搜刮了去,但好在石刻上的內容許應已經爛熟於胸。
他盯著翠岩石刻良久,方才喃喃道:「原來太極、無極、玉虛、太巷、太一、太上等等道法,都囊括在翠岩石刻中……」
元未央聞言一怔,湊到跟前,看著石刻上的林節狀紋理,突然醒悟過來,欣喜道:「阿應,你的意思是各大道門的道祖,他們的功法源頭都是自石刻而來?這些石刻上記載的是太極大道、無極大道、玉虛大道?」
許應興奮的點頭,笑道:「有此石刻,便可以參悟出召喚洞淵的法門,領悟出更為高深的道法!就算無法召喚來至尊洞淵,也可以參悟出各種大道的道境!倘若我按照這種方法修煉……」
他越說越興奮,但說到這裡,臉色便黯淡下來。
他已經是廢人,連一絲元氣都沒有,談何修行?
不過,許應又振奮起來,笑道:「倘若未央你能參悟出這些石刻內容,說不定能召喚來幾座至尊洞淵,煉成更多的道景!」
元未央笑道:「前人能召喚來,我為何便不能?不過今日晚了,你早些睡吧。」
許應稱是,要她背過身去,自己穿上衣裳。
元未央依言背過身去,許應從藥桶裡起身,擦拭身上的水漬,穿上衣裳。他的衣裳也不是從前的衣裳,從前的衣發早就被打碎了,現在的是元未央找神都的裁縫為他新做的。
元未央偷偷瞥去,心頭怦怦亂跳,心道:「以前明明隻長一根的……」
兩人各自回房歇息,到了下半夜,元未央聽到院落裡有聲音,起身來到窗欞邊,只見許應在月光下,一遍又一遍的演練武道招法,很是認真。
元未央的眼眸如月光般溫柔。
許應煉了許久,出了一身的汗,緩緩在院落裡走動,散去激蕩的氣血。
「太慢了,實在太慢了。」
他雖在元未央面前表現得不在乎,但內心之中還是比從前任何時刻都渴望回歸從前,回到巔峰時期。
「僅憑武道還不行,這些仙藥更是沒用!」
他死死握緊拳頭,想要放聲大吼,卻不敢驚動佳人。最終,許應忍住胸中之氣。
「人間界翠岩大道推毀了龍庭時代,毀滅了天地大道,讓那裡變成了黑暗人間。然而人間天道在被完全摧毀的情況下,卻依舊因人而複生,再度成長,壯大!」
他心中默默道,「這是凡人的力量,是不服輸的精神,茁壯,不屈,才是最偉大的道力!事在人為,人定勝天!我一定可以卷土重來!」
他繼續默默地修行武道,一遍又一遍,極為枯燥,卻依舊堅持。
元未央趴在窗欞邊看著他,直到天亮。
第二天,兩人將妖仙的洞天福地搜刮一空,這才離開,去尋其他洞天
福地。日子不知不覺間又過去了兩三年,許應采氣境的小巧仙山逐漸長大,有了五嶽仙山的影子。元未央的修為卻越來越渾厚,不輸於仙王仙君。
她又精煉道法,與許應參悟太一開悟和翠岩石刻,將活性、神識、元氣、魂力、陰陽、心力、虛空、生死八道,煉為太一大道,又修成太極、無極、太巷、太英、太上五種大道,共計六道。
當然,她在這六種大道上的道行還很淺薄。她之所以有此成就,除了自己的天分和悟性之外,另一半靠的是許應。
兩人在一起參悟研究,許應雖然不能修煉,但眼界見識猶在,兩人相互碰撞,更見靈感的火花,因此元未央才能如此突飛猛進。
「驍伯,我們啟程去太虛之境!」元未央下定決心,吩咐驍伯道。
驍伯稱是,立刻去準備畫舫。
就在畫舫載著他們準備升空時,突然空中殺伐四起,各種仙器縱橫穿插,破空而去,又有各種神通從兩側飛來,相互碰撞,威能爆發,震耳欲聾!
元未央連忙催動六大洞淵,提升修為,守住許應和驍伯。
兩旁廝殺聲頓起,只見兩撥人馬從左右千余裡開外奔襲而來,一邊向這裡奔去,一邊各種法寶神通飛出!
元未央舒了口氣,那些法寶神通並非針對他們而來,而是兩撥人馬相互廝殺。
看服飾,其中一撥是仙庭的人馬,約有三五千仙人,修為較高,而另一邊則是不足一千的仙神,修為較低。
然而廝殺起來,那些修為較低的仙神卻更為悍勇,實力也更強,殺得對面人仰馬翻,丟盔棄甲。
這些仙神修煉的居然是新道體系,境界低,實力強,足以橫掃一片!
對面仙神之中一尊仙君見兵卒不能勝,於是大喝一聲,法天象地,肉身變化得無比巨大,強頂著諸多法寶和神通的攻擊衝入戰場,便要大開殺戒。
就在此時,一個頭戴紫金冠的高大男子殺出,眼生雙瞳,扭曲天地,將那仙君的肉身元神扭碎,頓時天降血雨!
仙庭的格士見扶,再無戰意,丟下幾百具屍體倉星而去。
那些仙神街尾追殺,呼嘯而去。過了不久,便見這些仙神得勝歸來,收集屍體上的各種仙器和甲胄,還有的降服仙善,很是熱鬧。
那些仙神中,突然有人注意到許應,各自征住不由得激動萬分,有人急忙去稟告重瞳男子。
重瞳男子微微一怔,立刻吩咐士卒幾句。
那士卒立刻飛來,躬身道:「恩公,重華大帝請恩公移步。」
許應笑道:「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的恩公。」
這時,重瞳大帝姚重華走來,上下打量他,擺了擺手,讓四周圍住許應的將士散開,沉聲道:「他不是你們的恩公許應,都散了吧,不要圍在這裡。」
眾將士將信將疑,隻得散去。此時的許應不再是十三四歲的少年,也不是二十許的青年,模樣漸漸長開,與少年時的他和青年時的他都有些不同。
重瞳大帝向許應見禮,道:「這位兄台很像他們的恩公。當年他們追隨我,在仙界邊陲起兵造仙庭的反,我那位恩公是鬥部天尊,率兵圍剿,將我擒拿鎮壓,將追隨我的將士也一並斬殺。然而,他卻沒有真的動手,而是將他們送到下界,讓他們隱姓埋名等待我東山再起。我歷經千辛萬苦才尋到他們,方知許應的良苦用心。」
許應知道他說的是第一世許應做的事情,道:「救他們的人,對這些事情並不放在心上……」
重瞳大帝肅然道:「但對我們來說,卻是救命之恩。更何況這位許應,還是新道道祖,開創新道,傳法祖庭,福澤萬世。」
許應道:「這個許應,對此
事也不放在心上了。」
重瞳大帝道:「明尊孟山明安圖竊取道統,但公道自在公心。自許道祖救了我們之後,這些將士便為許道祖塑金身,供奉香火。他過世之後,我們更是奉他為道祖、萬道祖師,盼他能夠複生歸來。幾位兄台請隨我來,我帶你們去參拜這位道祖。」
元未央望向許應,許應遲疑一下,輕輕點頭。
他們跟隨重瞳大帝來到重華仙城,義軍居無定所,打造仙城,隨時可以飛去,免得陷入圍攻。
這座重華仙城中果然有一座廟宇,廟中供奉的是許應的神像。一個少年,一個青年。
驍伯見狀,道:「別。」
「在別人眼中, 青年許應與少年許應,都是同一個人,沒有區別。」
許應聞言,心中微震。
突然,漫漫神力自那兩尊神像上飛出,向許應湧來,纏繞在他的身上。
此時,寰宇之間,來自各個煉氣士的香火之氣化作一股神明的力量,悄然而來,讓許應身後的香火之氣愈發濃烈,神性漸顯!
重瞳大帝注視著神像,道:「當年,我從昆侖渡劫飛升許氏一族的族長許清新添一子,請我來為他取名。我采摘我渡劫的天雷,在這孩子的眉心畫了一道雷霆紋,為他取了一個應字。許應,有許必有應!」
「這滔滔神力,許道祖感應到了億萬煉氣士的心願了嗎?」
他向神像問道,「他們心願已許,道祖何時來應?」
許應默默立在他的身後,過了良久,道:「你們已許,我必然會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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