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融已經習慣她這插科打諢的德行,都懶得管了,再三叮嚀不許與人鬥氣鬥酒之後,又不放心地交待了孟嬤嬤一通,直到隔壁潘氏使人來問,這才肯放檀悠悠出門。
檀悠悠趴在車窗口對著倚門送妻的裴某人揮手,怪可憐的,年輕力壯的大男人,天天關在家裡,居然不無聊。
潘氏和她同乘一車,頗為緊張地道:“我這身怎麽樣?會不會太隆重了?”
檀悠悠曉得潘氏這一身衣裳首飾都是她舅舅使人送來的,極力稱讚:“你是翰林夫人啊,看看我,一介白身不也穿成這樣?放心了,到了那裡就知道,咱倆絕對只是一般。”
孟嬤嬤也讚同:“出門做客,著裝得體方顯得對主人家的尊重,夫人這身衣裳絕不會出錯。”
潘氏這才踏實了,和檀悠悠說道:“那天向光叫你二哥過去喝茶聊天,聊的都是賞荷會的事,我還以為他會難過避諱呢,沒想到壓根沒有。你二哥一直誇他心胸寬大。”
檀悠悠想想自己那天夜裡開那種玩笑,較真的裴坑坑都沒計較,還有自己這種性子,要是換個真正嚴苛、心胸狹窄的丈夫,怕是沒這麽好過。就點了頭:“夫君人品很不錯的。”
二人說笑著到了福王府,但見府外車水馬龍,熱鬧非凡,有好些馬車裝飾華貴,品級不凡,就耐心地排隊等候。
卻聽車外有人笑道:“是安樂侯府和陳翰林家嗎?”
檀悠悠撩起車簾看出去,只見福王世子身邊一個叫明桂的長隨立在車前,笑吟吟地衝著她行禮:“裴少奶奶,我家王妃命小的在此等候著,引二位先進去。”
這是福王世子的臉面。
檀悠悠曉得裴融常來福王府,與福王夫妻也是熟識的,就坦然接受了好意,跟著明桂繞開眾人,從另一道側門先入了府。
她是第一次來福王府,這裡又和壽王府不同,佔地沒那麽寬廣,更加精致,走的是江南園林風,夏日花木繁盛,曲徑通幽,別有一番意韻。
領路的婆子分外殷勤:“王妃在花廳待客,好些客人已經到了,都是些帶年紀的,因要陪客,不好出來迎接二位。”
這是客氣話,檀悠悠和潘氏笑著謙虛一回,看看景,就走到了花廳外面。
小郭夫人和一個美貌婦人站在花廳外的長廊下說話,婦人很殷勤的樣子,小郭夫人卻是心不在焉,東張西望,一時看見檀悠悠和潘氏,便笑了:“快過來,兩個最會做美食的巧手媳婦。”
檀悠悠和潘氏見著小郭夫人也挺高興的,趕緊地迎上去:“姐姐什麽時候來的?”
小郭夫人道:“剛到一會兒,曉得你們要來,我可高興。”
三人聊得開心,不期旁邊那婦人覺著受了冷落,不鹹不淡地道:“這二位面生,從未見過,不知是哪個府上的女眷啊?”
“我是安樂侯府的。”檀悠悠衝著那婦人友好一笑,福了一福,順便打量一番,人是極美的,只是大熱的天,全身上下金光閃閃的,刺眼。
婦人微不可見地撇撇嘴:“安樂侯府?好像是第一次聽說。”轉頭又衝著潘氏問:“這位小夫人呢?”
潘氏害羞地道:“拙夫姓陳,今年才入的翰林院……”
婦人立刻一拍手掌:“我知道了,今科榜眼家的,特別年輕,英雄出少年!早就聽說你的賢名了,可惜沒機會往來,這次一定要好好聊聊。”
她在那拉著潘氏聊得熱火朝天,偏生把檀悠悠扔在了一旁,檀悠悠身經百戰曾百勝,倒也沒覺得如何,潘氏尷尬得不行,奈何臉皮薄甩不脫,隻好勉為其難地應付。
小郭夫人冷眼看著,笑道:“悠悠啊,你大概不知道這位夫人是誰。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檀悠悠睜著一雙無辜的小鹿眼,軟軟糯糯地道:“好呀。”
“這位是鍾國舅府的少夫人,人稱七少夫人的,在家中排行最末。”
小郭夫人有意加重最後一句話,檀悠悠不得不仔細品味。
國舅家的小兒媳婦,那不是那啥希罌公子的老婆?這女人才見著她就一副欠債沒還的討債樣兒,是因為裴融嗎?
話說回來,自上次希罌公子跑去她家鬧了一回,裴融說是會解決好之後,那人再沒去過,也不曉得裴某人是怎麽應付的?
曉得是道什麽菜色,檀悠悠就更不在意這七少夫人的態度了,隻重點關注此人,怕她出么蛾子。
“我聽說你家有什麽玫瑰糖做的冰粉?”小郭夫人直達主題:“小沒良心的,有好吃的也不想著我,給我送些。”
檀悠悠笑著討饒:“不是舍不得,是怕給你們添麻煩。”
裴融這種尷尬身份,上次挑戰陸宗善,多虧郭閣老主持正義,兩家平時沒太多往來,是以那些人不好攻訐。
若是她有事沒事送東西過去,那些人還不知會說得有多難聽呢。受了別人的恩惠,就算想要報答,那也要以不給對方添麻煩的方式來啊。
“我倒是沒想到這些, 光顧著吃了。”小郭夫人蹙著眉想了一回,眼睛一亮:“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掙點脂粉錢?”
開吃食店,這都是套路了!檀悠悠了然一笑,堅決搖頭:“不要,做吃食太累了,只是幾個人吃還好,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散心解悶了,要我做一群人吃的,不如殺了我。”
“你這個懶婆娘!”小郭夫人不客氣地罵了她一通,道:“沒辦法,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以後我去你家吃!”
檀悠悠嚇了一跳:“你來我家吃?”
小郭夫人道:“不行麽?你不去我家,是怕人家說你們巴結我家唄,那我來巴結你家,別人總沒什麽可說的吧?”
檀悠悠捂臉:“您隨意,您高興就好。”
“幾位夫人,王妃請你們進去喝茶呢。”一個漂亮的大丫鬟走過來,笑吟吟地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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