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線蟲像縫紉細線一樣,它的身體非常軟綿,沒有骨骼,脊椎,身上有細密的環節,葉扶用放大鏡看了半天,發現它們頭部尖銳凸出,有一個吸附狀的口器,這種線蟲和蚯蚓應該屬於同種科,只是和蚯蚓不同的是,它更為細小,且能夠鑽入人的皮膚和血管中,以此來寄生或者蠶食人體。
這麽看來,它更像水蛭。
切斷都死不了,葉扶只能倒進去一點酒精,點燃燒死,燃燒後的線蟲發出一陣陣酸臭味,它們瘋狂扭動著身體,隨後從體內分泌出綠色的液體,身體乾癟下去後,就徹底死了。
宋警官的小腿並沒有什麽大礙,線蟲取出後,小腿的浮腫慢慢就消了下去,縫合處也沒有感染,宋太太給葉扶拿了一條新的薄毯子作為治療費用。
因為暴雨已經變成了小雨,外面打撈東西的人越來越多,有人用木板做了簡易的筏子,開始準備外出。
渾濁的洪水裡面究竟還有多少未知的危機,葉扶也不知道,氣溫已經降至零下二十度,寒潮並沒有要消減或者退去的意思。
隔壁樓一家四口關窗烤火後一氧化碳中毒死了三人,唯一活下來的老人呼叫鄰居求救,鄰居們進去後反而把東西全部搬空,老人在樓道怒罵痛哭,理論時被身強力壯的男人推下樓梯,直接滾入洪水之中。
十一樓的章奶奶家每天都在爆發爭吵,六樓和七樓的住戶互相看不順眼,為了爭一塊睡覺的地盤,甚至大打出手。
葉扶的門每天都被拍響好幾次,她索性裝死不開門,聽著門外罵罵咧咧的聲音,葉扶給烤盤上的五花肉翻了個面,撒上辣椒孜然,香味瞬間就出來了。
1101,十多個人擠在這個兩居室裡面,客廳北面的角落裡,701的杜成已經一整天沒動靜了,有人以為他死了,走過去偷偷拉開蓋在杜成身上的被子,這時,一股惡臭味傳出,杜成嚇得推開拉被子的人,縮在角落裡面驚恐不安。
“你拉被子裡了?杜成,廁所裡有桶,拉到桶裡倒出窗外,都說了多少遍了,你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怎這麽惡心呢。這裡住著十多個人,能不能注意一點,都不通風了,你想臭死我們?”
杜成沒有反駁,他拉緊身上的被子,除了頭,全部被遮蓋得嚴嚴實實。
杜成的妻子和女兒在樓下撿柴火,他一個人頂著其他人嫌惡的目光,一直低頭沉默著。
拉被子的男人看他這個樣子,眼裡劃過一絲疑惑,就在這時,他看到杜成的脖子上有一塊腐爛的痕跡,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杜成身上腐爛發臭了,他身上有病,你們還記得孫豪說的嗎?他老婆和丈母娘出現異樣後開始咬人,杜成要變異了,他要吃人了。”
男人大叫著往後退,其他人也被嚇得躲到角落,他們拿起身邊趁手的武器,防備地看著杜成。
杜成急得要解釋,可他剛從被子裡出來,身上的惡臭瞬間撲面而來,整個屋子充斥著刺鼻的腐臭,這時,大家也看清了他脖子上,手背上的爛肉。仔細一看,杜成一個一米八的壯漢,此刻卻雙頰凹陷,枯瘦如柴。
“別過來,別咬我……”
“我不咬人,我不會傳染給你們,你們別怕。”
然而杜成越解釋,這些人越驚恐,就在這時,杜成的妻子女兒回來了,
她們急忙跑到杜成旁邊,手忙腳亂去遮蓋杜成身上的爛肉和惡臭。 “把杜成一家趕出去,杜成變異了,他老婆女兒肯定也被他傳染了,把他們趕出去。”
一個人開了口,後面的人好像找回了勇氣,全部拿著武器逼近杜成一家,嘴裡不停咒罵著。
“滾出去,快滾出去。”
“我爸沒有變異,他只是生病了,不會傳染的,他很快就會好起來。”杜娜著急地解釋道,然而下一秒,有人拿著晾衣杆,重重打在她的後背上。
“你們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嗎?滾出去,杜成都發爛發臭了,還說自己沒有變異,如果他咬人怎麽辦?我們家還有小孩,不能讓杜成一家留在這裡。”
其他人立馬同意,全部舉起手裡的武器就要打人,杜成“撲通”一聲跪下,給面前的鄰居重重磕頭。
“不要趕我們出去,我不會咬人,我沒有變異。”
“大家都是鄰居,你們不能這樣做。”杜成老婆也哭著跪了下來。
然而,大家已經被杜成身上的臭味和爛肉嚇壞了,此刻已經沒有人能夠保持冷靜和存留憐憫之心。
杜成一家的被子和東西全部被扔了出去,杜娜還被踢了一腳,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痛苦地嗚咽著。
杜成氣得眼睛發紅,他衝過去就要打人,卻被對方踢了一腳,整個人就像風箏一樣踢飛出去,滾下樓梯後,杜成吐出一口黑血,弓著身體抽搐著。
葉扶被敲門聲吵醒,穿上軍大衣提著應急燈過去開門,看到門外的邱蘭,她還有些不解。
“大半夜的,怎麽了?”
邱蘭歎了口氣,把十一樓的事情和葉扶說了。
“杜叔叔曾經幫過我,我在街上被一個男人尾隨,他幫我趕走了壞人,我決定暫時收留了他們,葉扶,你幫杜叔叔看一下吧,他很不好,可能挺不過去了。”
葉扶盯著她看了幾秒,隨後點頭應下了。
“我回去拿醫藥箱。”
邱蘭下樓後,葉扶抬頭看了眼1101的門。
戴上毛線帽子和口罩,葉扶提著醫藥箱去了邱蘭家,客廳裡,杜成躺在地上,火堆裡的柴燒得很旺,杜娜和杜太太在一旁哭泣,邱蘭揣著手站在後面。
“小葉醫生,求你救救我爸爸。”
杜娜看到葉扶提著醫藥箱出現,衝過去跪在葉扶面前,葉扶把她拉了起來。
“我先給你爸爸看看。”
其實前幾天他們就敲過葉扶的門,不過那幾天,葉扶都在家裡裝死,無論是誰敲門她都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