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雙色的詭異短刀化為了兩條致命的毒蛇,在衛宮士郎的瞳仁中急速放大,我能清楚地看到後者身上的肌肉在那紅衣男子行動的一瞬間便緊繃了起來,很明顯,他已經反應過來並試圖閃避,這份反應力和敏捷性在人類中已經算不錯的水準,但很可惜,和英靈的體質比起來,他的躲閃動作還遠遠比不上紅衣男子的攻擊速度。
而saber此刻也完全抵抗了遠坂凜的彈幕攻擊,無形之劍迎向急速襲來的黑白雙刀,終於在千鈞一髮之際阻擋了敵人的攻擊,但一瞬間的失利已經讓她略微陷入了下風,而另一邊,似乎是認定了兩個沒有魔力的旁觀者只是普通人,遠坂凜已經將注意力集中在協助自己的從者戰鬥上,看得出來,她並沒有對衛宮士郎下殺手的意思,在對抗saber的過程中卻也絲毫沒有留手,似乎是想趁此機會校驗自己的從者和saber之間的實力對比?
不過我的遠坂大小姐,你忘掉了衛宮士郎只是個半吊子嗎?這樣玩下去可能會死人的啊!
儘管知道saber的實力應該會勝利,為防意外,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拍了淚子一下,然後伸手指向前方:「強襲淚子,變形!出發!!」
沉寂了一秒鐘後……
啊!淚子這死丫頭竟然咬我!
結結實實地在自家哥哥大人的手腕上留下了兩排小巧的牙印之後,淚子才氣鼓鼓地鬆開嘴,然後看似隨意地將右手垂在身側,輕輕打了個響指。
這是她習慣的變形……呃,武裝動作,據說是因為自認為這樣很帥,總之,比林雪那搗蛋鬼設計的,舉起右手高呼「賜予我力量吧!我是魔炮少女」那樣獵奇的方法要簡潔太多了。
銀白色的光輝突兀地爆發出來,淚子身上的水手服在下一瞬間便換成了帝國指揮官的制式軍裝,然後,就是嫻熟無比的空間躍遷。
早在我喊出變形出發的那一刻,遠坂凜就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但始終沒有感覺到魔力的波動讓她產生了大意,紅A先生或者憑藉本能感覺到了危險,但在saber的壓制性打擊下,他能保持平局已經不易,更遑論如何對抗通過空間跳躍發動的攻擊了。
於是,在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遠坂凜已經處於淚子的控制之下。
將指揮刀反手緊握,刀刃壓在遠坂凜的脖子上,淚子一邊站在前者身側靠後的位置,一邊舉起了配槍「荊棘」,遙遙地指著紅A同學。
這丫頭看來真的進步很大呢,而且她還知道撿個軟柿子捏,比起近戰來,絕對算半吊子的佐天淚子恐怕根本不是紅衣白髮二刀流先生的對手,哪怕有著空間傳送和相位移刀鋒的巨大優勢,她可能也很難在對方手中討到便宜,而相比之下,遠坂凜雖然實力也算可觀,但畢竟還在人類的範疇裡,淚子這個半吊子希靈使徒在人類層面說是無敵都不為過,更何況還是對付一個只擅長遠程攻擊的布甲職業……話說剛才到底串多少行了?
成功控制了對方的「大將」,淚子臉上微微劃過了一絲小得意的神情,然後立刻板起了小臉,嚴肅地大聲說道:「Don’t move!Put your hand on your head!」
都說了不要成天看美國警匪片了你還不聽。
「請等一下!」充當了半天背景的衛宮士郎終於再度找到了說臺詞的機會,「那個……那個外星人小姐!請不要衝動……」
你一個外星人小姐就已經足夠讓淚子衝動了,笨蛋!
但是讓人稍微有點意外的是,即便被鋒利的刀刃頂著脖子,遠坂凜也沒有絲毫驚慌的樣子,反而還在好奇地微微偏頭,看著身旁這個前一秒鐘還如同普通國中生一樣穿著校服站在路邊的女孩,眼睛中閃爍著濃烈的好奇,倒是原本受到威脅最低的高大紅髮男子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不敢輕舉妄動,卻又時刻擔心那遊動著詭異銀光的刀鋒是否會在下一秒切進自己master的脖子中。
「好吧好吧,淚子,可以回來了。」
下一秒,還在場上興致勃勃地扮演挾持人質的悍匪的佐天淚子便恢復了平常的校服裝扮,「biu」地一聲回到了我身邊。
「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衝用著玩味的目光看著這邊的遠坂凜一攤手,而後者則認命地嘆口氣:「看來之前真是徹底浪費感情呢。」
「外星人?我說衛宮士郎同學,你的經歷也太離奇了吧?」當聽著衛宮一臉糾結地介紹完了我們的身份之後,遠坂凜的第一反應就是目瞪口呆,然後啞然失笑,完全沒有一點相信的意思。
但是,緊接著當嚴肅的saber都一臉認真地點頭確認的時候,她便笑不出來了。
「不至於吧?這種事情都會發生?!」
遠坂凜大張著嘴,滿臉的不可思議,而這份不可思議在看到衛宮宅後院的巨大天坑,以及天坑裡仍然在隱隱冒著青煙的登陸艙之後,更加升華成了百分之百的膜拜。
「衛宮同學,看來我對你的印象需要稍微改觀了呢。」
衛宮:「你是指這種吸引外星人的天賦嗎?」
「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恐怕很快整個冬木市就要熱鬧起來了呢。」
當繞著那處處體現出遠超地球科技的先進技術的「宇宙飛船」轉了半天之後,遠坂凜才彷彿終於想到了這個問題,然後頗為頭疼地說道。
作為冬木市暗面的管理家族之一——儘管已經沒落,儘管所管理的是魔法師之間的事情而非暴露在常人視線中的普通社會,但這片地區的混亂肯定也不是遠坂凜願意看到的事情,尤其是在聖盃戰爭再次開始的現在,任何不確定的因素恐怕都將讓事態更加失去控制。
「沒關係的,」出發前我們當然不可能想不到這點,「話說,你們在趕過來的時候,難道就察覺到飛船的降落了嗎?」
「那倒沒有,」遠坂凜可不笨,這時候立刻想到了事情的蹊蹺,「對了,這樣一個巨大的飛行器墜落在地面上,而且還是在寂靜的夜晚,沒道理不引發巨大的騷動才對,而我和Archer趕過來的時候,在這個方向可是連一點閃光都沒有呢。」
「一點點偽裝系統而已,」我立刻露出了自豪的表情,滿嘴天馬行空,「要知道每天來地球觀光的外星攝影愛好者、驢友團、冒險隊、小偷扒手盜版販之類的傢伙可是數不勝數,要是不啟動偽裝的話,地球人的文明還怎麼進化下去?可以這麼說,現在你們的天空基本上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被外星人用全息投影造出來的假相,你們的行動有百分之百都是那些社會學家惡趣味的應激反射試驗所導致,就連你們之所以進化到直立行走,其實也僅僅是為了讓地球人猿更符合我們的審美觀而……哇!淚子!你怎麼把刀抽出來了?」
「為了讓笨蛋哥哥的腦筋稍微恢復正常而已!」
黑髮少女手握指揮刀,滿臉都是氣鼓鼓的表情。
「好吧,我錯了,剛才那都是騙你們的。」
遠坂凜:「……剛才世界觀差一點就崩潰了。」
兩個「外星人」的到來,雖然有夠離奇,但在這個魔法和英靈都能存在的世界,貌似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而且身為魔術師,在普通人眼中本來就是和外星人一樣,甚至比外星人還要飄渺而不可思議的存在,遠坂凜對我們的接受快得不可思議,除了那份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心仍然爆棚之外,她現在已經差不多將我們當成普通人類看待了。
「要是你們長著觸手的話或許我的驚訝感還能稍微延長一點。」
以上言論出自遠坂大小姐語錄——是不是天下的大小姐都是一樣的毒舌啊混蛋!剛才那個彬彬有禮的馬尾少女死哪去了?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這都是怎麼回事了嗎?」
當費了半天功夫才解釋清楚我們的來歷之後,衛宮士郎終於有機會來解除自己的霧水狀態,莫名其妙的戰鬥,突如其來的殺機,從魔法陣中出現的絕美少女,被流星砸成祥林嫂的槍兵……最後這個不算……
總之,現在的衛宮士郎是滿心的求解釋。
「看來確實是個半吊子呢,」衛宮士郎這嚴重缺乏常識的表現明顯讓遠坂凜相當窩火,甚至是氣憤,「但最強的saber竟然被你這樣的傢伙召喚了出來!算了,反正事已至此,我也不希望自己的敵人是個到死都一無所知的傢伙,我只說一遍,你可要認真聽好了!」
「嗯,嗯,我們聽著呢!」
我跟淚子一起點頭。
凜柳眉一挑:「沒說你們!」
「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聳聳肩,「反正我們算絕對的局外人,你覺得對地球人之外的我們,還有保密的必要嗎?」
凜明顯沒有想到這點,此刻她也愣了一下,然後慢慢點頭:「也是呢,你們並不算需要被排除在外的普通人,那麼聽好了,關於聖盃戰爭的事情……」
聖盃戰爭,這種圍繞著可實現一切願望的聖物「聖盃」而展開的,在七名魔術師和其所率領的七名從者之間進行的戰爭,已經在冬木市上演了不止一次,自從十年前的上一屆聖盃戰爭結束,到現在已經是第五個輪回了。
傳說中曾承接了神之血而被賦予實現奇蹟之力的聖盃,擁有近乎無窮無盡的魔力,號稱可以實現持有者的一切願望,而為了爭奪這個寶貴的願望,被選中的七名魔術師必須進行生死的對決,至於英靈,那便是被魔術師所召喚出的從者,因生前赫赫功績或世人傳頌等原因而在現世復甦的上古英雄們,最起碼從傳說上是這樣。
對這些說法,雖然我和佐天淚子都表現出了很有興趣的樣子,但實際上,我們心中都是嗤之以鼻。
承接了神之血而可以實現一切願望的聖盃?可能嗎?
且不說FATE世界中的「神明」可能撐死也就是個星球級別的意念,它本身能有多少力量,就光這個實現一切願望便已經扯淡到極點,別的不說,平常用來給叮噹洗白白的大口杯我隨身空間裡就有好幾個,想想吧,世界之神沐浴的聖泉……反正差不多就是這意思,我覺得那東西跟聖盃應該也屬於一個系統吧,但你要真跟那杯子許個願希望天上掉棒棒糖都是不可能的,事實上正好相反,叮噹一般情況下洗完澡總是會找我要糖的,你妹的一個世界管理神找我許願要糖啊有木有!
當然,要說聖盃具有強大的魔力那我倒是信,不管真神偽神,那些擁有一定法則力量的傢伙平常接觸的東西總會產生些微妙的變化,平常叮噹吃完棒棒糖之後留下的塑料棍我都收集起來了,因為我發現那東西用足夠的速度發射出去之後甚至能連著打穿二十二層戰艦裝甲而不帶變形的,等攢夠三千根之後我就專門給那些塑料棍定做個打戰艦用的沙鷹去……
這裡友情插播一句:姐姐大人平常梳妝用的那面鏡子貌似也發生了點小小的變異,據林雪研究,那玩意等過兩天就可以用來諮詢國內美女排行榜了,當年白雪公主跟七個鐵爐堡守衛沒羞沒臊的日子就是這麼展開的……
在我心中天馬行空的時候,遠坂凜的講解也終於到了尾聲,她看出來我們雖然一開始聽得還很有興趣,但現在明顯已經快睡著了,不由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覺得聖盃這東西確實對外星人沒吸引力是吧?
我真好奇遠坂大小姐在面對宇宙中有外星人這個事實的時候是怎麼還能堅定地保持自己進行聖盃戰爭的意念的,她的世界觀也忒堅固了點吧?這時候不是應該堅定地拋棄封建迷信,投身到科技神教的溫暖懷抱中請求外星科技的支援嗎?電視上都這麼說的。
「總之,情況大體上就是這樣,」遠坂將關於聖盃戰爭的事情告訴了衛宮士郎,然後再次嘆氣,「真是個幸運的門外漢呢……更詳細的情況到時候讓某個假神父告訴你好了。」
「竟然會有這種事情……」
本世紀最大的爛好人,甚至比我還高一個等級的衛宮士郎同學明顯無法接受這種平和的日常世界背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血腥黑暗一幕的事實,他捏緊了拳頭,卻無從發洩心中的鬱悶,而在一旁,作為從者的saber則只是面無表情地正襟危坐,在她看來,聖盃戰爭什麼的,最討厭……呃,是太正常了,已經經歷了無數場殺戮的不列顛王,雖然秉承正義的騎士之道,卻也不會拒絕在戰鬥中殺死敵人這樣天經地義的事情。
「就這樣,你自己慢慢想想吧,時間已經很晚了……Archer,回去了。」遠坂凜站起身來,毫不在意地伸了個懶腰,扭頭招呼自己的從者,然後突然暴跳,「Areher!別動人家的飛船!」
原來紅A同學正站在我們的登陸艙旁邊,手指撫著下巴一臉充滿研究興趣的樣子,雖然往下撬鋼板之類的舉動到不太可能,就是這樣的舉動或許讓遠坂大小姐感覺丟臉了……
原本我還以為遠坂凜今天就要拖著衛宮士郎去圍觀言峰神父,不過看樣子,大小姐現在是一臉疲憊,或許跟我們連續不斷的添堵有關係,總之,稍稍說了幾句話之後,本質上仍然屬於敵對勢力的遠坂凜和紅A二人組便告辭離開了。
而後,就是如何安排我們,以及……
怎麼處理後院那個巨大的天坑以及仍然在冒煙的登陸艙。
後者倒好說,淚子直接將「貌似挺好玩」的登陸艙給回收到了自己的隨身空間裡,這一手不帶任何魔力波動卻比任何空間魔術還要神奇的技巧讓saber都忍不住驚歎,而那個天坑……還是等明天早上再說吧,實在不行讓西維斯從阿瓦隆上面空投一個工兵隊過來,反正這點工作量對那幫閒人也不算啥。
因為經歷了一天波瀾壯闊的冒險,身為半個普通人的衛宮士郎早已疲累不堪,幫我們準備好了房間之後便早早地回房休息了,而我則在和淚子向房間方向走去的時候不出預料地遇到了等候在房門口的金髮少女,saber。
「有什麼問題嗎?」
我向對方友善地笑笑,一邊輕輕按著淚子的小腦袋,十三四歲的女孩到這個點鐘早已哈欠連天,更何況是跟號稱頑童殺手的姐姐大人接觸過的蘿莉類生物,想當年我一到晚上九點半肯定是秒睡的,要不等姐姐唱完搖籃曲之後這一宿就不敢睡了——這個你們別讓我姐知道啊。
「沒什麼,只是對你們仍然有些好奇而已,」呆毛……呃,騎士王……算了,還是呆毛王,老老實實地說道,態度認真直率到令人無語,「你們的出現太過巧合,而這個女孩那一瞬間的力量也讓人在意,所以我希望能儘早確認,你們是敵是友。」
如此不拐彎的說話方式,實在不像一個合格的王者所有,或許這跟saber對自身實力的極端自信有關係,但我還是要說,你真的不適合成為王啊。
「嘛,敵友的問題啊,」我仰天思考了一下,然後給出了一個讓對方滿意的答案,「既然在這裡吃白飯,至少算是衛宮宅的食客了,並肩作戰什麼的或許說出來你也不信,但至少我們不是敵人,這點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