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遠坂和空間雙子以及希爾維亞她們在一起一定會相當有共同語言,毫無疑問。
一個身為聲名赫赫的古老家族大小姐和唯一繼承人,整天要為水電費的問題算計來地球觀光的外星友人,一個(阿西達和阿西多拉真的只能算做一個)身為帝國高級指揮官卻經營著一家每個月虧損的花店,依靠下級指揮官和戰友們的接濟才能在交上房租的同時吃上飽飯,一個身為帝國前元首和現任渡鴉部隊最高指揮,每天在影子城裡領取低保過活,只要能每天吃飽飯就可以了。
而我則在考慮回去之後是不是應該先把莉莉娜鎖到籠子裡幾年省得那丫頭繼續用她的惡劣基因感染蒼生,你看原來我家珊多拉是多純潔的一個吃貨啊,現在讓莉莉娜給感染出腹黑因子了。
「吶,我們要去上學了,」身份畢竟仍然是學生,遠坂和衛宮每天還是要上學的,離開家門前遠坂最後一次向我們叮囑,「你們千萬不要亂動家裡的東西啊!尤其是珊多拉姐姐,你要是餓了的話可以打電話叫外賣——啊當然錢算在你們頭上——另外就是外星人叔叔你千萬不要再有攝影業的同事過來了,歐式房屋經不起砸的……」
哼,說的就好像我們過來就是成天搗亂的一樣,告訴你,門口的這可是一幫救世主啊救世主!
但是遠坂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我心中的反駁沒出口就胎死腹中:「想想衛宮的遭遇,真是覺得回來之後不管家變成什麼樣都應該坦然接受呢。」
我錯了,凜,我們一定會老老實實待在家不破壞任何東西的,衛宮宅那絕對是一系列的意外,請務必相信這一點。
送走了令人頭疼的大小姐,帝國醬油黨們立刻回到了無所事事的狀態中,嘛,雖然想想我們實在有很多事情要忙,但不知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即使幹正事的時候也在遊手好閒呢。
「所長哥哥,已經將這裡設置成防禦陣地了,」一身戍裝的淚子敏捷地從房頂上跳了下來,手中的指揮刀還閃耀著未曾暗淡下去的藍光,「遭受攻擊或敵意窺探的話空間會立刻閉鎖,在地下室待命的大兵們可以利用陣地傳輸矩陣瞬間出現在攻擊者身邊。」
「哦,辛苦了。」我點點頭,雖然還很稚嫩,但淚子現在多少也有了點指揮官的素質,假如那晚窺探衛宮宅的英靈再次出現的話,她提前佈置好的陣地應該會起作用吧。
不過對方的能力還真是有點煩人,隨時將自身解體成離散能量,假如不設置一個快速反應的陷阱的話,即使是帝國的高科技對這種專司逃命的傢伙也很頭疼,畢竟是世界本源手下的打工仔,哪怕僅僅是分身狀態,這些英靈也多少有點讓人看得上眼的看家本領的。
「潘多拉和維斯卡呢?」
我看了看四周,卻沒發現兩個小傢伙的身影,只有小泡泡和叮噹正在歡呼雀躍地滿客廳上躥下跳,上演著食物和食客的獵奇友情。
「應該在佈置空間暗雷吧,」淚子撓撓頭髮,露出了招牌的呵呵乾笑,「她們說在這種陌生的地方,身邊沒有兩千單位以上的高爆彈藥會睡不踏實。」
我突然覺得,遠坂離家之前的擔憂恐怕還真有道理,潘多拉真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遠坂宅給拆了,然後凜就有理由讓我們用鈦合金給她重新蓋一個佔地十萬公里地上兩百層地下兩百層的新家——這應該不是那個大小姐的本來打算吧?
正在這時,來自阿瓦隆的通信突然接入了信息鏈路,是負責監控本世界的情報小組在請求通信,接通之後,某個在二里橋底下算命攤子上有過一面之緣的下級指揮官的形象出現在我腦海中:「一切榮耀歸於您,我的陛下,離世庭園對柳洞寺地區的掃描得到了最新數據,目標空間在您當地時間早晨六點五十五分進行了反向置換,目前正常的柳洞寺已經回到現實空間,但我們未能發現那個曾佔據了現實的虛假投影到了哪裡。」
我抬起頭來,正好看到珊多拉的眼睛也轉向這邊,顯然,她得到了和我同樣的消息。
柳洞寺回來了,裏面的人安然無恙,而且對夜晚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我不知道那個混在他們之中的魔術師對這一切是否瞭解,但比起一兩個搗亂的英靈,正在經歷某種異變的柳洞寺更加讓人在意,阿瓦隆的離世庭園系統代表著目前我們所掌握的最高科技,作為它的主要瞄準設備,那個世界掃描模組極端先進,甚至可以跨越虛空海來掃描一個遙遠世界的每一個維度,只要我們願意付出足夠的能量,但就連這樣的掃描都未能發現那紅月下的柳洞寺去了哪裡。
按照泡泡的推演,修正了位面屏障對掃描造成的干擾補償之後,能達到這種干擾強度的,除了同源的希靈科技,就只剩下世界的本源力量。
阿賴耶,蓋亞,當然,我指的不是家裡「普照萬物三妹子」裡的大姐和二姐,而是這個世界的兩大抑制力,假如是「她們」已經察覺並開始反擊入侵者的話,那麼一切可就好玩了。
好玩你妹!我們是來救你倆的啊笨蛋抑制力!
但是在阿瓦隆破解這個世界的法則結構之前,我們還無法主動和兩大抑制力取得直接聯繫,因此,命令離世庭園的控制員繼續當前任務也就成了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屋裡閒著真無聊,幾個小的倒是都能自得其樂地找到好玩的東西,潘多拉和維斯卡可以研究空間暗雷,小泡泡和叮噹仍然在玩食物大逃亡,就連淚子都能和珊多拉歡樂地搶電視,反倒我一個人成了被排除的傢伙,幾次想融入那幫娃娃頭未果之後,我果斷決定出去逛逛。
冬木市並不是什麼繁華的大城市,而且由於十年前的那場大火,這座城鎮經歷了一段低潮期之後還未徹底恢復,這裡能逛的地方並沒有多少,漫無目的地閒逛著,自己便不知不覺地來到了遠離鬧市區的地方。
突兀地出現在眼前,佈滿凋零和死亡氣息的土地,縈繞著不詳的氣息。
不遠處就是生機勃勃的城市綠地和居民區,唯有面前的焦土寸草不生,連僅剩的焦枯的樹幹都呈現出死氣沉沉的樣子,這裡應該就是那場大火肆虐的地方,彷彿是昔日的亡靈仍盤踞在這裡,執拗地用自己的死亡來阻止生命降臨一樣,讓這裡變成了草木不生的廢土,但我知道亡靈什麼的都是扯淡,盤踞在這裡的並非什麼亡靈,也不僅僅是那些絕望的怨念,在精神力的感知中,某種汙濁的東西頑固地盤踞在大地之下,那是魔力與怨念混雜而成的東西,就好像當初西瘟疫之地土壤中的天災汙染一般,介於生命和能量之間的「病毒」感染著大地,將種子們扼殺在襁褓之中。
反正不費什麼事,就當幫叮噹積累點功勳吧。
心中如此想著,我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了一個大號的口杯,口杯上被某「人」用歪歪扭扭的線條畫著一個傻乎乎的笑臉和兩個交叉的棒棒糖,這樣殘念的標誌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手筆,用這個杯子在不遠處的水池旁接滿了一大杯水,看著那水一瞬間彷彿消失一般成了絕對透明的液體,而且開始緩緩蒸發出充盈著能量的霧氣,我就知道這玩意管用。
「嘩啦」一聲,杯子裡的水被我全部潑到了那荒蕪的土地上,區區一升不到的清水接觸到鬆軟的泥土之後瞬間便全部浸了下去,看似毫不起眼,但僅僅幾秒鐘後,前所未有的能量風暴便以普通人看不到的方式席捲了這片土地,縈繞此地整整十年的汙穢能量在不自量力地交鋒之後瞬間敗北,因瀆神的重罪而被拆解成了世界的基本元素,或許用不了幾天,這裡就會變成一片生機勃勃的草地吧。
畢竟,這個杯子可是叮噹洗澡用的呢……話說那小不點竟然毫不介意我隔三差五用這樣的東西給因為實驗失敗而渾身黢黑的她「洗澡」,甚至還在無聊的時候給上面畫了自己獨創的棒棒糖海盜旗,我應該說那種用一塊糖就能收買的上帝果然好哄嗎?
因真神曾在其中沐浴,而被賦予了聖泉的含義,所有接觸此泉的水都將成為神祕程度僅次於「最初之光」的聖水,雖然這個理論用在一個七塊五買來的塑料杯子上相當坑爹,但你得因此承認星域神族在某些方面毫無道理的強大,羅拉那個狐狸女曾有幸得到過叮噹喝剩下的小半杯水,回去經過一系列試驗之後她得到了令人震驚的結論:複製那點聖水需要全英國所有基督徒在教堂之中虔誠祈禱半個月所匯聚起來的能量才能辦到,而在知道了那個永遠十七歲的「少女」竟然發動全英國清教的力量進行了這麼一個研究之後我也對前者驚為天人——當然,那就是題外話了。
陰霾的不祥能量被沾染了叮噹神性的聖水一掃而空,四周的空氣都彷彿清潔了許多,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而與此同時,一個歡快的聲音也毫無預兆地在身後響了起來。
「啊!是那個奇怪的大哥哥!」
「伊莉雅?」雖然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了女孩的靠近,我還是做出了驚訝的神色,「你怎麼在這?」
「因為感覺到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哦,還是說,伊莉雅突然出現讓奇怪的大哥哥很煩?」
銀髮的小女孩微微偏過了腦袋,臉上帶著毫不作偽的困惑和失落。
「當然不是。」我微微笑著來到了伊莉雅身旁,明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敵人,甚至從者都被兩個暴走矮冬瓜給慘烈分屍,但現在她竟然能如此毫無戒心地跟我打招呼,這個小女孩的思維方式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另外,那個「奇怪的」能不能去掉?」
「啊,伊莉雅果然讓人討厭了!」
切,小孩子真麻煩。
「說起來,你就不怕我?」好奇地看著伊莉雅天真的笑臉,我故作凶惡地嚇唬她,「我的兩個妹妹可是能秒殺Berserker的哦。」
「不會的,」伊莉雅雙眼中倒映著清澈的天空,聲音清脆,語氣歡快「Berserker已經復活了,那天晚上大哥哥可是保護了我呢,而且你知道Berserker可以復活吧?所以,大哥哥從一開始就沒想傷害伊莉雅吧?而且你們不是聖盃戰爭的參與者,所以我們不是敵人哦。」
看上去如此天真的女孩,竟然這樣敏銳?
我驚異地看著面前的小女孩,發覺自己竟然有些無法理解她如何能保持現在這般的天真而同時又是這樣機敏。
儘管站在剛剛被聖水淨化的土地旁邊讓人十分舒服,但我還是注意到伊莉雅的臉色正在逐漸變糟,她的身體是從小就被艾因茲貝倫家族改造的「特殊工具」,這種對生命的褻瀆在某種意義上也被視為對生命女神意志的背叛,叮噹的力量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開始了對伊莉雅體內魔力回路的逆向改造,而換種說法就是,伊莉雅的肉體正在空氣中殘餘的生命神力下瓦解。
「你的臉色不太好,去那邊坐坐吧。」
我拍了拍伊莉雅的肩膀,幾乎是半推著小女孩向街對面小空地上的鞦韆架走去,伊莉雅抓著我的袖子,語氣中帶著挺大的困惑:「好奇怪哦,明明感覺這裡有很讓人親切的氣息,可是為什麼會這樣難受呢?」
在鞦韆上休息了好半天,伊莉雅蒼白的臉色才終於漸漸恢復正常,女孩有些無精打采地在鞦韆架上晃盪著,小腿在空中輕輕搖擺,良久,她有些沮喪地向旁邊倒去,結果被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
呃,難道說她早就知道我一定會上來救援所以才這樣放心大膽地惡作劇嗎?
看著伊莉雅嘴角露出的微小弧度,我相當懷疑這點,叮噹在上,現代的孩子怎麼都這麼可怕?
但伊莉雅嘴角惡作劇得逞的微笑只是一閃而逝,下一秒,她又抿起了嘴,露出不高興的神情。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眼前的小女孩似乎從一開始就有點精神不振,除了剛見面時很有精神地打了招呼之外,她到現在都一副沮喪的樣子,神力侵蝕的效果早已過去,伊莉雅現在這樣肯定不是因為身體難受。
我隨手掏出了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而幾乎成本人綁定物品的棒棒糖,塞到伊莉雅手上:「給,原本是給妹妹們準備的,不過分你一個也沒關係哦。」
「做大哥哥的妹妹真幸福呢。」伊莉雅眼睛一亮,接過了糖果,不無羨慕地說道。
但是做她們的哥哥實在是太辛苦了。
看著伊莉雅臉上逐漸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我不禁為這樣容易滿足的幸福感而動容,想必從小就被艾因茲貝倫家族當成「工具」來撫養長大,她幾乎從未受到過這樣不摻雜任何雜質的關心吧,這個有著冰雪般顏色的小女孩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經的維斯卡,儘管她們看上去天差地別,但在這常人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幸福面前露出歡笑的表情,真是太相似了。
「Berserker受傷了,」伊莉雅突然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她嘴裡含著糖果,雙眼出神地望著前方,「是為了保護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