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淺淺還打算把這個遊戲玩到什麼時候,反正「大愛無疆」現在還在運行着,我們的特務兵在短短幾天時間內已經全面查探了K市和周圍的幾個城市,將靈異事件的爆發情況進行初步彙總。當天下午的時候,我們手上得到了一份直觀的地圖,圖表顯示靈異事件爆發的軌跡確實有規律可循,最初爆發點在距離K市數百公里之外的一座小鎮,目前那裡已經平靜下來,而K市則成了爆發的重災區,平均每天有三到五起案件發生。但令人奇怪的是,儘管我們派出了大量特工,甚至英靈,他們卻沒一個人正好遇上正在爆發靈異事件的第一現場。假如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更讓人逐漸懷疑的是,林雪對整座城市進行掃視的時候也遇上了類似的問題:靈異事件爆發的時候都正好處於她視線的盲點,她未能親眼見證任何一次事件爆發。
林雪今天稍晚些過來的時候提到了這個疑點,她對這種有勁沒處使的地方頗有點頭大:「它們好像在躲着我,當我的眼睛看到哪裡,哪裡就會風平浪靜,即便用預言確定了某個地區將在什麼時候發生超自然現象,當我的眼睛看過去的時候,未來也會一瞬間改變。」
家裡人這時候都待在客廳,面前的茶几上放著那對瓷娃娃,大家都在等待日落之後跟對方嘮嗑,我對林雪的話表達了相當的關注:「你確定?你的意思是,引發異變的那個人不但有能力控制這些超自然現象,而且能感覺到你的力量?」
林雪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或許咱們得更加重視這事兒了,對方躲開了每一個特工,識別出了每一個英靈,甚至能直接對抗我的預言能力,直到現在,我眼中關於對方的影子還僅僅是個灰濛蒙的人影,連那傢伙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木頭,你想想,正常地球人能辦到這種事麼?」
「地球人?帝國將軍都辦不到。」珊多拉靠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不要小瞧帝國特工的隱匿能力,還有那些完全體的英靈——別忘了這個世界是叮噹的地盤,他們在自己神明的力量支持下行動,卻仍然被一個個發現了——我們假設他們真的已經暴露,否則沒辦法解釋為什麼每次靈異事件爆發都能正好躲進那些行動小組的盲區——這說明,對方真的不簡單。」
「說起來,沒有讓叮噹幫忙查查?」林雪低頭看了看正在我手心趴着打盹的豆丁。
「查了,沒用,世界管理系統精確度有限,更要命的是那個管理系統還是個盜版,搜索插件前幾天剛崩潰了。我也沒找冰蒂斯他們,感覺為這點事兒不值當。」
「是麼,現在我也說不準這次事件到底是大是小了。」林雪嘆了口氣,「預言呈現出兩個答案,一個告訴我,我們正在經歷的事件不值一提,而且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不存在任何危險,第二個答案卻指向一場戰爭,我們正在經歷的事件就是這場戰爭的導火索。」
我頓時豎起耳朵:「戰爭?你可沒說這件事?」
「哦?那可能是當時時機不成熟吧。」林雪訕訕地笑着,「木頭你知道的,有時候未來是不能隨便揭示的,你應該對未來保持敬畏……咳咳,好吧,我可能是忘了。」
我剛想對這個無節操的傢伙表示鄙視,順便問問所謂的戰爭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空氣中響起。
「喂!你們到底打算看到什麼時候?」
眾人循聲四顧,最終將聲音來源鎖定在客廳電視上,然後同時想到了什麼,又不約而同地轉動視線,盯着桌子上的那對瓷娃娃。
「誒誒,阿俊阿俊,這個真的會說話誒!」淺淺立刻興高采烈地把兩個瓷娃娃抓起來,翻來覆去地觀察,頓時從電視裡傳出刺耳的尖叫,這次是個女孩子的:「啊!快放我們下來!你這個瘋子,我們有恐高症!」
「一個瓷器恐高你妹。」莉莉娜說。
「廢話,我們要是橡膠的,當然就不恐高了!」童男童女的聲音同時響起。
姐姐大人還記着正事,這時候趕緊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看著淺淺手中的瓷娃娃問道:「先確認一件事,你們是怨靈嗎?」
「咭,誰知道。」男孩子的聲音說道,「看樣子那個膽子很大的大叔又把咱們賣掉了啊,姐姐,而且還到了個奇奇怪怪的地方,他們竟然一直等着咱們顯靈呢。」
「弟弟,說話要有禮貌。」女孩子的聲音緊接着響起,「不過這些人真奇怪,原以為那個大叔已經夠膽大了,沒想到還有專門找鬼的人嗎?」
莉莉娜剛才被這瓷器姐弟倆嗆了一道,這時候看對方自顧自地開始聊天,更加火大,立刻嚴正警告對方端正態度配合談話,結果換來的卻是第二次異口同聲:「你們真不怕鬼啊?」
「怕鬼?!」我嘿嘿一笑,玩興大漲,然後打了個響指,「安薇娜!顯靈!」
小幽靈立刻從電視裡鑽出來,飄飄忽忽地站在大家面前。
「閨女,顯靈!」
小綺晶糊里糊塗地從半空掉在沙發上,蹭過來抱著我的胳膊。
「天使妹子,顯靈!」
阿賴耶撲通一聲落在前方的地毯上。
「靈異人偶,顯靈!」
水銀燈氣勢洶洶地從二樓飛下來:「誰是靈異人偶!誰是靈異人偶!你這個笨蛋人類別以為……哇!」
她掛燈管上了。
「看著點。」我在兩個瓷娃娃身上各自敲了一下,「我們是有組織的!」
電視裡的聲音這時候打着顫,甚至帶著哭腔:「嗚嗚嗚,姐,咱們落小陰曹手裡了!」
假如用所謂的帝國軍威來壓對方,這兩個瓷娃娃可能根本就不理解是什麼意思,但我們用家裡幾個「特殊成員」出馬,情況就大不一樣了,兩個瓷娃娃被眼前兇殘的一家子嚇的哇哇大哭,可算乖乖配合起來,我們立刻抓緊時間,詢問對方的來歷。
但一番詢問之後,我們得來的反而是失望:瓷娃娃本身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
它們是在一個多月前的某一天突然覺醒了神智,對此之前發生的事情渾然不知,也不知道自己覺醒神智的時候有什麼異常發生,更沒見過所謂創造自己的幕後黑手,真的跟鬼故事裡傳說的一樣,瓷娃娃是突然帶了靈氣。它們兩個的能力也是一併出現,那就是移動——某種跨空間的移動。
瓷娃娃當着我們的面表演了自己最引以為豪而且為某個大叔帶來滾滾財源的傳送技能,它們瞬間從桌上消失,然後出現在幾米開外的牆角。這倆小鬼頭顯然想趁機逃出屋子,不過被擋了下來:四周的牆壁裡埋着戰艦裝甲結構,裏面的能量屏障足夠坑死任何未經許可的空間傳送者,對此白井黑子可以頂着一腦袋包作證。
「不是一般科技設備造成的空間摺疊效果。」珊多拉眼睛中閃爍着金色微光,剛才她啟動了自己的掃瞄系統,「有點類似神秘系的瞬移技巧,假如是能量生物的本能就好解釋了,有可能是像『貞子』那樣的能量生物寄生在瓷娃娃身上,但具體是怎麼回事還得讓研究所的人下結論。」
「研究所?!」瓷娃娃頓時大驚然後大哭,「不要哇!我們都這麼配合了,你們不要這樣啊,去研究所會被切片的好不好!」
我立刻好奇起來:這倆瓷娃娃是怎麼知道什麼叫研究所的?
結果對方表示自己姐弟倆平常上淘寶查訂單的時候經常在線看電影,由於對自己的身份也感到好奇,他們平常看的最多的就是走進科學……
兩個瓷娃娃的驚慌失措很快被姐姐大人撫平,在史上最強禦姐的「蘿莉/正太擊殺光環」下,它們終於明白所謂研究所並不是什麼恐怖的切片機關,而且在那裡它們還將認識一些跟自己一樣有趣奇妙的東西,於是安靜下來,被潘多拉送到了影子城。
一切兒童都將拜倒在姐姐大人的微笑下,哪怕你是陶瓷的。
瓷娃娃被送走之後,我們又討論了一番對方的產生原因。珊多拉有幾個猜測,首先她懷疑某個全新種族的能量生物被投放到了地球上,目前這些靈異事件都是那個能量生物的分裂體導致,第二個懷疑則和林雪的猜測不謀而合,她覺得這些靈異現像是一定範圍內時空發生異變的表現,類似世界碎片撞擊那次,導致本來低能級、穩定態的地球空間出現了能量漣漪,一些原始的能量生物因而誕生,但這種猜測無法解釋為什麼目前為止的所有超自然現象都契合人類編造出來的鬼故事。
「我覺得有一個線索還是得注意。」姐姐大人最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所有的超自然現象都圍繞着人類產生,林雪已經確定,在無人居住的地方不會發生超自然現象。然後所有的靈異現象都類似鬧鬼,而『鬧鬼』這個種類還是人類創造出來的。所有的靈異現象都取決於人類,我們應該從當事人的經歷上着手。」
眾人對姐姐大人的看法深以為然,這也是目前唯一明確的情報了,「敵人」(假如他存在的話)的行動總是能避開我們的人,在不想引發太大混亂的前提下,採取一些比較曲折的方法是必要的。
話分兩頭,調查超自然現象固然是正做的事,卻只是因為淺淺的興趣而由我們親自着手,真正重要的事情還是星環碎片那邊的工作進展。塔維爾從柯伊伯帶基地傳來了好消息,她已經將最後一塊星環碎片掃瞄完畢,確認了那塊碎片的結構變異情況。研究發現,星環碎片內部有大約三分之一的結構曾接受過改變,主要是導航系統和動力系統,在這些系統的關鍵部分,塔維爾發現了專門用於抵抗深淵能量的小裝置,這說明,直到碎片侵入主物質位面,它都是在未受深淵控制的情況下自主導航的,從根本上排除了這最後一塊碎片是墮落使徒投放的武器這種可能。現在塔維爾已經將它的導航系統拆下來,試圖從那些曾經歷過深度格式化的存儲裝置裡找到投放這塊碎片的人所留下的訊息。
根據維斯卡的建議,塔維爾還正在組織人手將目前為止收集到的所有碎片組裝起來,以重新建造星環,這是一項挺大的工程,因為當初星環碎的太徹底了,把一個炸成碎片的巨型機械修復起來和用502黏碎瓶子有本質的不同。現在這項工作正在緊張進行,根據維斯卡提供的圖紙,上百塊巨大碎片已經按照它們原來的位置被擺放在異空間作業平台上,如同即將拼合的拼圖一樣形成了支離破碎的環狀結構,大量工程探針和技師在每一塊碎片內部忙碌着,將它們逐漸修復順便擦掉裏面偶爾發現的「到此一遊」字樣,那大半是淺淺和林雪的手筆。
至於星環上仍然缺失而且很難找齊那百分之二十的結構,就只能重新製造了。
修好這個古代遺物並不是沒意義的,根據維斯卡的說法,星環內外兩個環帶之間存在「共鳴」關係,這不是某個裝置的作用,而是通過整個環帶的結構來實現的,將內環帶還原的話,說不定能用它和外環帶取得聯絡。不過我覺得這事兒有點不靠譜:內環帶都碎成這樣了,你就是把它全拼起來,裏面也有百分之二十的結構是被替換過的,而且經過了深淵污染,內環帶到處都是材料變異,如此一個跟原版大不相同的東西,還能發揮出自己原本的作用麼?
維斯卡倒是對此挺自信。她在製造兩個環帶的時候,在它們結構中應用了一些法則力量和象徵意義,兩個環帶的共鳴源於「雙生子感應」,也就是說,這丫頭利用榮耀星艦的法則力量,為內外環帶賦予了「人格化」,儘管這未能讓它們真的產生靈魂,卻讓它們之間產生了遠比數據通信更加高效的聯繫,最終令兩個星環和壁壘星變成了「三位一體」。這種改變最初的設計目的是為了提高外星環、內星環、壁壘星三者之間的融合度,提高作戰效率,因為榮耀星艦的特殊性,它不能和普通飛船一樣隨意增減設備,給它加星環,就必須進行這種處理,讓後者和星艦形成「一心同體」,而現在,維斯卡也打算讓這種聯繫再度生效,以尋找她丟失的另外一個星環。
有時候,神秘學製造的東西甚至比科技產物還要禁折騰,只要滿足一些似是而非的象徵條件,它們就能發揮作用。
在「瓷娃娃」事件之後的第三天,林雪突然十分反常地在飯點之外的事件出現在我們面前,大小姐見面第一句話就引起了我們關注。
「想不想親眼見見靈異事件是怎麼發生的?」
大小姐神秘兮兮地說道。
此時芙蘭朵露正好來家裡找小泡泡玩,我正忙着把前者的水晶翅膀從小泡泡手裡搶救下來,聽到大小姐的話頓時一愣——芙蘭朵露背後最後一塊沒拽過的水晶就這麼讓自己給拽下來了。
十六夜以手加額掩面長嘆:「一共來了六次就全給拽掉了,回去怎麼跟大小姐交代啊。」
芙蘭朵露愣着神看了我一會,在多次來這裡做客而且每次都被小泡泡拽一兩次翅膀之後她對某些情況已經習慣到了麻木的程度,這時候也只是指了指我的手:「把這個還給我可以嗎?」
我趕緊找東西給她重新黏上,於是小泡泡和二小姐繼續她們的遊戲:扔骰子,小泡泡輸了就在臉上貼個紙條,芙蘭朵露輸了就拽下一塊水晶,姐姐大人則代替我的工作,負責在後面用膠水給往回黏。
「這次對方沒躲開你的視線?」
我拉著林丫頭遠離那破壞力超群的小姐倆,在客廳沙發上落座。
林雪笑着給自己倒了杯茶,跟在自己家一樣往沙發上一窩:「哪那麼容易啊,超自然事件仍然是在我的預言盲點中出現的,但這個案例卻和別的情況不太一樣,它不是發生了一次,而是自從發生之後,整個地段都變成了靈異場所,每天都會發生鬧鬼的事情。換句話說,這次的靈異事件不是鬧鬼,而是鬧鬼屋。根據經驗,靈異事件在爆發的時候會躲開我的視線,但當它已經爆發,正在發生過程中的時候,就不會因咱們的干涉而消失了。我昨天已經派兩個帝國兵在現場蹲了一晚上,確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不正常的事情,不過帝國兵的感性不強你也是知道的,他們描述不出在事件發生的時候周圍氣氛有什麼變化,自己也沒什麼心理上的感觸,所以今天我打算親自去蹲點。怎麼樣,你有興趣不?」
「你先告訴我這次是哪在鬧鬼吧。」我斜了故意賣關子的大小姐一眼。
林雪清清喉嚨,促狹地看著我:「市——二——中!」
哐噹一聲,我從沙發上掉下去了。
尼瑪,前幾年我還在那上學呢!
第七百六十一章 異常空間
幽靈,行屍,迷障,異度空間,這些東西並不稀奇,尤其是對我們這些見過更誇張東西的人而言。它們唯一稀奇的,是在地球上大量發生的時候。
超自然現象發生的原因目前還無法解釋,或者說解釋很多,反而無法確定。研究中心是帝國科技力量最尖端的地方,那裡隨便一個研究員都能用幾百上千種方法完全重現目前城市裡四處爆發的靈異事件,例如回家的瓷娃娃——一個渡鴉甚至推演出了三千七百多種途徑來製造功能完全一樣的魔偶,而其中有上百種方法十分簡單,就連普通人都能掌握,這樣一來,真實的原因反而被掩埋了。
目前的分析只能明確一點,所有的靈異事件都伴隨了一種十分微弱的能量具現化,例如那個手機大小的貞子,就是最直觀的東西,但由於未能在具現化發生的時候親眼目睹一次,我們還不能確定這些能量最初是從哪來的,它們是如此弱小,導致自然界任何一種東西都可能是它們的能量來源。
平心而論,這些靈異事件都不是什麼大事,別的不說,就連家裡那個只會三更半夜唱鬼歌的安薇娜出去,都能讓整個歐亞地區重回中世紀魔法時代,一百個貞子排成排都禁不住小女僕一掃把之威,但就是那些不起眼的小事,卻讓人頗有點無處着力的感覺,先知的眼睛都被矇蔽了,騷擾我們的卻始終是芝麻綠豆大的鬧鬼事件,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哪個傢伙吃飽撐着來跟我們開玩笑的。冰蒂斯最有這個可能,但她以板磚的名義賭咒神族不會幹這種無聊的事情,我也只能相信了。
月明星稀,安薇娜南飛,午夜時刻是個適合偷雞摸狗把妹開房和拯救世界的好時間,一行人在隱形力場的籠罩下大搖大擺地來到了某大小姐口中最近的鬧鬼聖地,K市著名老校,市二中。
這次稱不上行動的行動沒能吸引珊多拉陛下的興趣,就連姐姐大人也懶得跟過來攙和,所以跟自己過來的只有淺淺和林雪,但行動小隊的普通隊員卻是經過了精心挑選的,博麗靈夢抱著御幣睡眼惺忪地站在我身後,她後面則是幽幽子和伊吹萃香,再往後還跟着我從影子城調過來的倆死亡騎士和二十個骷髏法師,另有其他世界召集過來的鬼魂幽靈若干,影影綽綽如同百鬼夜行。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首先把博麗靈夢這個巫女綁在學校的旗杆上,當成群嘲機器,這樣鬼魂肯定會出來,然後讓幽幽子和伊吹西瓜領兵對戰此地妖孽,假如對方不上當的話就讓那幫鬼魂幽靈和骷髏人把帽子摘下來,我們現場舉辦同行見面會,在和諧友好的氣氛**同探討最近K市群鬼騷動究竟是咋回事。
「哈欠——好困。」靈夢打了個激靈,然後揉着眼睛繼續打哈欠,毫無禮貌地用手中的白紙棍子捅了捅我後腰,「喂,老闆,這麼晚還要出勤,算夜班費啊。」
「啊拉,靈夢,不要這麼沒精神嘛。」幽幽子的興緻倒是挺高,抬頭望着天上一輪皎潔,「我倒是挺喜歡夜色哦,如果完成工作之後能飲酒賞月就更好了。真沒想到人間界會有這麼明亮的月光,都感覺有些刺眼了。」
「廢話,那是路燈。」
幽幽子:「……我……我當然知道!」
萃香同情地看著形象盡失的幽幽子,雙手叉腰:「所以說,以後多去城裡看看,要不就變成鄉下的老太婆了!」
幽幽子大怒,順手把萃香角上的蛋筒掰下來塞進嘴裡:「哼!我當然知道城裡的東西,剛才只是沒經大腦而已,倒是你,連鬼族最重要的角都折斷了,還恬不知恥地成天掛着個冰淇淋筒到處亂跑,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眼看萃香臉色漲的通紅,我趕緊伸手按住了即將暴跳的大角蘿莉,給她換了個新甜筒:「別慌別慌,這陣子不是已經長了兩毫米嗎,很快就能復原了,到時候還是一對漂漂亮亮的大角哦。」
大角蘿莉摸着腦袋上的甜筒,一手攥着身上的鐵鏈嘩啦啦亂響,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可惡!我還沒找你麻煩呢!我是鬼族,跟鬼魂不一樣好不好!為什麼連我也要參加這種無聊的遊戲!」
我嘿嘿一樂:「當時是誰聽說晚上出動的回去可以喝酒就主動蹦出來了?」
這個小矮子不吭聲了。
「喂,你們就不能安靜點?」林雪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我跟萃香的暗自較勁,抬眼一看,原來我們已經來到了校園中部。
面前就是市二中威名遠播的中央主題公廁,在黑暗的夜色中,那中西結合的四座豪華廁所讓我心情頗有點起伏,回想起不過幾年前,自己還是這市二中的一名普通學生,這廁所中也曾留下哥酣暢淋漓的豪邁沖水聲,如今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間廁所還是那個廁所,人卻已……話說我腦抽了在一廁所面前感慨人生搞毛啊!?
深夜的校園中寂靜無聲,現在還是寒假期間,學校裡除了一兩個假期班之外基本上已經全部封鎖,遠處的學生宿舍黑洞洞一片,視線中最近一個亮着燈的建築是高中部的教學樓,似乎有人忘了關燈,看著亮着燈的教室我就想起幾年前自己放學後偷偷再溜回學校把老師辦公室的燈都打開的時光了,那是當年淺淺的主意,主要目的是傳播學校鬧鬼的謡言以達到放半天假的險惡目的,令人遺憾的是我們一直等着辦公室換了三把門鎖也沒放過假。
「丫頭,話說鬧鬼的地方不至於就是這廁所吧?」
我一手緊緊攥着萃香的大角不讓她因為好奇亂跑,一邊低聲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在這裡正好能看見某些東西而已。」林雪手搭涼棚看向西南方向,那邊是初中部的一號教學樓,「木頭,你是在這裡畢業的,應該還記着學校的情況吧?比如那座教學樓。」
「當然記着。」我有點懷念地說道,淺淺也罕見地帶著一臉柔情,安靜地靠了過來,接過我後半句話:「當初人家和阿俊因為考試態度不端正,在初中部掃過三天地呢。」
真令人遺憾這丫頭記憶中最浪漫的事竟然是這個。
「咳咳……你們真是……」林雪被我和淺淺這對奇葩情侶的甜蜜回憶嗆的不輕,然後臉色有點古怪,「嘛,過往的時光倒確實很讓人懷念,已經三四年過去了。我還記着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這學校門口,不過你應該沒發現吧。當時誰能想到,之後竟然經歷了那麼多事。」
可能因為淺淺就在眼前,林雪並沒忙着跟我回憶太多往昔時光——因為在關於戀人的往昔回憶上,她跟淺淺之間存在絶對無法踰越的等級差距。稍微提了兩句之後,她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即將出現的靈異事件上。
「時間快到了。」大小姐確認了一下時間,雙眼緊緊盯着初中部的教學樓,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讓自己看什麼東西,也只好跟着凝神觀瞧,連帶著一直嘟嘟囔囔要回去睡覺的靈夢和萃香也領着一幫妖魔鬼怪嚴肅起來,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終於,「噹噹噹——」,幾聲悠長的鐘聲打破了午夜的寧靜,整點到了。
靈夢被這突然而來的聲音嚇了一條,扭頭看了一眼之後表示萬分糾結:「有在廁所上面修鐘樓的嗎?」
「廁所上有鐘樓,晚上十二點也不調靜音,這才是這所學校最遠近馳名的部分吶。」我拍了拍靈夢的大蝴蝶結,「有時間讓你認識一下我們這的音樂樓,門口的孔子像手裡還捧着本聖經呢。」
林雪當時就噴了,然後用力咳嗽幾聲試圖讓氣氛重新嚴肅起來:「咳咳,現在是工作時間——木頭,發現初中部那座樓的問題了吧?」
我聞言抬頭看了看,幾秒鐘後撇撇嘴:「一開始還以為看錯了,真沒想到,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初中部一號樓,原本是一座六層的平頂老建築,對此我絶對不會記錯,而且在零點到來之前自己也確認了這個層數,但當零點的鐘聲敲響之後,它變成了七層……
不遠處的老舊建築,頂端是憑空多出來的樓層,那第七層樓看上去和其他樓層的風格佈局完全一樣,其外牆卻顯得格外陰暗,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它卻有兩扇窗戶裡透出了隱隱約約的紅色燈光,看上去朦朧壓抑。
「最初是一個倒霉的老師遇上了這事兒。」林雪領着大部隊向一號樓方向走去,「因為開着假期班,學校裡有幾個老師在這裡住宿,他們晚上還要負責在校園裡巡夜,沒錯,十二點巡夜。最近的靈異事件鬧得人心惶惶,再加上學校的老教學樓經常是鬼故事眷顧的地方,為了防止發生惡**件,很多學校都安排了午夜的巡查人員,儘管他們的領導堅稱要相信科學打擊迷信,可事情真發生在自己頭上就誰也坐不住了……」
當眾人來到教學樓下的時候,我也大致瞭解了那個老師的經歷,不得不說他還是比較好運氣的。
當天晚上,他和一名同事共同檢查這座老教學樓,剛走到三樓,同事就說肚子疼要上廁所,留下了他一個人,那是個膽子挺大的老師,儘管晚上漆黑的教學樓裡十分陰森,他還是若無其事地自己一個人巡查起來,四樓,五樓,六樓……七樓。
當他下意識地一層層向上走的時候並沒發覺異常,直到進入一個異常漆黑的走廊才抬頭看了看牆上的牌子,於是,他看到了本不存在的初中部七樓。
這名勇敢的老師當時用了僅僅一秒鐘就做出當機立斷的決定,讓他從根本上避免了遭遇更大的恐怖:丫暈過去了。
「木頭啊木頭,這畢竟是你的母校誒,到頭來竟然還是我更瞭解這地方的近況。」林雪發現我就跟聽故事一樣對她的講述津津有味,立刻不由自主地吐槽道。
「廢話,我都幾年沒回來過了。」我拉著淺淺爬着樓梯緊隨其後,身後則是一幫妖魔鬼怪,「話說,這事兒鬧得挺大吧?」
「也大,也不大,鬧鬼的事兒傳出來之後幾個假期班都臨時關掉了,晚上也沒人再敢巡夜,你也看見了,現在這學校晚上幾乎一個人都沒有,剩下幾個堅守崗位的身邊也都有異能組的外圍人員陪同,哦,剛才忘了過去跟他們打招呼,回去再說吧,反正你知道異能組現在有不少人在忙活這事兒就行。而要說影響多廣,還真不怎麼嚴重,畢竟學校鬧鬼不是能跟民眾坦白的事情,也不大可能出現在正規媒體裏面,現在這所學校對外宣稱是部分教學樓年久失修需要緊急翻新,所以臨時封閉,普通民眾並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雖然有人在猜測是不是跟最近城裡的『謡言』有關,但肯定不會有人承認。」
交談間,一群人馬已經來到了樓梯正常情況的盡頭,我們旁邊的牆壁上掛着「六層」的牌子,但在旁邊,記憶中原本是牆壁的地方,一段本不應存在的樓梯向上延伸着,指引着眾人走向那憑空出現的樓層。
「如何?」林雪一腳踏在通向第七層的樓梯上,「不是幻覺。」
「周圍的空間也沒有變異。」我皺了皺眉,「第七層是真實存在的,但顯然是被什麼東西製造出來然後從虛幻變成了真實,附近有不正常的能量流動,來源卻看不到。」
「唔,似乎很容易就能解除的樣子。」淺淺摸了摸那段詭異樓梯的扶手,入手之處,樓梯扶手立刻劇烈抖動起來,林雪趕忙攔住了她:「別,不能強行破解這裡的能量場,雖然它們很弱。我還不敢確定,但已經有了些模糊的猜想,假如我們在這裡強行破壞掉鬧鬼區的話,恐怕得有很多人被咱們不經意的舉動給弄成重傷。」
我看了林雪一眼,對方卻沒有繼續解釋,而是率先向前走去:「我也不敢確定,或許秘密就在附近哪個地方。呆會上去之後儘量不要親自出手,假如有異常情況,讓那些骷髏士兵和靈夢她們解決,木頭你只要負責感知能量流動方向,淺淺……嗯,你在木頭身邊賣萌就可以了,你一出手恐怕這裡得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感覺這很有道理。
寂靜陰沉的走廊,只有眾人的腳步聲在其中不斷迴響,這裡就是那憑空出現的初中部第七層,無法解釋如何誕生,但切實「存在」的異常空間。
眼前是和記憶中的初中部走廊完全一樣的格局,從樓梯上來,左手的大門是所有老師的大辦公室,各科老師在這裡集中辦公,眼前則是一塊正對著樓梯的拐角空地,擺放著兩塊公示黑板,右手則是走廊,一個個教室在走廊兩側對稱分佈,其中當然不全是用來上課的,還有些多媒體教室和美術活動室的牌子也映入了眼簾。地面舖着廉價但非常結實的米黃色地磚,倒映着走廊上方那一排排正放射出異常光芒的燈管——沒錯,走廊裡所有的燈都亮着,但走廊仍然黑暗異常,彷彿光已經失去了傳播能力,或者那些黑暗中的燈管僅僅如同黑板上的白粉筆道一樣,空有白亮的外表,卻無法放出真正的光線。
除了熟悉的建築格局和牆體配色之外,這層樓的東西是自己記憶中未曾出現過的,那些教室,和自己印象中初中部任何一層樓的教室分佈都不一樣。
陰森寂靜的午夜走廊,明明點亮卻無法照明哪怕一米範圍的日光燈管,中間還有幾根閃爍不定的燈管彷彿黑夜中眨動的眼睛,將走廊的氣氛烘托的格外可怖,而充斥在走廊中的,還有一種昏黃的光芒,不但不足以照明,反而讓走廊角落顯得更加模糊可疑,我們沿著過道向前走去,身後是那幫骷髏兵喀嚓喀嚓的關節碰撞聲——好吧,我是真不知道究竟是這地方可怕還是自己領來的這幫大兵要命了。
「這裡到處都有一種不真實感。」我皺了皺眉頭說道,雖然沒有用精神力去破壞這裡的能量結構,但四周的違和感在我感知中還是十分明顯,「我記着自己小時候做過類似的夢——嗯,不是這個樣子的,但氣氛十分接近,黑沉沉的房間,怎麼也照不亮的燈泡,還有昏黃的地面……」
「事實上,很多人在小孩子的時候都會做類似的噩夢。」林雪一邊向前走,一邊推開身旁一扇扇教室門,哐噹哐噹的門框碰撞聲在彷彿走不到頭的悠長走廊中不斷迴響,「人類潛意識中會自我組織起令自己恐懼的東西,偶爾釋放出來就是各種噩夢和白日見鬼,而小孩子所害怕的事情往往差不多,都是黑暗和陌生之類,再加上小孩子的大腦不完善,他們便經常做類似氛圍的噩夢——這地方的氣氛應該正好符合了所有人潛意識最初那份恐懼的環境吧。」
我覺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但還是不太確定:「你是說,這地方的產生是經過精心定製的?專門為了恰到好處地嚇唬人嗎?」
林雪一腳踹開旁邊的教室門,低聲嘟囔:「應該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