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轉過身後,華珠提筆在紙上揮了揮,隨即揉成團,說道:“好了。你說說看,我到底寫了什麽?”
女道士又轉過身來,笑了笑:“我說不出來。”
華珠眉梢一挑,卻聽得她說:“你什麽字都沒寫,又打算叫我說什麽呢?”
華珠暗驚,她明明背著身子,怎麽會知道她什麽都沒寫?!她後腦杓長了眼睛?!
大夫人與年麗珠姐妹卻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了。
“天師威武!天師威武!天師威武……”人群裡,開始一陣一陣地呐喊,震耳欲聾。
華珠捂了捂耳朵,神色染了一分凝重,又道:“剛才的不算,我還沒進入狀態!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比試!”
女道士見華珠耍賴,倒也不惱,又從桌子裡取出一塊六色格子木板:“你認顏色認得全嗎?無意冒犯,只是我生平接觸過一些分不清紅色綠色,或者眼裡只有黑白兩色的人。為確保接下來的比試萬無一失,你先看看你是否認得這些顏色?無需一一回答,隻告訴我有幾種顏色即可。”
華珠曾聽廖子承提過,有的人色弱,有的人色盲,對顏色分辨得不大清楚。華珠仔細看了彩色小木板,答道:“六種。”
“沒錯。”女道士將彩色小木板收入抽屜,“你寫下兩種顏色,我會猜出你的答案。”
語畢,她提筆,以寬袖遮掩,寫了兩張紙條,爾後分別裝入兩個空白信封,“我已經寫下了你即將給我的答案,你可以開始了。因為是我先寫的,所以無論如何不可能出現作弊的可能,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若說方才她先寫,她後猜還有可能是她找了某種奇奇怪怪的途徑偷窺她寫字,可現在這種方式,的確是完全沒有破綻了。對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篤定了自己會贏,可她根本沒寫,難道對方真的有預言的能力?
華珠不信邪,認認真真地想了答案之後寫下:“你來拆我的信封,我來拆你的信封。”免得這個女人又在信封裡動手腳!
“呵呵……”女道士溫和地笑了,“其實你是多此一舉,不過既然你想要證明,我非常樂意滿足你的一切好奇與要求。當初比你難纏的信徒多多了,我能耐心地對待他們,也能耐心地對待你。”
一套一套,聖母般的笑容與氣質,華珠的心神兒晃了晃,差點就忍不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了。華珠拿過她的信封,一點點拆開。
年麗珠與年希珠湊過來,待看清上面的字時,齊齊念出了聲:“橙色、白色。”
華珠的臉色微微一變,怎麽……會這樣?
年希珠迫不及待要看華珠的信封,索性從女道士手中搶了過來,拆開,裡面掉出兩張小紙片,一張寫著“白色”,一張寫著“橙色”。
哇!真的猜中了!
好、好、好神奇!
年希珠傻眼了。
年麗珠也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大夫人當即有股傾家蕩產侍奉女道士衝動,可捏了捏包袱裡的首飾盒,又覺肉痛,她這人最大的毛病是小氣,年絳珠即是得了她真傳才這麽摳門兒。大夫人心道,我回家再好生盤算盤算,看拿多少銀子供奉天師比較劃算又比較能顯得有誠意!
周圍的信眾紛紛跪下,朝天師磕起頭來。
華珠蹙眉,看著他們正色道:“你們起來!不要被她蒙騙了!這世上沒有鬼神,沒有憑空得來的好運!你們把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交到這種神棍手上,會吃大虧的!”
“這位小姐,你不信天師就算了,不要阻撓我們啊!”一名七旬老婆婆面色和藹地看向了華珠,且不疾不徐道,“我兒子不孝,十年前就把我一個人丟在破廟,不願侍奉我!我每日靠著摘點山裡的草藥為生,十年過去,我以為我這輩子會老死在廟裡,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可是自從我成了天師的信徒,我的福氣就來了!”
講到這裡,老婆婆激動地挽住身旁一名瘦高中年男子的胳膊,“我兒子不僅把我接回家侍奉,還叫媳婦兒每日給我晨昏定省,我現在兒孫滿堂,不知道多幸福!”
“都是天師的功勞,天師開啟了兒子的靈智,兒子才知從前犯渾犯傻。”男子愧疚地握住了老婆婆的手。
華珠的睫羽飛快地眨了起來:“你們兩個……是托兒吧!”
老婆婆花白的眉毛一擰,斬釘截鐵道:“哎喲,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啊!我老婆子對天起誓,要有半句謊話,讓我孤獨終老!”
一位胖大神走了出來,語重心長道:“我是他們鄰居,我很清楚事情的經過,小姑娘,張阿婆真的沒有撒謊!你不信的話,可以到長河街去問一問,街坊鄰居誰不清楚他們家的事兒?”
女道士含笑的眸光落在華珠臉上:“你輸了小姑娘,按賭約,你必須成為我的信徒。”
華珠凝了凝眸,正色道:“所謂信徒,必須要發自內心地虔誠。雖然你向我展示了你的能力,可我還是無法從根本上相信你。我陽奉陰違也沒關系嗎?”
“好一張利嘴呀。”女道士揚了揚拂塵,“你究竟是不願意相信我的能力,還是不肯接受自己的敗績?”
見華珠不語,她勾了勾手指。
華珠一臉警惕地、緩緩地遞過身子。
她咬著華珠的耳朵,一字一頓道:“帝師府,好兒郎。芳心許,情愫藏。”
轟!
華珠的腦海裡炸響一聲驚天悶雷,一把推開女道士,整張臉都變得毫無血色了。
女道士微微一笑,眸光犀利:“我的道行是實打實修煉出來的,你信不信,它都真實存在。你我之間既然有過賭約,你就必須遵守。否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