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珠凝了凝眸:“所以,我們要找的是一個密不透風的地方。但皇宮那麽大,跟大海撈針差不多。”
“先查禦前侍衛的檔案,再幾名宮妃出事前都見過誰。”語畢,廖子承看向華珠。
華珠撇過臉,避開他視線:“看我幹嘛?難道要我去查?”
廖子承抬手撫了撫她鬢角的發,輕聲道:“今年的血淚已經流過了,但是受害者還沒出現,離八月還有十天,凶手很有可能再次作案。”
“侯爺!夫人!”汪公公邁著小碎步朝這邊跑了過來,用袖子擦了額角和鼻尖的汗水,笑道,“可算找到你們了,皇后娘娘有旨,叫夫人你負責太子殿下的病。”
華珠的心裡打了個突:“治不好會怎樣?”砍頭?腰斬?一杯鴆酒?
“啊?”汪公公啞然了半響,“會治不好嗎?”
華珠想了想流風,湊近汪公公,小聲道:“這個病,比天花難治。”天花雖來勢洶洶,卻有對症的藥物與針灸,這種精神與智力上的疾病,就目前的醫學水平而言,幾乎是無藥可救。
廖子承握緊華珠的手,對汪公公面色如常道:“勞煩公公轉告皇后,年華珠不擅此症。”
“這……”汪公公為難地撓了撓頭,訕訕說道,“娘娘沒說治不好會怎樣,夫人盡管全力一試,有太后給您擔著,不妨事的。”
太后器重廖子承,順帶著愛屋及烏,也保了她這隻小麻雀。華珠對汪公公點了點頭:“那好,從明日起,我每天入宮為殿下請脈。”
汪公公就笑道:“那敢情好,侯爺入宮查案,夫人入宮診病,然後再夫妻雙雙把家還!”
華珠的眸子裡掠過一絲羞澀,微微笑了笑,仿佛很愉悅。
廖子承看著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眸光微微一暗,告別汪公公後,牽著她上了馬車。
一上馬車,華珠便蒙頭大“睡”,以前她最總是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的。
廖子承的眸光再次暗了下來。
廖子承與華珠回了府,府門口,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碰到了流風。
流風一襲黑衣,戴黑色面具,立在廊下,一雙黑寶石般透亮的眼睛,忽閃忽閃地望向他們。似是知道自己闖了禍,惹廖子承與華珠不高興了,他有些害怕。
不遠處,是一臉笑意的淑雲。
華珠想要叫流風一起回院子吃飯的話在看見淑雲的那一刻瞬間咽進了肚子,華珠淡淡撤回視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流風期期艾艾地看向廖子承,探出顫顫巍巍的手,扯了扯他袖子。
廖子承神色複雜地拍了拍他肩膀,軟語道:“乖,先回院子歇息,我忙完這段時間再來陪你。”
流風的淚水瞬間掉了下來……
回了院子,廖子承換下朝服,去小廚房做了一頓飯,他做的菜分量都不多,勝在精致,又全都是華珠愛吃的口味。但華珠只動了幾筷子,有些菜甚至嘗都沒嘗一下,便放下了碗。
“不合胃口?”廖子承看了一眼沒怎麽動的飯菜,輕聲問。
“不是,侯爺做得很好,妾身飽了。”客套地說完,華珠起身,拿了褻衣去浴室洗澡。長年受過的教育告訴華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在挑戰一個男人的底線。但只要一想起淑雲那張笑靨如花的臉,華珠就管不住自己的火氣。
廖子承繼續拿起筷子,一點一點吃著,面無表情。
華珠洗完出來時,廖子承正坐在書桌旁,目光深幽地盯著浴室,乃至於她一推門,撞入他深潭一般的視線,嚇得眼皮子一跳,那種目光,藏了太多奧義,隻覺一筆難述,華珠想再看看,他已經撤回視線望向了他處。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卻被燭火照出了一身的落寞。
華珠心口微微一震,垂眸,擦了擦濕發,淡淡問道:“侯爺去洗澡吧,需要叫人進來服侍嗎?”
廖子承拿著奏折的手一僵,神色也跟著一僵,片刻後,雲淡風輕道:“不用。”
語畢,起身,將一杯參茶放到了床頭櫃上,用的是華珠的琉璃夜光杯。
華珠看了一眼,沒說話。
等廖子承洗完澡出來時,華珠已經睡著了,他泡的參茶,華珠一口也沒喝。廖子承如玉修長的手指狠狠地捏了捏眉心,闔上眼眸,呼吸變重。片刻後,顫抖著呼出一口氣,隨即端起茶杯,把參茶倒入了浴室。
坐回書桌旁,處理了幾分公文,又提筆寫了軍機處的折子,最後從保險櫃取出佛龕,拉開佛龕的兩扇小門,看向那尊面容慈祥的釋迦牟尼,以前,他十天半個月也不看一次,最近,天天看。
看完,收好,回到床上,留了一盞小燈。
盛夏的夜,燥熱,屋子裡放了冰塊也無濟於事。
華珠睡得不大安穩,翻來覆去,滿身汗水。
廖子承拿來蒲扇,給華珠輕輕地扇了起來。華珠怕熱,廖子承只要一停,她便不滿地翻來覆去,這一扇,也不知扇了多久。
更夫敲響子時的鑼鼓,夜裡才漸漸有了涼意。
廖子承放下蒲扇,進入夢鄉。
華珠一夜舒爽,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又簡單用了膳,坐車去往皇宮給赫連笙診病。
赫連笙穿著藍色錦服,躺在後花園的藤椅上,用一本史記遮了臉以隱蔽刺目的光線。
王歆坐他身邊,一下一下為他打著扇。要說王歆多麽喜歡赫連笙,華珠並不相信,可作為一名太子妃,她最大程度上侍奉著自己的丈夫。昨兒險些被赫連笙掐死,今日又若無其事地與他相處了。可那打扇的動作,華珠看著都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