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的臉一白,急忙辯駁道:“她懷四爺的孩子,也是真心喜歡四爺,她不會做出傷害四爺、傷害四奶奶的事來的!”
“看來,晴兒懷孕的事,你一早知道。”華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底難掩一瞥寒芒。
銀杏低著頭,不敢迎接華珠的目光,也不敢再為自己辯駁什麽。
“晴兒家中都有些什麽人?”按理說,晴兒是大夫人選給年絳珠的,各方面應該拿捏妥當了才是,晴兒怎麽敢背著年絳珠耍陰招?
銀杏低頭,輕聲道:“她和我差不多,家中有兄長和娘親,但多個小侄兒。她娘身子不大好,去年辭了年府的活計,與她兄長一並來琅琊投奔她。”
“知道她住哪兒嗎?”華珠問。
“具體位置奴婢不清楚,她與奴婢雖情同姐妹,但極少談及她的家人,這些,都還是奴婢從四奶奶那兒聽來的。”
“她兄長是做什麽的?”
“聽說是個秀才,在考科舉。”
應該加一句“屢試不中”。
“好了,你可以把東西給晴兒送去了,擦掉眼淚,別叫人看出異樣。”華珠懶洋洋地交代了幾句,將冊子放入寬袖中,走出房間。
路過年絳珠那邊時,丫鬟交代年絳珠和顏博歇下了。
華珠沒什麽睡意,就也沒回院子,而是在顏府的夜色中徐徐漫步。
顏家作為數百年簪纓世家,不說富可敵國,也一定是富甲一方的。單單是燕王妃的那處省親別墅,聽聞就耗費了數十萬兩白銀打造。黃金為壁,白玉為磚,一樹一木一花一草全都是北齊可遇而不可求的稀有物種。而且裡邊後花園采用了陰陽八卦圖設計,兩口翡翠砌成的深井遙遙相望,分別形成陰陽兩個卦眼,它們身後,又以完全對稱的手法栽種了一圈茂密的紫竹。
華珠前世有幸進去過一次,差點兒沒找準方位迷在裡頭。
也有不少人轉悠著轉悠著掉進井裡的,索性井裡並沒有裝水,單純是好看的裝飾而已,否則,非得鬧出人命來。
但最叫華珠喜歡的,是八卦林前方的溫泉。
可惜除了老太太與封氏,連余氏都沒資格進去泡,華珠也只能在心裡想想了。
回到院子,臥室內是亙古不變的旋律:秀雲與香荷為某一段布匹爭得面紅耳赤,巧兒時不時呵斥幾句,偶爾她倆會聽巧兒的,偶爾置若罔聞。但今天,她倆聯起手來反罵巧兒了。
“我們倆搶東西關你屁事?你不要狗咬呂洞賓啊!”是香荷嬌滴滴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狗咬呂洞賓什麽意思?”是巧兒又好氣又好笑的聲音。
“就是你多管閑事的意思!”
華珠以前聽著這些聲音覺得聒噪,眼下卻有種淡淡的安心。
至少說明,她們幾個,都還與她是一條心。
翌日,華珠起了個大早,在屋裡用了半碗三鮮面、一個鹵蛋、一份木瓜燉雪蛤、一份涼拌木耳。顏府唯一比年府好的就是,生活質量高上好幾個檔次。年絳珠盡管對下人摳門兒,對她和顏博卻從不吝嗇。但凡她隨口提了一提的東西,年絳珠都會想法子給她弄來。
比如木瓜燉雪蛤,比如……
“小姐,您試試。”
巧兒拿著一件粉紅色荷花的肚兜,在華珠胸前比劃。
那是一件極輕也極薄的肚兜,顏色粉嫩鮮豔,正配她大好年華。
過了年,她也才十四歲啊。
前世的十四歲,她在做什麽呢?
似乎終日呆在儲秀宮,與一幫秀女才人討論赫連笙又寵幸了哪個娘娘,王皇后又做了什麽新衣裳。
她一直是不起眼的,扎在人群裡,連太監都不會注意到她。
要不是偶然碰到李重明,帶她到禦前伺候,她大概……會一輩子蹉跎了紅顏。
華珠拿過肚兜換上,身心舒暢。
出了院子,打算去清荷院看年絳珠與顏旭之、顏敏之,也旁敲側擊地問問顏博態度如何。
剛走了幾步,銀杏一臉謹慎地迎了上來,旁邊有各處的管事媽媽與管事娘子請年絳珠的示下,晴兒在時,這些人都是先經晴兒篩選,能處理的晴兒處理掉,不能拿主意的才帶到年絳珠跟前,但現在,都是年絳珠在打理。
銀杏看了她們一眼,扶著華珠的胳膊走到一邊,並小聲道:“果然被表小姐猜中了,晴兒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
“奴婢昨晚把東西給晴兒送去後,假意與她聊了幾句,叮囑她在大房要小心謹慎,切莫衝撞了誰,不然失了大奶奶這座靠山,她將來真要喝西北風了。晴兒當時的表情就有點怪,好像……好像……”銀杏講著講著,露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難色,“反正,就是不對勁兒!奴婢記得表小姐的吩咐,表面回了清荷院,實際暗中盯著她大房的院門。等了約莫兩刻鍾,晴兒從大房出來了。您猜她去了哪兒?”
華珠小眉頭一皺,示意她往下說。
銀杏就道:“她去了省親別墅!然後往井裡投了什麽東西!天太黑了,奴婢也看不清她具體投的什麽。”
“省親別墅不是關著大門嗎?她怎麽進去的?”華珠疑惑地問,她昨晚散步從那裡經過,都還是大門緊閉呢。
銀杏就道:“奴婢也是今早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今晚要住省親別墅,昨晚便叫人進去拾掇了一番。晚上,趁大門開的那會兒,咱們可以溜進去看看,就是……最好表小姐換上衣裳,免得叫人認出來。”
日暮時分,華珠穿上一套丫鬟的衣裳,與巧兒、秀雲、香荷吩咐了幾句,然後隨銀杏各擰著一個裝著素糕點的食盒去往了省親別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