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一把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胸口,抬頭著看他,語氣曖昧,“我之所以讓你感興趣,是因爲才華?”
她咂嘴道,“惜乎!你睡的了我這身子,睡不了我的才華……倒是你,模樣俊俏,皮膚白晰,這身子怕是也不錯,誰睡誰還真是很難說。”
說著,她的手已經探進他的衣襟,狠狠揉著他的胸脯,滿意無比的笑道,“來吧,取悅我。”
杜衡胸脯被抓的生疼,在宋初一面前,反倒他像個被人玩弄的美人一般,這若真是依言上了,他心裏也堵得慌。
再說他本就只是威脅,在沒有到必要時候還不敢用極端手段,况且她的姿色絲毫不能引起他的興趣,而那渾身非凡的氣度在抓著他胸脯時也蕩然無存。
“國尉好生休息吧!”杜衡將她的手拽出來,狠狠甩開,“國尉只要說出秦國新軍扎營之處,交出連發弩圖,我便放了你。”
宋初一往榻欄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欄杆,上下打量他幾眼,見他面色雖平靜,但不如方才那樣自在,便知他是個很要臉面的人,于是戲謔道,“你可要犧牲姿色給我睡一回?我考慮告訴你。”
“國尉一再挑釁,是當我不敢,才有恃無恐?”杜衡慍怒。
宋初一訝然道,“你誤會了,我怕你不敢。”
杜衡緩緩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怒火,冷聲道,“先生好生想想吧,我這處地方,就算秦王把咸陽城掘地三尺都未必能找到見,他能封城三日找你,能找一輩子不成?但……我可以關押國尉一輩子!”
宋初一點點頭,誠懇的道,“知道了,你先去給我弄點吃的來,哦對了,我不是不能過苦日子,我也理解你的難處,不過你既然有求于我,儘量周到點。雖然我也未必會告訴透露消息,但你要是虐待我,我死也不說半個字。”
杜衡咬咬牙,“好。”
他出了門,恨恨吐出一口氣,心中有些後悔,綁宋初一還不如綁張儀!張儀不是直接接觸新軍,但他身爲丞相,多少會知道一些信息。
夜冰凉,他閉上眼睛,待心情完全平復之後,命人給宋初一準備吃食。
屋內,宋初一看見外面人影離開,才穿上鞋子,躡手躡脚的趴到窗戶向外望。
外面是一間石殿,兩排二人合抱的粗大柱子支撑起拱形的屋頂,帷幔四垂,遮住殿中央。
宋初一隱隱覺得這裏有些熟悉,而且這麽大的地方分明是殿宇,不是一般民居,這是何處呢?
“喂!現在幾時了?”宋初一揚聲問道。
外面不知何處有一個粗獷的男聲答道,“不知。”
宋初一曉得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老老實實蹲坐在案幾旁等著飯送來。她按照自己饑餓的程度來判斷,此時距離她在酒樓少說也得三四個時辰了。
在等候飯食的時間裏,宋初一仔細打量了自己所處的這間屋子。長寬不到一丈,是間很小的屋子,屋裏也是石案,黑石鋪就的地板上能看見明顯的拖動痕迹。
宋初一端著案上的油燈,循著痕迹看,最終發現這張幾原來是放在屋子正中央,是爲了給床榻騰出空間,隔斷的竹簾與屋粱也不對,似乎是後來挪了位置。
她仰頭看著屋頂,嘗試著按照合理的位置復原。
這間小屋子裏只有前門前窗,却無後窗,原本無榻,只有一張石案放在屋子的正中央,竹簾垂在門與石案之間。
“這是!?”宋初一滿面震驚。
在大殿兩側各有兩排屋子略高于大殿中央,用途很多,未成年公子會在此處聽政,君、侯等爵位之人謁見國君,宴會之時列坐衆位夫人……別國大多都另設宴廳,只有秦國一直秉承節儉之風,這樣的布局,分明是咸陽宮正殿的復原!
然而,石做的器具一般用于室外,屋內不用,當然有人奢華用玉石雕刻的案幾、柱子除外。這屋內處處用石頭,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陵寢!
咸陽宮是孝公在位時才建成,這裏一定就是秦孝公的陵寢!
原來他們早已經出城,幷且躲進了先君陵墓裏!怪不得杜衡敢放話說贏駟就算把咸陽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確,滿大秦的人絕不會想到有人膽敢動先君陵寢。
世人對先祖萬分尊敬,祖墳不容他人侵犯,別說掘開陵寢,就是在陵寢上挖一簍子土都不行!齊魯之戰時,有一次魯國已幾乎滅亡,百姓的意志被消磨殆盡,但因齊軍動了魯國人的祖墳,導致魯人群情激奮,拼死反抗。
贏駟要是知道杜衡膽敢動他老子的陵寢,恐怕將其剁成肉醬也不解恨啊!
宋初一放下油燈,心中默念:孝公啊,擾您安寢實非我願,看在我爲大秦出不少力的份上,您老保佑我逃出去吧!
不多時,有一名黑衣勁裝的中年漢子端著食物進來,躬身放到案上,然後立即退了出去。
是一頂燉肉。
宋初一解下腰帶,用銀帶鈎刺入肉內,見帶鈎無恙才安心食用。
膳後,宋初一在屋內來回遛食,一邊思忖脫身之計。
在陵寢往西五裏處就有重兵駐扎,只要能够出陵,九成就能得救。
可是談何容易?她絲毫不知陵寢內部的構造,自商君變法之後,秦國喪葬尚簡,孝公的陵寢不可能將整座咸陽宮全部複製,縱使她熟知咸陽宮的布置也不頂什麽作用。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再醒來的時候還是一片幽暗,這更證實了宋初一的猜測。
“喂!”宋初一穿上鞋子,拍打門框。
“國尉有何吩咐?”外面有人應聲答話。
“帶我去出恭。”宋初一說完,覺得在陵寢中解决這等事情實在大不敬,心中默念:先君,吃喝拉撒是人存活之根本,我無意冒犯,倘若他日能出去,我必當在陵寢前辟穀七日,以贖今日之罪!
門被打開,兩名勁裝漢子站在門外,其中一人拿著一條黑布覆上她的眼,遞給她一根竹杆,牽領著她去往茅房。
這樣被關押了不知多少個晝夜,混沌的感覺令宋初一想起了前世在陽城被關押之時,那時候的條件要比現在苦的多,不過好歹還有一方巴掌大小窗子能看見光綫,這裏却是永久的黑暗,呆的久了,難免讓人精神沉鬱。
“宋子可想通了?”門被打開,消失許久的杜衡終于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