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軻將鱒魚平放在盤子上,將魚肚對著自己,拿起廚刀挑破魚皮,並緩慢地將魚皮剝了下來。
梅納眨了眨眼睛,平時渾濁的目光,立刻變得明亮起來。
剛才,鄭軻在烹製卵石鵝胗花時,所表現出來的廚藝,就已然讓他對鄭軻刮目相看,那種對火工的把控,已經將鄭軻的廚藝表現的淋漓盡致——並不是隨便一名廚師……不,即便是天才,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烹製出那種效果。
而現在,僅僅從鄭軻的揮刀,就已經不難看出,他的刀工很有功底,更重要的是,從鄭軻目前的操作,梅納也猜出鄭軻想要烹製的菜品。
這道菜品對刀工有一定的要求,尤其在對刀法的精準度方面,很多年輕廚師都沒辦法掌握。
一名擅長華夏菜的廚師,能烹製出什麽樣的法餐呢?
“梅納叔叔,鄭軻要烹製的菜品,應該是水波鱒魚吧?”薙切蕾歐若拉好奇的問道。
“應該是,你也看的出來?”梅納驚訝地看著薙切蕾歐若拉。
“我多少也吃過很多的美食,因此,對這些菜品,還算比較了解。”薙切蕾歐若拉輕笑著說道。
“是啊,就是這道菜品。”梅納微微頷首,問向面前的鄭軻,“你怎麽會想起烹製這道菜品呢?”
“您是說水波鱒魚嗎?”鄭軻抬起頭,好奇地看著梅納。
“沒錯。”
“哦,因為做起來簡單。”鄭軻隨口說道。
“簡單?呵呵……你是我見過的年輕廚師中,第一個說水波鱒魚簡單的。”曼弗雷德冷笑道。
“啊?那你見的年輕廚師,都是什麽水平啊?”鄭軻一臉好奇,曼弗雷德臉色頓時像紅布一樣。
薙切蕾歐若拉捂著嘴,差點笑出聲來。
不過,她覺得鄭軻的話,有一定的誇張成分,想要烹製出一道上等的水波鱒魚,並不容易。這道菜對刀工和火候都有講究,並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烹製出來的。
如果鄭軻是在烹製華夏菜,她或許還能理解,但鄭軻這次烹製的是西餐。
在把心情平複下來後,薙切蕾歐若拉也有些為鄭軻擔心了。
“為什麽你會覺得簡單?”梅納則是另一種心情,甚至有些欣賞起鄭軻來。
一名年輕廚師如果連自信和自大都沒有,那麽他成為主廚之後,肯定會失去這些東西。
“因為可以用基本的工具,就能把這道菜品做出來,不需要多余的廚具和調料,甚至不需要平底鍋,很少有菜品能做到這一點兒。”
鄭軻把兩側的魚皮全部去掉之後,便將整魚放在盤子上,左手摁住魚肉,右手拿起廚刀,從尾部向頭部切去。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鱒魚從中一分為二,被徹底破開。
漂亮!
梅納看到鄭軻乾淨利落地切開鱒魚,截面光滑整齊,明顯是一刀切下。
能夠摸準鱒魚的主骨,並精準的將上下兩片分開,真的很不簡單。
“我記得一般廚師都是用魚刀,你倒是直接使用主廚刀了。”梅納好奇的說道。
魚刀是專門用來剖魚的刀具,刀身細長,很容易除去魚骨,同時又能很方便地把魚肉切成薄片。大部分人如果對自己的刀工不太放心,多會使用這種廚刀。
“我知道。”鄭軻擦了一下額頭的汗,“但是還要刻意去找,所以覺得有些麻煩。在華夏,很多時候,廚師都隻用一把刀處理食材。”
梅納微微點頭,
在多年一千,他刻意去過華夏,對華夏的刀工也非常敬佩。“如果是這樣,那就能夠解釋你為什麽說簡單了。”梅納摸著嘴角的胡子,露出了輕笑。
見到梅納不再問話,鄭軻也再次處理起面前的鱒魚。
三條鱒魚依次被切開,取出主骨後,鄭軻再次將魚尾、魚肉擺好,就像一條整魚一樣。
接著,鄭軻又將黃油與檸檬汁混合製成沙司,擺在餐盤的一側,煮好的蔬菜作為裝點,被他擺在在餐盤的四周。
“老師,菜品做好了,請慢用。”鄭軻將三盤水波鱒魚,放在了三名評委的面前。
這道水波鱒魚,沒有加多余的調料,唯一的調味品,就是擺在餐盤邊緣的沙司。魚肉的鮮美,完全取決於魚肉本身的味道,以及黃油檸檬沙司。
梅納拿起刀叉, 輕輕切開魚肉,送入口中。
河水的氣息,在口中迅速散開。
一條小溪從梅納的身邊流過,魚兒躍出水面,在空中的最高點,擺出一個弓形後,又快速墜落在河水中,濺起的水花,落在他的臉上,讓他感到了陣陣的清涼與愜意。
這種感覺,就像是鱒魚在口中跳舞,它將自己的愉悅,源源不斷地傳遞給了梅納。
陣陣微風,穿透梅納的衣服,吹拂到他的身上,漸漸的融入到他的體內。
“真是好吃!細膩的魚肉入口即化,魚肉的鮮美,在土豆、洋蔥、西芹的襯托下,完全綻放出來。最終,這種鮮美盤踞在味蕾上,讓人完全無法自拔。”梅納的臉色洋溢著幸福的神色,甚至連布有皺紋的臉上,也洋溢出紅潤的光澤。
“鱒魚入開水後,快速熬煮,又很快撈出,使得魚肉還保持著其本身的細膩與香醇。而後,精湛的刀工,將鱒魚一分為二,不僅保證了鱒魚有著極好的外形,更重要的是,魚肉受到的損害也非常小……真是美味。沒想到,你的法餐也很出色。”薙切蕾歐若拉驚喜地看著鄭軻。
鄭軻聽到薙切蕾歐若拉的讚許,稍微露出了笑容。
曼弗雷德細細咀嚼著魚肉,尤其反覆試吃了蘸取沙司前後的鱒魚,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讓他感到了不一般的美味。
“如果單純隻吃鱒魚,魚肉中的微甜與柔軟給人一種發自內心的恬靜,而當我蘸取沙司,再試吃魚肉,黃油的香醇,以及檸檬汁所特有清香,讓人食欲大開,恨不得一口吃下整道菜品!這道水波鱒魚,真的好吃!”曼弗雷德第一次說出了內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