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林把這些裝有蛇的籠子,放在操作台上,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些蛇,就聽到手機響了一下。
他打開手機,是一條短信。
他看了一眼短信上的內容,神色立刻拘謹起來,連忙洗了把手,甚至沒來得及換掉衣服,就出了實操室。
星黎酒店的客房一共分為兩部分。
其中一部分是大廈的客房,總共四十層。而另一部分,則是大樓後面的別院,那裡居住著本屆比賽的評委。
星黎別院的大門在另一條街道,與星黎酒店之間,只有一個通道,即是在廚房的後面。
普通房客很難注意到,一個尋常的木門後面,竟然別有洞天。
劉浩林是羊城本地人,當然知道星黎酒店和星黎別院是一家企業。
或者說,星黎酒店之所以是五星級酒店,星黎別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假山、湖水、木橋、竹亭……
景色美不勝收,搭配著萬裡無雲的藍天,讓人的心情好不愜意。
但劉浩林此刻卻沒什麽心情,而是步伐迅捷地踩在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快速穿過了竹林和木橋,進入了一間木樓。
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劉浩林深吸一口氣,舉起手剛想要敲門,卻聽到裡面傳來了說話聲。
“進來。”
“是。”劉浩林應聲推開了房門,低頭進屋後,反身把木門關上。
房間內,一名身穿白色太極服的老人,拿著毛筆,在宣紙上寫字。
“師傅,我來了。”劉浩林低頭說道。
“嗯。”老人應了一聲,收起毛筆,“你過來,看一下我的字怎麽樣?”
“是。”
劉浩林深吸一口氣,輕輕地走到老人身後,舉目看向書桌。
書桌的宣紙上,寫著八個大字,“澹泊明志,寧靜致遠”。
這是取自《淮南子·主術訓》中的“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後被諸葛亮的《誡子書》引用,其中寓意,不言自明。
“好字。師傅的書法,越發精煉了。”劉浩林由衷說道。
“那你覺得,這句話怎麽樣?”老人繼續問道。
“這八個字,就是您的真實寫照。”劉浩林恭維地說道。
“非也。我做不到這八個字,否則,也不會過來擔任評委長。”老人指著一側的椅子說道,“坐。”
“有師傅在,我不敢坐。”劉浩林低頭說道。
“我叫你坐,你就坐。哪有這麽多事,虛偽。”老人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劉浩林臉上一紅,連忙低頭來到椅子旁,坐在椅子的一角。
老人瞥了一眼劉浩林,沒有說話,而是把書桌上的那幅字移開,再次拿過一張宣紙,鋪在書桌上。
狼毫筆蘸墨,在空中停滯片刻後,老人又將筆放在了筆架上,“我聽說你在本次比賽的成績不太好。什麽原因?”
來了……
劉浩林緊張地握著衣服,聲音有些顫抖。
“有主觀原因和客觀原因。”劉浩林說道。
“是嗎?客觀原因是什麽?”
“A組中,有一個選手是去年U18的第二名,而且,還是去年the-blue的冠軍,實力很強,我沒有把握能贏他。”劉浩林解釋道。
“主觀原因呢?”老人繼續問道。
“我有一個很想交手的人……我想和他比試一場,但他在另一組,獲得第一名的概率很大,我只能拿到第二名。師傅,我真的想贏他。”劉浩林緊咬嘴唇。
“是鄭軻嗎?”老人突然開口說道。
劉浩林連忙抬起頭,
不可思議地看著老人。他所認識的老人,根本不會關心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就連他當初拜老人為師,也是經過了很多前輩的引薦,才有了機會。
就是這樣一個不問世事的老人,竟然知道鄭軻的名字?
劉浩林很難想象其中的緣由。
“師傅,您怎麽知道他?”劉浩林急迫地問道。
“你過來,為師送你幾個字。”老人沒有回答劉浩林的話。
“是。”劉浩林站起身來,走到老人的身邊。
老人再次提筆蘸墨,在潔白的宣紙上,寫下一行字。
字體蒼勁有力,仿佛每一筆,都是用匕首刻在宣紙上。
劉浩林看到這一行字,臉上有些微熱。
“‘滿招損,謙受益’,這六個字給你。每次比賽之後,都念上十遍。”老人綴上自己的姓名以及日期後,放下毛筆,“章印就不蓋了。”
“多謝師傅。”劉浩林雙手接過這幅字。
“還有三天多的時間,你好好準備。我是淘汰賽的評委長,不想看到你狼狽的樣子。去吧。”老人揮了一下手。
“是。”劉浩林對著老人深鞠一躬,後退兩步,轉身出了房間。
等到把門關上,劉浩林長出一口氣,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後背的衣服,早被汗水所浸透了。
唉,和師傅在一起,壓力太大了。
即便和老人一起生活了三年,劉浩林每次見到老人,依然能感到一股窒息感。
劉浩林離開沒多久,老人的房門再次被敲響。
“請進。”老人朗聲說道。
門外的人沒有客氣,推開門後,又將門輕輕關上。
“你可不常過來,蕭老師。”老人語氣淡然。
“在您面前,我可不敢擔當‘老師’這兩個字,畢竟,莫老,您可是粵菜泰鬥。”蕭寒看著背向自己的莫曉和,輕聲說道。
“坐,喝茶。”莫曉和放下筆,轉身看著面前的蕭寒。
整齊的花白頭髮梳向腦後,利眉星目,下巴留著一小撮胡子。
這時的他紅光滿面,看起來精神不錯。
“什麽茶?我對茶可是很挑的。”蕭寒隨口說道。
“明明什麽都不懂,卻還挑茶?對你來說大紅袍和普通樹葉沒什麽區別。”莫曉和看到蕭寒坐下後,自己也走了過去。
“莫老,您這麽說,可就不對了。正因為我對茶了解不多,才更應該喝好茶。這樣的話,別人就不能拿差一點兒的茶,蒙我了。”蕭寒說道。
“歪理。”莫曉和瞥了一眼蕭寒。
蕭寒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眼前頓時一亮,“應該是大紅袍吧?”
莫曉和得意一笑,“果然,就算是牲口,喝了這麽多好茶,也多少嘗出一些東西來。”
蕭寒也不生氣,擦了一下嘴,“我剛才看到你徒弟了。”
莫曉和臉色立刻陰沉下來,然後又搖了搖頭,“看到他又怎麽了?”
“您讓他過來的?”蕭寒問道。
“敲打一下,否則,下一場比賽可能會輸。”莫曉和輕聲說道。
“看來,您還是在意他。”蕭寒說道。
“那當然,他可是我徒弟。”莫曉和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