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她們昨天還歡喜雀躍,看著這個,摸摸那個,一切都顯得那樣新奇。[看小說上]但是很快這種新奇就消失了,有人開始暈船,吐得昏天黑地,病懨懨的毫無精神。窗外除了水還是水,看多了也就麻木了。李家兄妹三人倒還是精神十足,從船頭跑到船尾,從船尾跑回船頭,什麽東西都想摸摸動動,要不是秦烈攔著,李家老2保成差點爬到桅杆上去。秦烈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李大哥可不是這樣的性子,你們怎麽倒一個兩個象是活猴兒托生的,就靜不下來一刻。”
他把李家兩個小子拉走教訓,把燕子托給了小冬。小冬翻出來針線籃子,教她做活計。燕子哪兒靜得下心來,抓耳撓腮的活象屁股下長了針,時不時的探頭朝外看。
“仔細點兒,小心扎了手……”話沒說話,燕子就哎喲一聲,白嫩嫩的指頭上滲出血珠來。
“我看看,”小冬要看,燕子已經把手指頭塞進嘴裡吮了吮:“沒事兒,不疼。嬸子,我能不能不學這個啊?”
“你哥哥他們正寫字呢,你也想寫字去?”
燕子苦著臉搖搖頭,看樣寫字對她來說比做針線還可怕。
“做這個幹嘛呀,家裡多的是做活的人……”
小冬微微一笑,也不會理會她。
對小冬來說,藝多不壓身,能多學一樣東西總不是壞事。(免費小說 )何況德言功容裡,功還排在容之前。
小冬這麽說了,燕子又好奇:“德言功容是什麽東西?”
小冬笑著解釋了,燕子細想了想:“這個可沒人和我說過。不過,嬸子,你覺得這個說的對嗎?”
“不對嗎?”
“一點兒不對。”燕子說:“我看應該倒過來說才對,長相該排在最前頭。我們家大家一說起來,都誇我叔我有眼光,說我嬸子生得好看,我嬸子做飯針線操持家務什麽的也樣樣拿不出手啊,可是大家都不提這個。那,嬸子你常常去皇宮,宮裡的妃子娘娘們,都是靠什麽品行好針線好才當上的妃子嗎?”
小冬微微一笑,這孩子雖然頑皮,可是也很聰明。
有些道理,現在講,她或許也不明白。
是啊,男人說,娶妻娶德。這個德字多麽複雜,門第,各種利害關系,教養德行要往後排。有了賢妻,男人還可以廣置美妾……
還好,遂州與京城不同,燕子她將來,大概也會嫁一個不納妾的男子。就象姚錦鳳一樣。她嫁了三皇子,未必會幸福。嫁了李長河,雖然別人會說一朵鮮花插在了……那啥上,可是鮮花自己卻過得滋潤幸福。
人,終究是為自己活,苦樂只有自己知道。
再說小冬自己,旁人覺得她是委屈下嫁,可是她是為自己活,又不是為別人活的。{純文字更新超快小說}
小冬微微出神,燕子忽然朝窗口一撲:“那人是誰?”
小冬朝外頭看,船頭上秦烈正和張子千站在一起說話。燕子問的當然不會是秦烈。
張子千穿著一件素青袍子,船頭風大,浪花撲濺,騰起了一層蒙蒙的水霧。
到底不愧曾是教坊頭名,張子千的身形看起來如玉樹臨風,衣袂翩然,仿佛就要乘風而去一般。
雖然他改回了男裝,可是那麽多年他都是在教坊度過。那是一個人一生中最為重要的的童年與少年時光。就算他再怎麽想要掩飾,教坊打在他身上的烙印已經深到了骨子裡,無論如何不能磨滅。
燕子看得兩眼發直,張子千的身姿,氣宇,神情——也許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但是這都成了他的一種本能: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同,都會不自覺的表露出最完美的一面來。
“那位是張公子,他住在安王府。”
“他是你家的親戚啊?”
“不是。”小冬想了想:“嗯,你知道做官的人,會養一些幕客啊,文辦啊,替他抄抄寫寫整理打雜的……”
“啊,我明白了,我們那兒的官兒就有師爺的。”
張師爺?
小冬忍著笑點頭:“沒錯,和那差不多。{純文字更新超快小說}”
“我還以為師爺都乾瘦乾瘦,長著山羊胡子呢。”燕子小聲說:“他長得真好看。”
這個小冬承認。
單以相貌論,小冬認識的人裡頭沈靜和張子千不相上下。但是兩人氣質相差甚遠。沈靜少年得意,文采斐然,自然流露一股儒雅風流。張子千平時總是沉默不語,他在極力的抹消和秦女之間的相似之處,可舉手投足間卻會不自覺的流露出來。
不過,秦烈也並不遜色。他的氣質更硬朗灑脫,有一種被時光和世事細細打磨過,慢慢積澱下來的沉著穩健,可靠得象一株永遠不會垮下來的大樹,可以替身旁的人遮風蔽雨,護佑他們不受任何傷害。
小冬已經繡好了半朵花,她的繡工可以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起那些靠這個吃飯的人,象吳娣師傅,小冬這點手藝完全不夠看。可是比起許多宗室女子,京城的世家千金,小冬的女紅已經十分出色。起碼,小冬比較熟悉的人裡,沒人比她繡得好了。
船頭的兩人大概察覺這邊有人在看,轉過頭來。
小冬頷首微笑,秦烈也回以一笑。大概是覺得船頭風大,兩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做什麽呢?”秦烈微笑著湊過頭來看了看燕子手上的繃子。《免費》好端端的一塊素錦上,線絡纏繞錯結,毛蓬蓬一團,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是個什麽東西。
再看小冬手裡的,繡著一朵嬌豔欲滴的海棠花。花有了大半朵,花瓣的顏色由裡至外深淺不一,旁邊還已經繪上了細細的葉子的紋絡。
“這是要做個什麽?”
“嗯,做個荷包。”小冬問:“土生他們兄弟倆呢?”
“門窗都扣住了,不抄完十遍不讓他們出來。”
呃,直夠的。可是不強橫一點,根本治不了他們。就拿燕子來說,小冬也何嘗不是想用繡花來磨她的性子?
“對了,中午咱們在何橋停一下,何橋的油雞、糟魚都做得好,我讓人去鎮裡買些回來。”
冬笑著答應,也有些期待。
這就是出門的一個好處了。在家裡的時候可吃不到這些各地特色的名菜小吃。
若是平時,燕子一定會吵著說她也要吃,可是這會兒卻低著頭,緊緊抓著那個繡得亂七八糟的繃子。一直到秦烈他們走開,她都一聲沒吭。
小冬看她半天不吭聲,還真怕把她給拘壞了。看她捏著針有一下沒一下的,總想往自己手上戳,索性把繃子接了過來:“你這是想繡花,還是想在手上刺字啊?”
燕子眨眨眼,好象剛才一直在神遊天外,現在才回過神來。
“船停了呀?”
停了都好一會兒了。
燕子不好意思,想要抓頭,可她的頭髮被小冬吩咐梳了個抓髻,還戴了朵小小的珠花,手一伸上去,就發現不象以前抓起來那麽方便了——非抓散了不可。
“中午不在船上做飯?”
“嗯,何橋有不少小吃,等下好好嘗嘗。”
燕子扒著窗子朝岸上看,這是個很熱鬧的鎮子,碼頭上有人忙碌著搬抬扛運,還有三三兩兩的貨船客船沿岸停靠著。燕子看別人,也有人朝這邊看。他們的船一看就是官眷坐的,燕子毫不羞怯,旁人朝這邊指點,她就瞪回去。
“石姑娘?”外頭胡氏的聲音問:“姑娘不在艙中休息,怎麽到這兒來了?”
小冬怔了下。
石秀雖然也在這條船上,但是她被安排在離小冬和秦烈最遠的一間艙房,中間過道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的,用一道木柵隔開了。石秀倘若想到這邊來,得繞一個大圈子從下一層上來。
“我有事找你家郡主。”
還是那副不客氣的腔調,活象小冬欠她。
胡氏更加不客氣:“石姑娘與我家郡主一無往來,二無交情。郡主也不是什麽人說想見就能見的。石姑娘有事可以告訴我,若是郡主有閑暇,我可以代為轉達給郡主。”
燕子看了一眼艙門,又看了一眼小冬。
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乾脆什麽也不說。
從感情上來說,她和石秀姐更親近。相識了多年,石秀對她也一直不錯。當時聽說秦烈在京城娶了王爺的女兒,石秀姐失魂落魄,難過異常,燕子還替她抱不平。來京城的路上她也覺得,要是能幫上石秀姐,她肯定要幫的。
但是,到京城之後,她發現,事情好似也不象石秀姐說那樣。秦烈對她一直客氣但冷漠,而對這位新媳婦,有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出來他的歡喜,哪有一點兒勉強和難過?
可要她幫著小冬,好象又太對不住石秀姐了。尤其是來京城的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她們這也算是……嗯,大人常說的患難之交吧?
難一過去,就對患難之交不幫不問,已經很不對了,嗯,是不是不仁不義?可是,幫她的話,也不對。
既然做什麽都不對……燕子琢磨,那就啥也甭做了。
她還是老老實實的,以免回家以後沒人幫沒人護,會吃更多的苦頭。
外頭石秀哪有那麽好打發,口氣不善地說:“你讓開。我看你也有點兒年紀了,別逼我對你不客氣。”
胡氏不慌不忙:“我敬石姑娘是客,你自己也要守禮知分寸。”
“要不然呢?你還能把我趕下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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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學習中……
好想家,想兒子~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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