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然一直忙活到夜裡十一點半,而這已經是半年內最晚的一次。為了讓自己入睡不要太困難,他還特意在睡前做了些特別費腦力的工作。結果洗完澡躺上床才發現,效果遠沒有自己預想中的好。
這是他跟厲雲天同床起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分別。
之前陪厲雲天回門那次,回來之後因為他談到「人權」問題,厲雲天就回了客房。本來那晚他便以為要一個人睡,可後來厲雲天卻不知為何又回來,所以那晚他們也是一起睡的。
黎非然並不知道,要不是那晚他讓方月梅幫助張圓圓,厲雲天也不可能回去,所以這會兒他睡不著了就開始不停地想,那晚到底因為什麼原因,厲雲天會突然改變主意。
厲雲天這邊也在想他,但他想的卻是如何讓黎非然跟他一起去參加陸道方的婚禮。
陸道方跟沙金月的婚期已經定下了,就在入冬後的第一天,厲雲天在張圓圓收到的那張請帖上看到的。
雖然張圓圓極力想隱瞞,但是卻架不住厲雲天有心想知道。他的意思是,既然陸道方跟沙金月敢請,那他們就去。他不但要讓他母親去,還要讓她在那天裡比沙金月還風光!
可張圓圓卻並不想那樣。那一對惡心的嘴臉她看一次都覺得夠夠的了,更別說是去送祝福,外人看了她還指不定怎樣想呢。
事實上現在有不少人都以為,陸道方跟張圓圓離婚多半是張圓圓的問題,因為誰都知道這次他們離婚時張圓圓除了一套房子之外什麼都沒拿,再加上沙金月有意無意地朝外透露,說張圓圓生的根本就不是陸道方的兒子,所以一些人更是肯定,這次的事情就是張圓圓理虧,要麼怎麼陸道方跟沙金月在一起了,張圓圓卻連個說法都沒有?沙金月那麼大個兒子擺在那裡,一看就是陸道方有婚外情不是嗎?
厲雲天見母親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握住她的手,「母親,對於那些不希望您過得好的人,您越要讓他們知道您過得好。」
張圓圓拗不過,便說考慮考慮。誰知這一考慮,還沒等去參加婚禮,他就見到了結婚請帖上的那兩人。
那天正逢天氣不錯,厲雲天就想著帶張圓圓出去逛逛街,順便給她買些衣服或首飾什麼的。張圓圓生日快到了,厲雲天有心給她買個玉佛。玉這東西養人還能擋煞,若佩戴得宜諸多好處不是麼?
哪料沙金月居然跟陸道方一起來買她結婚時配古裝喜服戴的玉鐲。
女人可能都偏愛鐲子一些,張圓圓一開始看的是吊墜,後來也把注意力放到了鐲子上,不巧的是,她剛相中了一只玻璃種飄翠的,沙金月便飛快把東西奪到了手裡,明明是故意為之,卻在看完了鐲子之後弄出一愣的表情,「哎喲,怎麼是你啊?真不好意思。」說著問對面有些不知所措的營業員,「這鐲子怎麼賣?」
營業員算了一下之後說:「這款折後是四十九萬。」
沙金月微怔,沒想到張圓圓居然還有錢買這種價位的東西。但是想想五十萬對她來說也不是特別多,便一猶豫想要買下來,卻聽張圓圓的另一邊,傳來一道略陌生的聲音。
厲雲天僅瞅了沙金月一眼,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鐲子上,漫不經心地說:「母親,剛才那只鐲子顏色不夠好,您看看這只怎麼樣吧。」說著指了指櫃台裡一款同樣是飄翠,但翠色極正,且透度也要比之前那一款好些的,「這款看起來還不錯。」
張圓圓一看標價,要一百九十萬呢,當然不錯。只是她覺得買這種東西太奢侈了,便拿出來試戴了一下之後又放了回去。
沙金月看出她眼底的喜愛之色,陰陽怪氣地說:「買不起就別試,這有的人還真是……」
厲雲天哼笑一聲,「怎麼?這位阿姨你就買得起?我看也未必吧?」
沙金月一開始是有心想奪人所愛,但是這麼貴的東西她就覺得沒必要了,而且她來的時候想的是買一對鐲子,因此聽了厲雲天的話便說:「買得起也要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我可不會放著喜歡的不要。這委屈求全的女人啊,最是可憐。」說罷讓人去拿對鐲。
厲雲天看沙金月就挑一百九十萬以上的看,心裡暗樂,天真的說:「母親,一只鐲子一百九十萬,那兩只鐲子一百九十萬的話,一只是多少錢?不到一百萬,那不到一百萬的成色肯定沒您剛才看的那一只一百九百萬的好,您說對吧?所以您喜歡的話就買吧,兒子付錢。」說著從錢夾子裡把信用卡拿了出來。
營業員一瞄就知道,那卡是某行的鑽石卡副卡,少說也能刷一百萬!於是立馬知道,這可不見得是位看得起買不起的人,態度也更加熱情起來。
沙金月這邊卻是面色微僵,狐疑地看了一直魂不守捨的陸道方一眼,然後一咬牙讓人去給她拿更好的,想著先看看,不買,等一會兒那可惡的母子倆回去了她再選一對差不多價錢的。
厲雲天卻一眼就看准了沙金月的心思,便拉著張圓圓在休息區坐了下來,讓人把東西拿到茶幾上慢慢看。
陸道方下午還有事,比較趕時間,見沙金月在那墨嘰,本身不好的心情更加惡劣起來,「能不能快點?我下午還有個會要開。」
沙金月一尋思,干脆拿了對價值三百六十萬的冰種陽綠飄花的鐲子,「你要是急就先把這對給我買了。」
陸道方一看價格,覺得三十六萬倒也不算貴,便毫不猶豫地把款付了。結果拿到賬單才發現,他居然少看了一個零!沙金月這女人是瘋了嗎?買這麼貴的鐲子!平日能戴幾回!
可買都買了,再說張圓圓跟厲雲天在場,他也丟不起那個臉說要退回去,便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
沙金月正欣喜著呢,她沒想到陸道方今天這麼痛快,於是她再次把鐲子的證書看好,又拿著放大鏡細瞅了瞅,這才讓營業員給她戴上了。還別說,今兒她穿的旗袍跟這新鐲子還挺搭,她把鐲子一戴上,屋裡的人都開始瞅她。
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沙金月扭著腰就朝張圓圓走過去了,想好好顯擺一下。可就在她即將走到張圓圓對面的時候,她的鞋根卻不知被什麼東西用力推了一下,她「啊!」一聲,直接朝前撲了過去,兩手就那麼狠狠撞在了茶幾上。
叮!
兩聲碎裂的脆響,整個屋子都跟著靜下來。
厲雲天不動聲色地擺弄手裡的玉斧子,半晌才歎息說:「這位阿姨何必行此大禮,可惜了好好一對鐲子。」說罷招呼過驚呆的營業員,「這位姐姐,我母親剛才看的那只冰種飄綠的鐲子給她包起來吧。」
張圓圓忙拉了兒子一下,「不用了,這能戴幾回,搞不好還愛碎,白白浪費錢。還是聽你的,看看吊墜吧,一直戴著對身體好,還安全。」
所有看鐲子的客人聽完默默地轉移陣地去看吊墜去了,陸道方見狀整張臉氣得比翡翠還綠。
沙金月懵著一張臉坐在地上,看著碎成了幾個斷截的鐲子,心裡直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