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厲雲天在綠水村住了一月有余,綠水村的村民們也都對他們這一行外來戶有些習慣了。冬天的時候大伙都不怎麼出去,可如今進了春末,村子裡的人也早都開始忙活起地裡的活,因此離著不遠的幾戶人家經常能看到厲雲天他們的車。
別說這村子裡了,就是整個縣裡也沒見過有誰開他們那種車的,想不記住都難。有些知道行情的不無羨慕地說:「那車?那車少說也得兩三百萬。」
厲雲天聽了也不置可否。前兩天左右護法帶兩個弟子去參加佛學交流會去了,留在寺裡的就大弟子淨塵。淨塵這人不太愛說話,他這兩天也就沒過去。正好今天氣不錯,他琢磨著讓柯勇健開車,去縣裡轉轉,「無聊呢,要不你給我弄個魚罾撈魚吧?」
柯勇健都不知道魚罾是個什麼玩意兒,還得厲雲天比畫了半天才知道是很「古老」的那種撈魚用的東西,一張四四方方一平米左右的網,四角拴上繩,每條繩各留七八十公分長,然後再把這四條繩的另一頭拴到一個木棍上,網裡擱點魚食放入水裡,等過一會兒再撈起來,裡頭有可能就會有魚。
厲雲天在上一世的時候就玩過這東西,是很小的時候他爹給他弄的,後來他爹過世之後這東西他還一直留著,沒敢再用,生怕它壞了。
柯勇健把車開到縣裡最大的一家漁具行,讓厲雲天找著喜歡的買,買完兩人又弄了些抓錢用的魚餌,這就回去了。
厲雲天坐在後車座上琢磨著哪天得讓他老子過來跟他一起撈,最好帶上母親一起。一家人在一起玩的時候最容易增進感情。
柯勇健見厲雲天有些出神,覺得車裡空氣都稀薄了,便說:「少夫人,其實您是不是徒手都能撈上魚來?」
厲雲天笑笑,「你掉河裡,我徒手也能把你撈上來,要不要試試?」
柯勇健閉上嘴巴,總覺得在某個夜晚之後,某些人變得越來越壞了。明明在少爺面前就嚶嚶嚶的一副小媳婦兒樣子,可在他們面前就鳳目微挑,笑吟吟地來一句:找死?
簡直太不有愛了!一定是發-春期少爺沒滿足他!
厲雲天手支著下巴,「你最好別在心裡說我,我聽得見的。」
柯勇健默默抓緊方向盤。
這時車接近縣一中,厲雲天耳朵裡突然傳來一道略熟悉的聲音,似乎是在打斗中的叫罵。那聲音還越來越近了,好像是鄰居家小孩兒發出來的。
厲雲天出門就坐車,要麼就是大半夜沒人的時候飄來飄去,所以村子裡的人見過孟享跟柯勇健的多,但是見過他的,其實數來數去也沒幾個,鄰居王家的王大龍勉強能算是其一。
說來這也是巧合。
王大龍今年也十五,平時都在縣一中住校念書,只有周末的時候才會回家看看幫家裡人干點活。小伙子長得挺精神的,學習還不錯,周圍的人一提他都得比個大拇指。
本來厲雲天覺得這也沒什麼特別的,可有次他的衣服晾在外面被風刮跑了,正好刮進了王家,這小子就給送過來了。當時是柯勇健開的門,厲雲天站在另一邊,道謝的也是柯勇健。
那會兒厲雲天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結果王大龍這小子一回自家之後就說:「媽,您看錯了吧?那家新搬來的哪有什麼小少爺?倒是有個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
厲雲天當時生生把手裡的圍棋子握碎了,嚇得柯勇健大氣都沒敢出一下。
反正王大龍一直以為厲雲天是個女的,因為他看到的就是長頭發,膚色白嫩,五官精質得仿佛精心雕琢過似的小美人,他覺得他該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事實是有那麼兩個晚上,厲雲天很想掐死這小子,讓他看清楚自己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但這麼無聊的事他一般不會干,所以有股氣他憋了很久了。如今看見這小子被揍,他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跟柯勇健說:「停車。」
柯勇健也看到了,這會兒踩了剎車,還以為厲雲天要管,打開車門就要下去。
厲雲天卻叫住他,「你要干嘛?」
柯勇健說:「您叫我停車不是要幫他麼?」
厲雲天冷哼,「男女不分的傻小子,挨點子揍長長眼也活該。再說了,一幫小崽子小打小鬧的能傷到哪去?」
柯勇健心裡哈哈大笑著說讓你留長頭發!你活該!面上卻一臉不贊同的樣子說:「他把您當女的了?」
厲雲天冷笑,突然打開車門一把將手裡的竹簫射了出去,那竹簫duang的一下打在了持刀的年青人手腕上,直接把他手裡的刀給打落下來了。厲雲天蹙眉,「傻子,刀都要扎眼珠子上了不會躲?」下車輕輕推了推嚇傻眼的王大龍,「說你呢。」
王大龍早已嚇出一身冷汗,這時卻還不忘問:「你、你不是女的?!」
厲雲天剛彎身撿起竹簫,這會兒真想一簫戳死他。
可惜對面被打了手腕的人不干了,猛然推了他一下,「小逼崽子哪來的?多管閒事。」
厲雲天順勢向後退了退,手有些癢。可惜他還沒出手,就把柯勇健給嚇出來了,柯勇健生怕他當眾把人給弄睡著了或者其他什麼非人類的手段,於是直接照著那人的肚子一腳踢過去,「你他媽怎麼說話呢?趕緊給我家小少爺道歉!」
但那人挨了這一腳就站不起來了,旁邊幾個見了就跟釘在地上似的,好半天都沒敢動地方,直到那人又說:「我-操-他媽!你們還愣著干嘛?給我、給我打呀!」
厲雲天直接把王大龍拽上車,柯勇健孤身一人就迎上去了。王大龍坐在車上看得直著急,「你別攔著我,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沒良心啊?他可是你的保鏢!」
厲雲天就不給他開門,「是我的保鏢所以我知道他的身手,你少下去給他添亂。要不是你蠢得出奇,他也不用下車。」
王大龍被說的臉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好在柯勇健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人給解決了,只是略有些蛋疼。居然真的不幫他啊!就坐在車上看戲!他本來還想感受一下非人類的怒火呢。
啟車時柯勇健暗暗郁悶了一下下,然後問王大龍,「這些人怎麼回事啊?」
王大龍說:「三言兩語說不清。今天謝謝你了大哥。」說完白了厲雲天一眼,「真是大理石壓鹹菜。」
柯勇健嚇得一哆嗦,「喂,你少說兩句啊!要不是我家小少爺我還不一定停車呢。」
厲雲天笑笑,「這回我明白黑米分的意思了。」
柯勇健恨不得今天從沒踩過剎車!
王大龍坐著綠水村唯一外來戶家的豪車回來的事情屁大會兒功夫就在村子裡傳開了,王大龍的娘聽說兒子被兩人救了,嘴上的謝謝就沒停過。村子裡的人大多還是比較樸實的,特別是大龍他娘這一代的人,所以晚上的時候兩口子親自帶著東西來表達感激之情來了,王大龍的爹還把事情始末跟柯勇健說了說。
原來王大龍的爹這一次被選上了新的村委書記,而另一個叫李大滿的候選人則沒被選上。李大滿也是綠水村的人,他的妹子長得可不錯,嫁給了縣裡一個頗有點兒勢力的人,這一見哥哥沒能如意,心裡可就恨上了王家。
厲雲天也是後來聽說,那李大滿的妹妹跟王大龍的姑姑年輕時候還是情敵。
柯勇健覺得這事搞不好可能還會有後緒,就跟厲雲天說:「少夫人,最近還是……算了,您能不聲不響地放倒我跟孟享,估計也沒人能把您怎麼地。」
厲雲天根本就沒走心。左右護法回來了,他給他們發短信問他們要不要夜裡過來吃火鍋呢。卻說另一邊,有人正拿著他白天跟王大龍坐在車裡的照片。
許希宸問對面的人,「你確定他就是能讓黎非然身體越來越好的關鍵?」
被問的人說:「八-九不離十。陸道方雖然把這事瞞得很緊,但沙金月也知道,我們用了些手段就套出來了。沙金月說這孩子進了黎家就是為了給黎非然沖喜,而且沒准他們已經是夫妻關系。當然,或許您覺得無法置信,可您不妨想想看,什麼樣的理由能讓黎家白白拿出一家五星級酒店送給一個外人?除非他們已經成了一家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黎非然開始好轉確實是在這孩子出現之後,以及從不離黎非然身邊的那四個保鏢現在有兩個是跟著這孩子。」
許希宸:「知道了,你出去吧。」
門被關上,許希宸放下照片說:「許悠說前陣子黎老帶著這孩子去奇品齋吃過飯,她還告訴我,黎老似乎並不喜歡她。」
片刻後,暗處緩緩走出來一個人,「你有什麼打算?」
許希宸說:「得先想辦法除掉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