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然跟厲雲天留在厲家睡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就回去了,兩人依然保守著即將為人父的秘密,把方月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直到三十那天晚上吃過了年夜飯,老爺子親自發話了,黎非然才把他就快要做父親的消息說了出來。
其效果不亞於丟出一顆重磅炸彈,老爺子手裡的茶蓋差點掉到地上。
方月梅嚴重懷疑自己聽力出現問題,她甚至在腦海裡把兒子的話重復了一遍。
黎非然當時說的是:爺爺,還有媽,我快要做爸爸了。
黎老爺子下意識地去看了厲雲天一眼,這才轉向黎非然,「非然啊,大過年的,你不是拿爺爺尋開心吧?」
黎非然笑說:「怎麼會呢,我是認真的,大約明年國慶節左右吧,而且如果順利的話,會有兩個孩子。」
方月梅一把年紀卻差點原地蹦起來,她興奮地抓住黎非然的兩只胳膊,「然然,你說的是真的嗎?那現在孩子在哪兒?是代孕嗎?什麼時候有的?對了,國慶節,那就是剛剛有的沒多久?那可要小心點了,頭三個月最重要。」
厲雲天也猜想過這消息一出,家裡人一定會很興奮,但是沒想到居然興奮到了這種程度,可惜這種興奮還沒維持到一分鍾,就被黎非然一句話給滅了。
黎非然說:「不是代孕。」
老爺子跟方月梅的笑容戛然而止,隨後,一個露出疑惑,一個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後者是方月梅,「不是代孕?那……」她看向厲雲天,「雲天你知道這事嗎?」不是代孕,那是怎麼樣?總不可能是她的兒子跟某個女人有什麼了吧?
厲雲天說:「嗯,我知道,黎哥哥跟人有孩子了。」那個人就是他。
老爺子:「……」
方月梅:「……」
黎非然說:「總之這事多虧了雲天,爺爺,還有媽,你們總算能放下一樁心事了。」
黎夫人神色一凝,不知道為什麼,之前的興奮之色即使有,也沒剩下多少。老爺子也不是特別高興的樣子,兩人似乎不約而同想到了厲雲天的處境。
老爺子看向自己唯一的孫子,眼裡仍帶著一絲疑惑,似乎想問些什麼。但久久,他只是輕歎了一聲,拍拍厲雲天的肩說:「好孩子,難為你了。」
厲雲天適時給老爺子續了茶,不緊不慢地說:「爺爺,您跟我說的事我一直都記著,以後黎家六代可就不是單傳了,這件事上我可是大功臣,您可別忘了給我發紅包,只當是安慰我一下也好。」
方月梅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問厲雲天那驚喜到底是什麼時,孩子落寞的樣子,突然覺得心裡沒來由的一股氣。可正要跟兒子發作,卻被老爺子攔住了。
老爺子鎮定地說:「既然你們這麼肯定,那我就等明年國慶節吧。我黎耀威要是真有這個福氣死前能抱上重孫,小雲天,爺爺就退休了,以後爺爺這點身家就全數留給你。」
厲雲天眼前一亮,財迷本色又出來了,「這可是您說的!那我就等著當暴發戶了啊!」
老爺子慎重地點了點頭,見孫子眼裡是全然的信任與愛護,心裡倒也安生了。
方月梅是女人,總要比在場的其他人心細,不一會兒的功夫腦子裡就想了很多,比如厲雲天為什麼會同意?這麼大的年紀,獨占欲應該很強才對,還有,孩子的母親到底是誰?靠不靠得住?以後會不會成為兩個孩子感情上的阻礙?
其實她兒子不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呢,這一次到底怎麼了?
她猛地想起什麼來,忙問黎非然:「對了,你岳父岳母知道麼?」
黎非然:「他們還不知道,我們打算過幾個月再說。」
老爺子:「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厲雲天:「沒事,反正現在說了也只是讓他們徒增困擾。」
老爺子:「……」
方月梅朝厲雲天說:「這件事是我們黎家欠你的,雲天你放心,媽媽別的不敢保證,但一定會保證不讓任何人欺負你。」
厲雲天特別狗腿地笑著說:「謝謝媽媽。」
方月梅把紅包給了厲雲天,離開前破天荒瞪了兒子一眼。
顯然,老爺子跟方月梅都可能想歪了,但是黎非然也沒辯駁,一來厲雲天的真實身份只有他跟左右護法知道,所以他的接受度高,但長輩們卻不見得,二來孩子這事其實他自己都還沒能徹底消化,所以他希望再等一等,等到能完全看出胎兒大致成形之後再說。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知道,不久前誤會厲雲天患了懷孕妄想症,厲雲天不爽了,所以他現在被誤會,能讓厲雲天心裡平衡一些。
黎非然的不解釋確實讓厲雲天顯得受足了委屈,於是本就把厲雲天當成寶的老爺子跟方月梅這下更是心疼他了,有什麼好事都第一個想著他。
對於這種情況,黎非然自然樂見其成,不過他持續裝傻之余,也沒忘了加強周圍的防范,特別是厲雲天周圍的,他不但讓柯勇健跟孟享平時出去時多帶些人,還特意跟右護法談了一次,讓右護法多加注意一下厲雲天。他可沒忘記許正從國外請來兩個幫手的事。
右護法聽完之後,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說:「若不是小少爺已然非一人之身,只怕那叫許正的人也活不到今天。我們不出手,不過是想給小主人多積些福澤罷了。不過這事我心裡有數,黎少您不必擔心,其實以小少爺如今的能力,別說兩個殺手,就是兩大車殺手,也不夠看。」
黎非然聽他這樣說,心裡就有些底了,右護法就跟高達一樣,十分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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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初十,淨言在外頭晃蕩一圈之後又回到了a市,並且直接在黎非然手底下干活。他並沒有學過與秘書工作相關的知識,所以秘書就只是個說法,他私下裡主要做的還是幫黎非然查一些不好拿到明面上的事,比如公司內部一些股東的非常規交易和操作,還有處理一些不長眼想要黑進建中集團網絡的不明黑客等等。
淨言剛開始回來的時候還有些打不起精神來,但工作漸漸上手之後就好多了。
黎非然打了內線電話把他叫進辦公窒,便問:「怎麼樣?之前跟你說的事有什麼結果麼?」
淨言原來總是穿休閒裝,如今換上了正裝,看起來高大帥氣,與黎非然的儒雅不同,淨言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子吊兒啷當的勁兒,不過這次淨塵走了之後,他也越發沉穩起來了。他把領帶微微松了松說:「有了,陸道方趁著沙金月被拘留的這段期間低價轉賣了幾處不動產,買主是一個叫付安的人,但我查過了,實際出錢的是葉霆宇。陸道方現在湊到手的錢大概有六千多萬,應該除了利息之外還夠還一些本金。今天上午他主動聯系了借他錢的人,問剩余的部分能不能用他手裡的股票等值抵債,對方同意了。」
黎非然說:「好,一會兒你就去跟於姐說一聲,她會告訴你接下來該怎麼做。」
淨言說:「ok,另外還有一件事。」
黎非然:「什麼?」
淨言無語地說:「那個加文他是不是……」想說有病,但眼前的人畢竟跟那人是朋友,於是他換了個說詞,「他是不是特別喜歡作弄別人?」
黎非然詫異地看著淨言,「怎麼會?怎麼他作弄誰了嗎?」
淨言在腦子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卻不知怎麼的,話到嘴邊就洩了氣,只好苦笑說:「算了,大概是他們國家的人都比較熱情吧。」
黎非然看著淨言說完一臉蛋疼地走了出去,轉頭,剛好見加文在線,便隨手發了條消息過去。
黎非然:加菲,你對淨言做什麼了?
愛和稀泥的garfield:也沒什麼。不過這個小和尚好有趣,我總是忍不住想逗他。
黎非然極其無語,但一想到這段時間淨言因為淨塵的事,嘴上不說,心裡卻似乎還是走不過這道彎,有人分一分注意力也挺好,他也就沒說什麼。
愛和稀泥的garfield::你那邊的事情解決得怎麼樣了?
黎非然:快收尾了。
只不過他不想就這麼便宜陸道方。
晚上,黎非然趁著厲雲天洗澡時見了右護法一面,把一張看似嶄新的小內存卡放在桌上說:「阿右師父,可否麻煩您抽空幫我把這樣東西送到沙金月能拿到的地方?當然,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是我們送的。」
右護法看了眼便知道是什麼,點頭說沒問題。
第二天一早,沙金月從床上坐起來沒多久,就見自己的手機上頭有一張內存卡。她記得這不是自己的東西,便下意識問睡在旁邊的年輕人,「月生,我手機上的內存卡是你的?」
被叫作月生的人姓趙,正是之前跟沙金月一起打過陸道方的人,他迷糊地睜開眼睛瞄了一下說:「不是。」
沙金月見趙月生不像在說謊,便拿在手心裡翻看了一下,之後快速起身下地在屋子裡來來回回都轉了一遍,沒看到任何人任何異常,她又回到床上,「奇怪,這也不是我的。」
趙月生沒什麼耐心地說:「放手機裡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沙金月有些擔心裡頭是病毒什麼的,便多了個心眼兒,讓趙月生去拿舊手機,「不是剛給你買個新的麼,舊的沒扔吧?」
趙月生不情不願地去拿了舊的過來,沙金月忙把內存卡放了進去,結果裡頭就只有一個視頻文件。她打開一看,著實惡心得不輕,只見有人壓著陸道方正在賣力。
之因為用了「有人」這個詞,是因為壓著陸道方的那人打了馬塞克。不過沙金月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定那就是葉霆宇,因為聲音跟葉霆宇一模一樣,而且從拍攝背景來看,那明顯就是她家。
激烈的叫聲把趙月生的目光也吸引了過去,看到內容,一臉厭惡的表情,「真惡心。」說完他眼前一亮,「不對!哎我說,咱們現在有了這個,不就可以讓陸道方拿錢了麼?他那麼要面子的人,這可是大丑聞,嘖嘖,他肯定不敢不拿錢。」
沙金月這麼一聽,心思也活絡了,當即說:「你說得對,他肯定不敢不拿錢。」
趙月生跟沙金月在一起,多半也是圖錢的,她撈不到好處直接影響到他的利益,便說:「那還等什麼?這就去辦?」
沙金月多少有些顧忌葉霆宇,但又一想,管它呢,反正視頻都打了馬塞克,她就算坑也只是坑陸道方一人,葉霆宇總不至於自己對號入座吧?便說:「好。」
趙月生趕忙下床穿衣服,「你等我多復制幾份咱們留著,然後只拿一份去用。」
沙金月沒反對,快遞人員一上班她就迫不及待地把東西快遞了一份給陸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