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天喜歡上樹,這一點在他一開始上黎家的時候就充分表現了出來,這項愛好不止因為他有輕功,還因為他喜歡聞樹葉間那種清新的味道。上一世他就喜歡坐在樹上望景吃東西,這一世其實也不利外,只不過很多時候周圍有人,不方便讓他這麼干。
黎非然很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但那時他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特別,直到來了x州之後,牧場裡沒樹,黎非然幾次看到厲雲天拿著零食在外頭轉來轉去,隱隱現出煩躁之意,最後只能選擇上房頂吃,這才發現樹對於厲雲天隱含的重要性。厲雲天那樣子分明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食用地點,像極了某種喜歡找到安全地點再進食的小動物。
作為一個寵「妻」如命的人來說,這種時候必須做點什麼,於是他想起了跟加文合作的那個項目,一個在樹上做文章的度假村。他決定在度假村建樹屋旅店,還有樹屋餐廳,就是那種在大大的樹杈上弄個巨大的鳥巢風格的小屋,然後把這小屋開放給游客,或用來開設餐廳。a市周邊有很多的度假村,但是這種風格的卻一家都沒有。他很期待厲雲天得知後的表情。
他想給厲雲天建一個專屬的,只有厲雲天能用的樹窩。
當然,以上這一項必須建在家裡。
厲雲天並不知情,但是黎非然因為工作上的事情要再回一趟a市,他也沒多加阻攔,畢竟是正事,而且他也不是那種非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粘在一起的人。其實黎非然不在,他有時候反倒更好過一些,因為有了身孕之後其實某些方面的需求沒減,反而有所增加,他每天看著黎非然卻不能更親近親近,也很鬧心。
黎非然回了a市之後也有那麼一點松口氣的感覺,因為憋得不行。盡管他也很想厲雲天。
這時候的厲雲天肚子幾乎是一天一個樣,黎非然每次在視頻中看他,都會要求看看他的肚子,好像真能透過肚皮看到孩子們似的。他會溫柔地笑說:「真想摸摸他們,現在一定比之前更有力氣了吧?」
厲雲天怕熱,最近天越來越熱,他都已經懶得動彈了。屋裡開著空調,他就坐在室內秋千上跟黎非然聊天,他說:「有時候能踢疼我,勁兒當然比以前大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隨著身子越來越重,厲雲天也有些焦躁起來,關鍵他武藝再高超,生孩子這事也不是他能力范圍之內,一切還要靠他人來操作,所以無形間他也對黎非然不在身邊這事時有不安。
黎非然到a市已經有些天了,如果不是因為各別事情必須要他這個項目總負責人在場,他說什麼也不可能回a市,看到厲雲天面上帶著一絲憂慮,他也急,便說:「再過三四天應該差不多能忙完了,回去之後大概三個月內就不用再過來了。著急了吧?」
厲雲天嘴硬地說:「那倒沒有,你愛什麼時候回來都行。」
黎非然也不點破,笑說:「那我再多呆幾天吧,反正你也不想我。」
厲雲天直接點了掛斷,坐到沙發上開始玩兒cs,啪啪啪,屋裡盡是槍聲。
申展進來了,見狀把他鼠標輕輕移走,「少夫人,多休息,這種游戲還是少玩點吧,太暴力了,對孩子不好。」
厲雲天說:「無聊啊。」
申展說:「那要不出海去釣魚?」
厲雲天不感興趣,早就釣膩了。
柯勇建這時從外頭興沖沖跑了進來,「申展,少夫人,快快快,跟我走,我發現一個好玩兒的地方。」
厲雲天立時來了精神,「什麼好玩兒的?」
柯勇健:「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為了給厲雲天找點樂子,柯勇健也是拼了。他在島上四處尋找著有什麼特別,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給找著了,「就在前面!」柯勇健朝,「這個應該能吃吧?你們去給我找個網!我要把它們抓起來!」
柯勇健趕緊跑了,厲雲天用柯勇健用過的木棍把要跑走的螃蟹們全都往一邊攏。螃蟹們拼命地往外逃,他見那逃得快的就干脆用烈焰真氣把它們熱暈,然後全都堆到一起。
申展說:「這種螃蟹是能吃,但是少夫人您現在可不能吃,太寒了。」
厲雲天說:「我不吃,我就玩兒玩兒,不過你們可以吃啊。」
柯勇健不一會兒就拿了個網兜過來,旁邊還跟著孟享。網兜是往這裡運輸蔬菜時裝菜用的,如今裝螃蟹倒也適用。厲雲天把被弄暈的螃蟹一個個全都裝進兜裡,之後交給柯勇健,「中午加餐吧。」
孟享說:「這些螃蟹搞不好是上岸來產卵的,估計正是好吃的時候。」
厲雲天沒啥想法,柯勇健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幾人中午美美地吃了一頓,跑去睡午覺,厲雲天嘴裡叼著一根椰容香酥棒,跟右護法去林子裡掛了兩個吊床乘涼。
厲雲天難得這個時間沒睡,問右護法,「阿右,你說我這一世能練到棲鳳訣第十重嗎?」
右護法說:「這個不好說,不過既然練到九重了,十重也不是沒可能吧。只是十重和九重一樣,心法口訣太模糊。」
厲雲天說:「是啊,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把一整段的心法用幾個字來表示。雛鳳,我現在想想就想掐死那人。不過第十重也沒多好,浴火重生,難道讓我燒死自己嘛!」
右護法還無法忘記上一世看到厲雲天死狀的時候,便說:「其實九重棲鳳訣已經威力無比了,您又何必執著於十重呢。再說現在這個世界,依屬下看九重十重也沒有太多差別。」
厲雲天搖頭,「差很多,如果說九重有翻天覆地之能,那麼十重就堪稱有起死回生之力了。」
右護法瞄著厲雲天的肚子,「您還是先把兩個小主人平安生出來再說吧。」
厲雲天平躺著向下看時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腳了,他現在躺的吊床都是為了讓他不彎腰而特制的,與其說是吊床,還不如說是個大型搖籃。
右護法用內力輕輕一推,搖籃就開始輕微搖晃,厲雲天閉著眼睛,右護法聽他呼吸均勻綿長,本以為他馬上就要睡著了,誰知卻聽他皺著眉說:「阿右,其實最近幾天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感覺他也說不清,並且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孩子快要出生了才產生的,但確實影響了他的心情。
右護法說:「別胡思亂想,不會有什麼事的。」
厲雲天突然坐起來,「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我肚子大了,黎哥哥跑去找別人了?」
右護法嘴角狠狠一抽,「您想太多了!黎少不是那種人!」
厲雲天撫著下巴嘿嘿笑,「看來真是我吃飽了撐的。算了,我還是起來活動活動吧。」
右護法停止了搖籃的晃動,厲雲天從上面毫無顧及地蹦了下來。
其實嘴上跟黎非然說著什麼時候回來都行,但他內心裡還是非常希望黎非然能快點回來。
然而又過去了三四天,黎非然依舊沒回。
厲雲天起初是裝生氣,後來是真有些不高興,特別是因為他現在的特殊情況,他問誰誰都不肯告訴他黎非然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的時候,他就更惱了,最後一急,便只得跟黎非然來硬的,威脅他說:「你要再不認真回答我問題,我就帶著你兒子離開這兒,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黎非然嚇得趕緊說:「乖,別生氣,我明天就回去,你再等我一天,到了我一定跟你解釋清楚。」
厲雲天於是又等了一天。
這天黎非然終於回來了,但卻比他們分開的時候清瘦了一些,厲雲天看著心裡不舒服,忙問:「到底怎麼回事?」
黎非然便把此行遇到的麻煩娓娓道來。卻原來他這次回去是因為他跟加文一起投資的新項目要用到的一塊地,本來這地是政府公開拍賣的,利誠集團勢在必得,因為不論是多高的價錢,黎非然都有心想拿下,但麻煩就麻煩在,還有一個實力強勁的竟拍方也對這塊地盯得緊迫,並且對方的人脈也不比黎家薄弱。
厲雲天問:「那最後買下來了麼?」
黎非然說:「當然,這塊地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就沒想過放棄。不過確實是費了些事。這幾天讓你擔心了吧?」
厲雲天說:「有阿左在,我才不擔心。」說完忍不住捏了捏腰。
黎非然問:「最近是不是越來越累了?」
厲雲天「嗯」一聲,色-咪-咪地看著黎非然腿-間,「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麼累過了。」
黎非然知道厲雲天是暗指有孕後兩人歡愛的次數少了,卻也沒辦法。他說:「我在網上查了,說雙胞胎會有比較大的幾率早產,所以後期也要注意一下,咱們就再忍忍吧。」
一聽「早產」倆字厲雲天也沒脾氣了,他堅持到現在不容易,所以孩子千萬不能有閃失。
不過事實證明,他們都想多了,兩個小東西雖然時不時就會伸伸胳膊蹬蹬腿,弄得厲雲天經常睡不好,但他們並沒有早出來的打算,他們似乎很享受在母體內成長的過程。
相比之下,厲雲天就沒他們那麼有耐心了,到了八月底的時候他的肚子大到走路都費盡,腰也越來越酸痛,他開始時不時問黎非然,「你真的准備好了吧?」
黎非然每次都是一個答案,「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到時候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只要配合就行。」
他這麼說的時候,總是會緊緊握住厲雲天的手。
然而緊張的遠不止黎非然一人。家裡的電話越發頻繁,老爺子那麼忙個人,有時都會一天打三四個電話來問,顯得比當事人還急,而張圓圓跟海燕老太太還有方月梅則直接打包過來了,因為不親眼看著實在是不放心。
就這麼到了九月中旬,厲雲天隨時隨地都能接收到期待的眼神,他覺得自己再被這樣看下去很容易懷疑自己是救世主。好在兩個孩子可能感覺到了他有這種不靠譜的情緒,選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開始宣告他們要出來。
當時天才蒙蒙亮,厲雲天就被一陣陌生的痛感驚醒,他趕緊把黎非然拍起來,說自己肚子疼。
黎非然最近一直淺眠,聞言直接嚇醒,忙穿衣服出去把申展叫了進來,連拖鞋都沒顧上穿。
右護法跟申展一同進來,見狀不妥,便跟黎非然說:「估計孩子們等不及了。」
因為厲雲天的情況特殊,黎非然的身份也特殊,所以黎非然在准備迎接兩個孩子這件事上花了很大的功夫,為了避免這件事情被發現,他特意找了幾個能控制的人,並且地點選的也很隱蔽。
連厲雲天都不知道自己去的糾竟是什麼地方,他只知道他上了直升飛機,然後大約飛了半個小時,他們就到了另一處小島。島上有棟白色的二層小樓,面積比栗子島小,他們剛一落地,裡面便有三個人出來接應。
黎非然用厲雲天聽不懂的一種語言問:「准備好了麼?」
最年長的男主刀點頭,很守規矩地沒有多問,隨即帶著麻醉師跟護士一起進了樓裡。
厲雲天自己還能走,他也沒說話,安靜地被黎非然扶著,然後一直到了二樓的一間手術室。
乍然入眼的全白讓厲雲天有些不舒服,但他仍是配合地躺到了床上,接受術前的一系列檢查。
檢查完之後,麻醉師拿著針走了過來,厲雲天這才開始了真正的緊張。他真的特別不喜歡這種東西,因為長這麼大幾乎就沒有人敢對著他的身體進行破壞。
說破壞嚴重了,但是把針扎進去,厲雲天想想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黎非然這時輕咳一聲,對著厲雲天的耳朵極不符合他風格地說了一個很冷的笑話,他說:「我‘扎’你的時候比這更粗,你也沒疼啊,所以真沒事啊寶貝兒,閉上眼睛,一會兒就好。」
厲雲天簡直不知道用什麼表情看他,不過總算不那麼排斥針管接近了。麻醉終於成功,他還有意識,他甚至聽得到屋裡所有人的說話聲,他只是不知道疼。
黎非然一直握著厲雲天的手,其實他比厲雲天還緊張,因為他要經歷整個過程。他清楚地看到醫生切開了厲雲天的皮肉,血流了出來,然後孩子被從裡面取出來。
小家伙這時「嗚哇~」一聲哭起來,黎非然激動地跟厲雲天說:「雲天,是男孩兒!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兒!」
厲雲天尋著哭聲去看,就見一個帶著羊水的小肉團子伸著四肢哇哇嚎,眼睛都沒張開。
護士穿著無菌服接過孩子,帶去清洗順便進行簡單的檢查,見雖然小了些,但狀態良好,便告訴了黎非然一聲。可黎非然只再看了一眼,便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厲雲天身上。
厲雲天閉著眼睛,難得的顯現出一絲脆弱,黎非然頭一次看到他這種狀態,心裡止不住地發慌起來,說:「雲天,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好了。」
厲雲天「嗯」一聲,「他們在扯我肚皮,我有感覺,但是一點也不疼,真奇怪……」
黎非然說:「別說話了,留著力氣,一會兒麻藥勁過了刀口會疼的。」
厲雲天一聽疼,趕緊閉上嘴巴。
很快第二個孩子也被弄了出來,看起來居然比第一個還要大一些,哭聲也更響亮。申展接過去到護士那邊跟她配合著一起把孩子清理干淨,還給他們稱了體重,隨後才交給張圓圓和方月梅一人一個用小包被包了過去。
黎非然告訴厲雲天:「兩個孩子都是男孩兒,一個四斤一兩,一個四斤三兩,輕的是哥哥,重的是弟弟。雖然他們是雙胞胎,所以獨個的體重及不上大多數新生兒,但健康狀況十分好。你聽,他們哭的聲音多大啊。」
厲雲天笑著睡了過去。
黎非然一直到厲雲天的刀口被縫合完畢,才去仔細看孩子們,而這時孩子們已經睜開了眼睛。他們看上去那樣小,那樣軟嫩,哭的時候黎非然甚至覺得自己的心髒被重重地一擊,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的感受到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張圓圓跟方月梅喜歡得不得了,就連從視頻裡得到消息的老爺子也是笑得合不攏嘴。老爺子見到黎非然進來,忙問:「雲天呢?怎麼樣了?」
黎非然說:「他睡著了,我還要過去陪他。這邊就麻煩奶奶跟媽媽她們先照顧了。」
老子覺得這是應該的,便讓黎非然離開。黎非然又看了眼兩個孩子,輕輕地摸了摸他們的小臉蛋,這才回去看厲雲天。
張圓圓笑說:「看來有了孩子也還是媳婦兒更重要啊,我還以為會暫時把雲天放一邊呢。」
方月梅也跟著笑開來,說:「雲天對非然來說太特別了,總覺得這次之後這兩個小爸爸的感情又要升華了。當然,等雲天恢復了之後,我估計非然就會抓緊時間來寵這兩個小寶貝了。哦喲喲,誰讓這兩個小家伙這麼可愛,我的小乖孫!真是帥呆啦!」
為了能讓厲雲天好好休息,孩子們暫時沒抱進厲雲天休息的房間。黎非然坐在床邊,護士跟醫生便識趣地離開,申展幫他們關上了房門。
黎非然再一次握住了厲雲天的手,撫了撫他的頭。
厲雲天這時問:「孩子們怎麼樣了?」
他的嗓音有些干澀,畢竟動了刀子,多少傷了元氣。
黎非然見他還閉著眼睛,知道他這會兒身體虛,便說:「他們很好,奶奶和兩個媽媽看著呢。雲天,謝謝你。」
厲雲天撇嘴,「不聽謝,給我來點實惠的!」
黎非然:「已經在准備了。現在你感覺怎麼樣?」
厲雲天說:「快要餓死了。」
黎非然:「…………」
厲雲天說的是實話,他確實餓了,若換到從前,這個時間他都已經該吃第三餐了,可是今天倒好,粒米沒進。他那被撐大的胃怎麼受得了?!
黎非然見他一副餓得不可能睡著的樣子,便把孩子們抱了過來。
既然不可能飽口福,那就飽飽眼福吧,兩個孩子長得這麼帥,這可是他們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