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黎非然的近況到底如何,媒體關心了也不是一天兩天,所以當得知黎非然要親自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但凡是受到邀請的全都到席,沒得到入場資格的急得團團轉。
黎非然為人一直比較低調,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就算露面也很少有被媒體報道的時候,因為像黎家這樣的家庭,一般沒人敢隨意發布他們的事情,除非受到默許。所以這次的發布會真的是一次極為難得的機會。
在黎非然現身之前,於靜先代為公布了這次發布會上要遵守的秩序,以及提問范圍。
記者們不敢造次,仔細地記下來,不多時見到身著白襯衫和暗藍色西裝的黎非然步伐從容地出來,這些人眼裡明顯閃過了或多或少的激動情緒,如果不是現場管理太嚴,有人可能真的會忍不住失態。
黎非然解開了一粒西裝扣子在主要采訪人位置上坐下來,示意高達可以開始。
有記者說:「黎副總裁您好,我是與華有約的代表記者周晴,下面我有兩個問題。二十七日晚黎海大酒店的襲擊事件發生之後,您長達九天時間沒有露過面,請問是因為當時受傷嗎?兩位小公子如今是否安好?」
黎非然說:「各位看我的樣子應該也能猜出來,我並沒有受傷。至於長時間沒露面有許多種原因,首先在凶手沒有全部抓獲前,我不想給我的保鏢團隊制造太多的麻煩,以及我的兩個孩子還很小,他們需要我這個父親。當然,他們現在都很好,也感謝所有關注他們的媒體。」
記者說:「感謝您的回答,願兩位小公子平安康健。」
黎非然點頭道謝,又有人舉手發問,每人限制最多兩個問題。
大多數人問的都是關於宴席上發生的襲擊事件,還有少部分人問黎非然對於此次事件有什麼看法,關於凶手有沒有猜測等等,也有人像第一個記者那樣,問起兩個孩子。
許多人都發現,黎非然每次被問到關於孩子的問題的時候,他的表情總是會比被問到其它問題時要柔和一些,帶著些許為人父的驕傲與自信。
能受邀來到這種場合的都不是傻子,盡管他們其實有更多其它想問的,但他們知道,在這裡哪怕是一句話說不好都是要惹禍上身的,所以黎非然喜歡被問到孩子們的事情,他們就會多問一些這方面的,反正關於黎家人遇襲的事警方早晚也要給個說法。
黎家可不是任人欺凌的角色,至少這次事件發生之後,上面一直有人在給警方施壓。
記者們匆匆記錄著什麼,這時又有人舉起了手。那人被允許提問後,起身說:「黎副總裁您好,我是商業周刊的記者,八月份您和加文西尼爾先生共同投資了一個新項目,但是關於這個項目的消息卻很少,請問您能談談這個項目嗎?還有此次的事件會不會影響到您和西尼爾先生的合作呢?」
黎非然為了給厲雲天一個驚喜,再加上度假村那邊真正動工之前要做的前期工作也很多,所以一直隱瞞了很多事情,這次被問起來倒也沒太多意外。他斟酌了片刻說:「我的確是和西尼爾先生共同投資了一個項目,這個項目將建在沉玉村,如今初步的評估跟設計已經完成,而我會想到建這個度假村的初始原因是我最深愛的人,他給了我靈感。這個度假村我一定會在三年內建成,雖然當時為了這個項目大費周章,但我不會放棄。至於西尼爾先生,他是我的至交,不會因為……」
「不會因為任何原因撤資~」西尼爾在後頭擺了擺手,露出個仗義的笑容,記者們的鏡頭飛快地對准他拍了半天再轉回來。
「你怎麼跑到發布會上來了?」回去的路上,黎非然頭疼地問。這位莫逆一直想要見見他的雲天,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我是來找小言的,可他溜了。」加文說:「那天我帶希爾維亞趕到酒店的時候你們都已經不在了,後來我去你家,你又不肯見人,我做兄弟的怎麼能不過來看看?就算你真的捨不得讓你的夫人見任何你以外的男人,起碼讓我看看我的干兒子吧?!」
「希爾維亞呢?」
「上學去了。她說在我給她追到小言做後媽前她不會打擾我。」
「……」黎非然還能說什麼?
「對了,衛家的事你打算怎麼做?」這事淨言跟他說了,所以他也略知一二。
「養成一棵大樹需要很長時間,可砍了一棵樹卻快多了,既然我不能確定這件事是不是衛叢宇一個人干的,我就只能連根端。」
如果這番話讓衛家的家主聽到,大概要氣得厥過去,不過現在他沒聽到也沒好到哪去。他沖著窩在沙發上一聲不敢吭的弟弟大喊:「這他媽就是你說的天王老子也救不回來?」他狠狠指著電視方向,那裡剛才播放了黎非然的新聞發布會,「那你他媽倒是告訴我,剛才那個是誰!」
衛叢宇也回不過神來呢,他就不明白了,他雖然不在場,但十分確定那東西射向了黎非然,而且當時有好些人看到黎非然狀態異樣,可黎非然怎麼可能就活下來了?那一小管的藥,只要給夠了時間,放倒十個人都不成問題,這些量可都進了黎非然的身體!
衛叢雲恨恨地點燃了一只煙叼在嘴裡,重重地把茶幾踹了一腳。他突然想起幾年前黎夫人對他母親說的一句話來——貴精不貴多,雖然我只得一個兒子,而且身體也不大好,但他遠要比許多人出色,肯定能一個頂三個。
真是見鬼的貴精不貴多,一個頂三個,明知道他家三個兄弟,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黎非然算個屁!
當年衛叢雲的母親開party,請了方月梅,那時方月梅已經守寡多年,衛叢雲母親見不得方月梅沒了男人還過得比她風光,一時嘴上不把門就說了些不太中聽的話,說方月梅膝下就一個兒子,這兒子還病秧秧的,萬一哪天沒了可怎麼是好?
然後方月梅就說了上面那句貴精不貴多,還被衛叢雲聽了個正著。
黎非然小時候就很得人喜歡,他有才華,有背景,長得又好,最重要的是很小就展示出了經商的天分,而這些都是衛叢雲最欠缺的,唯一一個差不多的,也就是有背景這一點。
衛叢雲嫉妒黎非然不是一天兩天,可惜黎非然也不是隨便能動的,再說兩家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沖突,那時候老爺子壓著,他想找個借口也不容易,也不敢亂來。但是如今不同了,他做了家主,黎非然又搶了他中意的地塊,他能不火?
衛叢宇憋了半天說:「大哥,那現在怎麼辦?」
衛叢雲煩燥地來回踱步,「你找的人還靠得住吧?」
衛叢宇說:「應該靠得住。」
那些人都有把柄在大手,再說那晚斷電斷得很突然,他的人出手也算夠快的了,估計應該沒人發現。只是這次算是白忙活一場了,本來按他的打算,至少也應該是把方月梅跟黎非然做掉,如果能帶上黎非然的兩個小崽子那就更好。可沒想到居然一個都沒死!
衛叢宇恨恨一咬牙,牙齒險些被他咬碎。他對沉玉村那塊地實在是喜歡得不行,原本一直想買下來建一個豪華休閒會所,沒想到半路殺出黎非然這個程咬金。
不過沒關系,他們衛家的人也不是吃干飯的,只要他們哥三個活著,那地就還有戲。再說只要黎非然找不到足夠的證據,黎家又能拿他們怎麼樣?
殊不知黎非然現在最容易做到的就是不聲不響地弄死他們,所以根本就沒打算找有關襲擊事件的證據,因為黎非然不是要衛家三兄弟死,他是要他們生不如死。
接下來的時間裡,黎非然又恢復了正常作息,每天一早出門上班,天擦黑時才會回來。左護法會時刻跟在左右,確保他的安全。
這天,於靜照老樣子在黎非然到辦公室的時候把他一天的行程報給黎非然,黎非然聽罷問:「淨言來了麼?」
於淨說:「來了,叫他進來麼?」
黎非然說:「嗯,再把下午兩點以後的時間空出來。」
淨言最近一直在躲加文,因為加文這個蛇精病最近在致力於向他求婚!他開門,看到黎非然的辦公室裡只有黎非然一人才進來,「黎少,什麼事?」
黎非然說:「我要弄到衛榮集團這幾年的暗賬。」
淨言攤手,「光我一個人可不行,至少再加一個。這兩天我試過幾次了,但是衛榮集團的防御網很嚴密,再加上我動手的時候必須是在對方的服務器開啟的狀態下,所以只能是白天,可白天他們的人都十分警惕。」
黎非然當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就沒想過白天動手,「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輔助你,你等我消息。」
淨言說:「就在我那兒吧,我把電腦升級了,而且做了套最新的反追蹤程序。」
黎非然揮揮手示意淨言可以出去,琢磨著該怎麼在天黑時把人送進衛叢雲的辦公室。那裡的安保很嚴密,就算右護法這樣的人去,也要先破除報警系統才行。
過了一會兒黎非然用內線電話把高達叫了進來,五分鍾後高達出去。
黎非然按了按額角,用手機連接家裡的服務器,看厲雲天。
他在臥室裡安裝了幾個攝像頭,有空的時候就會打開手機連到服務器,然後看看厲雲天。偶爾他會趕巧地看到右護法帶著孩子們進去,洋洋跟川川在厲雲天旁邊翻來翻去,小爪子甚至會不小心糊在厲雲天臉上拍。每當這時他都會萬分期待厲雲天能皺個眉,或者干脆去抓住那只小手,但是每次都是望眼欲穿,到最後也只是望眼欲穿。
一開始他想,十天,十天之內厲雲天一定會醒吧?他那麼愛他,怎麼捨得讓他常久地看著他沉睡?可是過了十天厲雲天還是那樣。
每一天每一天,黎非然都抱著期待的心情去上班,希望在他回來的時候厲雲天能醒來給他個驚喜,可每一天他都在重復失望。
可一時的痛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無邊無盡的等待。
黎非然不免變得焦躁起來,這些焦躁一點點積聚在心,蠶食他的耐心、他的善良、他的溫和,弄得他整個人越來越寡言沉默。他的笑容少了,做事的手段也越來越狠辣了,似乎他所有的溫和和耐心只有在對著厲雲天時才會剩下一些。哪怕是對著孩子們,他也成了不苟言笑的父親。
年關近了,繁華的街道都掛上了大紅燈籠,有些性子急的把對聯跟福字都貼上了,黎家雖然也開始張羅過年,不過都是梁伯在忙活,真正感受到過年氣氛的人,一個都沒有。今年就連柯勇健跟高達都沒回去,他們留在了黎家,總想著能讓這個家裡多一些熱鬧,可沒有了厲雲天笑鬧的黎家,卻壓抑得可怕。
除夕前兩天,槍傷全愈的方月梅過來看厲雲天,看他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心裡著實難受了好一會兒,她攥著厲雲天的手,輕撫了半天才深吸口氣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然然,今年你二舅家跟大舅家都要來咱們家過年,還有雲天的爸爸媽媽和奶奶也會過來,到時候人多,媽就不要你非去湊熱鬧了,你要是想留在屋裡陪雲天,就安安靜靜地陪他,我和你爺爺還有孩子們你不要擔心。」
黎非然「嗯」一聲,說:「謝謝媽。」
方月梅重重地捏了捏黎非然的肩,紅著眼眶出去了。她在商界不說呼風喚雨,卻也相去不遠了,可唯獨這兒子的問題,她總是無能為力。
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兩天後,就像方月梅說的,三家人果然大部隊似的到黎家來過年。但黎非然只是在他們到來時出去看了一下,之後就沒怎麼太露過面。他難得休息,還是想陪著厲雲天,哪怕厲雲天不會回應,他也有跟他說不完的話。
要說誰來到黎家最開心,當屬方錦笙,他不明白為什麼自打小表弟百天之後他家裡人就不讓他來黎家,但是他確實想來黎家想了許久了。厲雲天教他的內功心法他已經琢磨出點兒苗頭了,他的力氣現在比以前大了很多!
但這是他和他雲天哥的秘密,所以他沒對任何人說。
反正這次他是見定厲雲天了!
由於沒人告訴方錦笙厲雲天「死了」,所以方錦笙並不知道厲雲天現在的情況。事實上真正的情況只有家裡的幾個大人們心裡有數。
方錦笙轉悠了半天沒見著人,問方月梅:「姑姑,我雲天哥呢?怎麼沒見他?」
方家二舅媽把兒子扯過去,「不是說了讓你別老是找你雲天哥哥嗎?他累了在休息,你少給我討打!」
方錦笙氣怒地說:「他才沒那麼不中用呢!你們騙我!我就要見他!」說著他抓開他母親的手,轉頭就往黎非然的房間跑去。方月梅跟方家二舅媽立馬抓了過去,誰知這小子居然狠狠掙開了她們,力氣大得驚人。
柯勇健一看他馬上就要跑到二樓了,連忙揪住了他的衣裳。方錦笙重重一推,差點把柯勇健推樓底下。柯勇健趕緊抓住扶手穩了穩重心,不敢置信地看著方錦生的背影。
這小子怎麼突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方錦笙眼看就要到二樓了,這時他身前猛地有人擋住了他,卻是右護法。方錦笙皺眉,「讓開!」
方月梅松了口氣,「阿右師父,他要上二樓,麻煩您攔住他。」
右護法看著方錦笙,微瞇的雙眼裡帶著疑惑,半晌,他倏然抓住方錦笙的手,力氣同樣大得可怕,「你……」
方錦笙想開脫開桎梏,耐何這下他碰了鐵板,用了半天勁居然沒推開!他惡狠狠地看著右護法,「你快放開我!我要見雲天哥哥,你們憑什麼都不讓我見他?!」
右護法這時松開了力道說:「好,我帶你去見他。」
「阿右師父?」方月梅立馬不贊同地看著右護法,「這只怕不好吧?」
「我這樣做自有這樣做的用意,請夫人放心。」右護法說完直接把人帶到黎非然的臥室外,他敲響了房門,「黎少,錦笙少爺過來了,我要帶他進去。」
黎非然詫異地問話傳來,「帶誰?」
「錦笙少爺。」右護法直接推開門說:「因為他體內有與小少爺同宗同源的內力,這或許對小少爺有用。」
黎非然看向方錦笙,方錦笙問黎非然,「非然表哥,雲天哥哥呢?」
右護法堅持地看著黎非然,最後黎非然只得同意。他告訴方錦笙,「你雲天哥哥在休息。錦笙,你雲天哥哥他遇到了些麻煩,你一會兒見了他不要吵,也不要害怕。」
方錦笙重重點頭。
右護法這時問:「你的內功心法是什麼時候開始練起來的?」
方錦笙略帶防備地看著右護法,直到黎非然說右護法是黎非然的師父,他才老實告訴他,「就是那次我跟姐姐去x州的牧場時雲天哥哥教我的,不過我弄明白是在上個月初。」
右護法說:「你雲天哥哥在練心法的過程中遇了些麻煩,現在他在沉睡,你一會兒握住他的手,告訴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方錦笙說好,跟著進了臥室,之後他看到厲雲天確實是在睡,只是近了一瞅,居然完全沒有心跳!縱然有了點心裡准備他還是嚇得呼吸一窒,「非、非然表哥,雲天哥哥他?」
黎非然說:「別怕,他只是太累了。」
方錦笙咽了咽口水,再細看了一會兒,是覺得除了沒有心跳,厲雲天沒有什麼跟以往不同的,若硬要說哪裡有區別,那也就是這會兒的厲雲天,看起來比胖的時候要美多了,比那些電視上的名星還要好看千百倍。
右護法有些急,便催方錦笙,「你快按我說的試試。」
方錦笙緩緩伸手,放在厲雲天的手上,感覺上頭還是溫熱的,心裡就不那麼害怕了。但是他仔細感受了一會兒,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右護法失望地說:「一點也沒有嗎?」
方錦笙搖頭,松開厲雲天的手站起來,「非然表哥,雲天哥哥要怎麼樣才會醒來啊?」他還有好多問題想問啊!
黎非然更想知道這個問題,但他自己都沒有答案。他甚至不知道厲雲天會不會就這樣一直睡到地老天荒。
右護法歎氣,「出去吧。」
方錦笙又看了厲雲天一眼,不知怎麼的見他這樣特別難受,特別是看到黎非然哀傷的神色,於是他想都不想就說:「要不我再試試吧?」
黎非然說:「算了,出去吧。」
方錦笙轉身,可是他沒走,他糾結了片刻猛地回頭,兩大步過來再一次抓住了厲雲天的手。
遺憾的是他還是沒感覺到任何異樣。
他起身,滿臉失落地說:「對不起非然表哥。」
黎非然沉默地搖搖頭,「你雲天哥哥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方錦笙很認真地發了誓才走,可還不等他走到門口,突然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向後吸了過去,那股力氣最後盤踞成一張無形的床,像個巨大的托盤一樣將他托在了厲雲天的身上。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內力居然在源源不斷地流失!
黎非然驚訝地看著這一幕,緊張得說不出話。還是右護法震定,在那股強大的托力要消失之際敏捷地托住方錦笙下落的身體以免他砸到厲雲天!
方錦笙嚇壞了,被右護法放到地上的時候還直喘粗氣,「他他他,他把我內力都吸走了。」可心疼死他了,「練了一個月才有的啊……」
右護法說:「先別說話。」他手搭在厲雲天的脈搏上。
黎非然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
右護法說:「太少了,不夠。」
方錦笙愣愣的,「那那,那要不我再練?」
右護法說:「沒用,你這個速度太慢了,你把少爺告訴你的心法告訴我。」
方錦笙有些不情願,但眼下情況特殊,他也只好把厲雲天教給他的心法背出來。
右護法看過之後說:「果然,小少爺做了些修改。」他還奇怪,那樣霸道的內功心法厲雲天怎麼會教給方錦笙,原來是做了改進的。
黎非然問:「那是怎麼樣?這種心法練的人越多越好嗎?是不是只要內力夠就可以喚醒雲天?」
右護法緩慢搖頭,「我要跟阿左再仔細研究一下,錦笙少爺您先跟我走吧,你若有不明白的可以問我。」
方錦笙還有點沒緩過來,愣愣出去了,黎非然這時卻突然想到了什麼。
夜裡,大家都准備休息,黎非然把右護法請到屋裡說:「阿右師父,我記得雲天隱約跟我說過一次,好像我體內有烈焰真氣。不知道這個有用嗎?」
右護法震驚地看著他,「您說的是真的?」
黎非然點頭。他那時候還傻傻地以為一整天全身舒泰是因為跟厲雲天性生活和諧,後來才知道是因為烈焰真氣,「雲天進入六重之後本來是想徹底醫好我的病,但是那時他發現我體內有股真氣在自行修復,後來他就沒再管了,我的身體也確實好了。」
右護法激動不已,他握住黎非然的手去感應,運起一股微弱的內力試圖去傷黎非然,果然,那股熟悉的真氣把他輕輕彈了開。
黎非然見他高興得仿佛厲雲天已經醒了似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問:「那是不是能讓雲天醒過來了?」
右護法說:「暫時還不能確定,但肯定比沒有強。您現在仔細想想,小少爺以前有沒有跟您說過什麼?關於棲鳳訣的,特別是九進十相關的內容。」
黎非然回憶了一下,然後不禁有些尷尬,不過與厲雲天是否能醒來相比,尷尬什麼的都能徹底無視了,他說:「說過一些,有陣子他特別認真地跟我說,說那個第十重心法浴火重生,是不是欲火重生,**的欲,然後他特別強烈地求我,咳,行房時讓他試試瀕臨死亡的感覺。」
右護法:「……」
黎非然:「他說十重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右護法沉吟片刻,「或許他想的是對的,只不過不是讓他先瀕臨死亡,而是讓他死亡後重生欲火。」他拍拍黎非然的肩,「您是聰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黎非然:「…………」
右護法出去了,關門聲響起之後,萬籟俱寂。
翻遍最全最厚的中華大詞典也未必能形容黎非然此刻的心情。他看著厲雲天的睡顏,緊張、擔心、期待,各種矛盾而混亂的情緒膠著著。
入手的觸感是那樣溫軟細膩,好像從未改變。
黎非然最終一把將人抱起來,走進浴室。
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兩個多小時,但出來的只有黎非然一人,黎非然隨便穿了個浴袍,身上還在滴水,他的頭發都是濕的,拖鞋也沒穿,他光著腳丫瘋子一樣跑出去大喊:「阿右師父您快來!」
右護法正調息完准備休息,聽這聲一激靈,也顧不得多想便往黎非然臥室跑去。
黎非然見他來,激動地說:「雲天他,他有心跳了!」
右護法忙給厲雲天把脈,可不,有微弱的心跳。雖然氣息很弱,但是那也能證明眼前這是個活人啊!他晃了晃厲雲天,「小少爺,醒醒。」
厲雲天沒醒。
右護法淡定地瞥了黎非然一眼,「黎少,抽空繼續。」
黎非然:「啊?哦,好的好的。」
右護法出去之後,黎非然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床邊看了很久,眼睛都沒捨得眨,生怕這一眨厲雲天就又變回之前那樣子了。他掐了自己好幾次,確定這不是做夢,才小心地上了床。他將厲雲天攬進懷裡,大氣都不敢喘。
第二天所有家裡人都知道厲雲天有了氣息,老爺子高興得,也不等三十了,讓柯勇健他們把梁伯叫人買來的煙花通通拿出去放了慶祝。
這年總算有了點過年的樣子,雖然厲雲天並沒有真正清醒,但已經足夠叫人感恩。
然而讓人高興的事還遠不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