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她,神情平淡:“還是想回來,所以昨晚臨時把事情交待出去,我自己連夜趕回來了,到家的時候早上七點,我看你睡得香,就沒吵醒你,乾脆打了點水,買了點吃的,我放保溫飯盒裡了,你洗漱下,先吃點東西吧?”
初挽注意到了他剛才說話時那個微妙的停頓,這裡顯然應該有一些話,被他略過了。
略過的話,便引人遐思。
她坐在床上,仰臉看著他:“敢情你是熬了一夜回來的?”
陸守儼輕描淡寫地道:“也沒什麽,我半路在飛機上和車上都睡了,反正又不是我開車,現在也不覺得累。反倒是回到家——”
他低頭看向她,她鎖骨上掛著紅痕,那是他落下的。
他的視線沉沉落下,初挽便感覺,那視線落時都是火星子。
於是腳趾頭都蜷縮起來了,微抿著唇道:“回到家怎麽了?”
她低聲嘟噥著抗議:“你說話不能說半截,誰還跟著你猜不成。”
陸守儼低聲道:“反倒是回到家,我可是賣了力氣。”
初挽多少有些羞憤,拉過被子一蒙:“我也沒要你怎麽著,是你自己。”
陸守儼看她這樣,莞爾:“你想哪兒去了,我意思是,我一路回來了,結果你睡得真香,我在旁邊等了半天,你就是不醒,就是不搭理我,我隻好收拾了下家裡,打了水,還給你買了飯,我容易嗎?”
他那輕淡卻又有些埋怨的語氣,倒是把初挽惹笑了。
她抱著被子滾到了床邊,哼唧了聲:“誰讓你不和我說聲,你白天回來也好啊,大晚上的,你就不嫌折騰?”
其實也有些心疼,知道他一定是接了自己電話,感覺出自己情緒不佳,不放心。
他那麽忙,昨晚卻匆忙扔下一切連夜跑回來。
陸守儼:“起床吧,先洗澡,吃點東西,中午過去爸那兒。”
初挽:“嗯。”
說著,就要起身。
誰知道他卻徑自掀開被子。
她微驚,他已經把她抱住,打橫抱住。
初挽下意識攥緊他的胳膊:“幹嘛?”
陸守儼:“抱你洗,你不是沒勁兒嗎?”
初挽:“才不要呢…”
然而陸守儼不由分說,直接抱進去了。
初挽抗議,陸守儼哄她:“沒事,洗手間不開燈。”
洗手間沒窗戶,暗間,不開燈,便朦朦朧朧的,初挽這才感覺好些。
等完事了,初挽趴在他懷裡,溫吞吞地咬他肩膀。
陸守儼倒了熱水,又從保溫飯盒裡拿出早點,初挽便也穿好了衣服,起來吃。
早點有他從食堂買的,也有他從石原縣帶過來的燒餅包子,都已經在機關食堂熱好了,現在吃還是松軟的,香噴噴的。
初挽這麽吃著的時候,就見陸守儼走到床邊,坐下,收拾床頭散亂的那些文件資料。
初挽邊慢悠悠地吃著,邊看他收拾。
陸守儼拿起那頁帶著照片的文件,文件上還散落了一根黑發,顯然是她的。
他捏著那根頭髮,隨口道:“這是哪個小孩乾的壞事?”
初挽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咽下去,喝了口牛奶,才道:“我哪知道。”
才吃過飯,喝了牛奶,她聲音很潤,有點理直氣壯的意味。
陸守儼低頭看著自己的照片,看了一會,突然道:“你覺得我現在和那個時候一樣嗎?”
初挽:“當然不一樣。”
陸守儼:“怎麽不一樣?”
初挽:“年齡擺這兒,能一樣嗎?”
陸守儼掀起眼來,看向她,眼神明顯不悅。
初挽笑道:“那個時候看著就是個生瓜蛋子,比現在差遠了。”
陸守儼薄唇抿著,眸光沉沉,顯然等著她繼續說。
初挽便覺心裡酥酥軟軟的,又有些想笑。
他想聽自己說什麽?
誇他嗎?
她便故意低頭喝牛奶,裝傻。
陸守儼看了她片刻,知道她故意不說,倔不過她,終於低頭繼續收拾了。
初挽邊喝著牛奶邊瞄他,他指骨修長,很利索地將那些文件拾起,分門別類整理,很快就收拾妥當了。
初挽看著這情景,心裡便美滋滋的,從頭到腳地舒坦著。
雖然外面下著雨,是她最不喜歡的潮冷天氣,但是一大早起來,屋子裡卻是暖烘烘的,自己吃著熱乎乎的早餐,喝著牛奶,有一個男人正利索地將那些散亂的文件收拾好,把一切都歸於有條不紊。
她甚至覺得牛奶都比平時好喝了,甜絲絲的,奶香十足!
整座機關大院,明明長大了結婚了卻還要被逼著喝牛奶的,只有她了。
別家都是需要營養的小寶寶才會喝。
初挽喝光了最後一口牛奶,珍惜地舔了舔唇,回味著牛奶的滋味,心裡卻想起昨晚她看到的那個中山裝,那個打電話的人,以及他唇邊的笑。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不再羨慕別人,她心底的所有渴望都已經被甜蜜充塞著,填得滿滿的。
陸守儼沒抬眼,不過顯然知道她在看,便隨口道:“是誰把我的東西都弄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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