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守儼:“嗯,你還好意思笑?”
初挽抬起手來,輕撫過他略有些削瘦的臉頰,哄著道:“你得聽話才行,不然天天讓你吃醫院食堂!”
陸守儼黑眸深深地看她一眼:“挽挽,你等著——”
那聲音略有些低,別有意味。
初挽聽得心裡一頓:“嗯?”
陸守儼俯首,在她耳邊低聲道:“上次從新疆回來,是誰哭唧唧地求饒來著?”
初挽瞬間臉紅耳赤:“陸守儼,你這麽說,我就不管你了,我現在馬上回北京!”
晚上時候,初挽就睡在病房裡。
其實病房裡並不安靜,外面亮著燈,偶爾間會有病人家屬或者護士走動的聲音,不過初挽躺在那裡,看著旁邊病床上的陸守儼,倒是格外心安。
她也許會走遍世界,會在驚心動魄中沉浮,會遭遇滄桑悲涼和無奈,這個時候,她很難去想象自己守在一個男人身邊,很依賴地靠著他的樣子。
但是只要回到他身邊,他就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安撫她躁動飄浮的心,讓她踏實下來,讓她徹底放松,褪去這個社會要求她應該有的那層偽裝。
她就這麽安靜地躺著,卻聽到陸守儼突然開口:“挽挽睡著了嗎?”
初挽低聲道:“沒。”
陸守儼:“累了嗎?還是鋼絲床不舒服?”
初挽:“都有點吧。”
陸守儼道:“過來我床上吧,我們一起睡。”
初挽略猶豫了下,晚上會有護士查床,萬一被看到的話,多少有些丟人。
陸守儼:“過來,我想抱著你。”
初挽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簡單抱著,不會做什麽,畢竟是醫院裡,他心裡有數。
初挽過便過去,上了床,鑽進他的被子裡。
陸守儼摟住她:“你身上有點涼,是不是被子薄?”
初挽一靠上他,心裡便喜歡,往他懷裡拱了拱,低聲道:“沒覺得涼。”
陸守儼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懷裡暖著:“挽挽這次出國,我看挺順利的,我在報紙上看到你消息了。”
初挽:“嗯。”
她略猶豫了下,大致把自己在國外的經歷講了,連獸首的事也說了。
陸守儼顯然意識到事情非同小可:“圓明園當時丟的?”
初挽:“是……反正我買回來了,先放家裡吧。”
陸守儼:“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著?”
初挽:“我想回頭捐給文物局或者博物館,但不是現在,總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她把獸首從國外拿回來,自己也付出了金錢和風險,提心吊膽走著鋼絲繩才僥幸拿到的。
現在把獸首捐出去,也許根本不會被珍惜,就算專家們知道這個珍貴,大部分人也頂多是一聲“哦,捐了個文物”這樣的,說不定最後那獸首也就是被扔到文物局的犄角旮旯,還得蒙上一層土。
自己一片心血那就是白白被糟蹋了。
等過幾年,國外拍賣會上,圓明園其它幾個獸首一拍賣,上面知道這事的重要性了,專家們重視了,她再拿出來,效果就不一樣了。
當然這裡面還有一層意思,到時候,陸守儼的事業也正是關鍵提拔時候,自己也要開古玩公司了,那時候把獸首一捐,自然是贏得各方面掌聲,榮譽隨之而來,對自己對陸守儼都有助益。
而自己作為陸守儼的妻子,涉足文玩行業,也就更理直氣壯,不至於遭受非議,反而會冠上一個愛國企業家的帽子,這就是給陸守儼添彩。
如此,一舉兩得,裡子面子自己都得了,幾件獸首風光回家,國家更是落到實惠,倒是節省了後面幾千萬白花花的銀子。
這才是把自己撿漏獸首的這個動作,賦予了最大的價值。
初挽靠在陸守儼懷裡,細細地說給他聽。
她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耳語,陸守儼必須仔細聽著,才能聽清楚。
畢竟這是她心裡的打算,不好對外說的,別人知道了,只會覺得她愛國不純粹,貪圖私利,計較回報。
說完,她埋首在他胸膛,低聲說:“你覺得呢,其實這種大事,我聽你的。”
陸守儼默了下,輕笑出聲。
他笑的時候,胸腔跟著震動,初挽被震得耳朵都跟著發酥。
她忍不住道:“幹嘛,笑什麽?”
陸守儼輕攬著她的肩:“大事都聽我的?”
初挽笑:“對。”
陸守儼:“那我明白了,我們家的大事估計是一日三餐洗衣服收拾房子。”
初挽:“……”
陸守儼:“你幹了這麽大一件事,東西都被你帶回來了,小算盤被你打得劈啪響了,到了要保管要善後的時候,大事要聽我的了。”
初挽便摟著他結實的腰撒嬌:“你不管我誰管我,你是我愛人,你當然得幫我!”
病房內光線朦朧,陸守儼黑沉沉的眸子看著她,抬起手,輕撫她的臉頰,之後淺淺地啄吻了下:“你心裡倒是門兒清,知道什麽事都有我給你善後。”
初挽聽著這話,心花怒放,喜歡得不行了。
只是轉瞬,恍惚間又覺喜歡裡摻著心疼。
這個世上,又有什麽事是做起來輕而易舉的,任何回報都得付出艱辛,哪怕他是陸家的孩子,照樣也得付出,晉東市乃是石油重地,又是抵禦海潮的屏障,這次的海堤工程,裡面到底水有多深,不是她能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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