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人家迪拜拍賣會既然搞出這麽一個神秘不公開場,且當場交付現金,人家自然有些對策來應付。
這個時候出來一個鬧場的,肯定是直接請一邊去私底下解決,拍賣會該拍賣還是得繼續拍賣。
這種拍賣,涉及到的不只是拍賣主持方,還涉及到迪拜這所野心勃勃大城市的臉面,甚至更深層次,那就是阿聯酋的國家城市發展規劃。
阿聯酋要做城市發展計劃,要轉型,要把迪拜做成國際文化經濟中心,拍賣會就是他們的勢在必得。
這個時候,聶南圭和這位亞伯拉罕溝通的時候,沒有直接指責對方,也沒有拿出國際法律條文抗議什麽,因為那些條文太乾巴,你說出來人家馬上有一個專業律師團等著把你的嘴堵得啞口無言。
所以聶南圭隻說他知道的信息和主持人介紹不符合,這是以相當友善緩和的方式找出一個突破口。
進可攻退可守,也給彼此一個臉面。
這樣,也能拖延更多時間。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直接這麽指出問題,也避免了被這位亞伯拉罕直接拉到一邊私底下解決的可能。
他顯然就是要當眾指出,當眾要求拍賣會說明白,不然這就藝術品就有“身份傳承瑕疵”,而一旦瑕疵了卻不做出解釋,拍賣會自然會受影響,大家會心存疑慮。
所以聶南圭說出這話後,在場的諸位全都沒說什麽,大家耐心地等待著,等著拍賣方給出一個解釋。
畢竟,沒有一個合法的傳承,他們確實也不願意沾手,一不小心,便可能陷入國際法律糾紛中。
這種官司一般背後都是一個國家,非和某個國家較勁,就算贏了,但必定費心費力而且還落個不好的名聲,甚至可能懷璧其罪,一般人不願意碰。
果然,那亞伯拉罕聽這話,沒再提出要把聶南圭請到一旁,而是笑著問起來:“請問聶先生是覺得哪裡信息不對?”
聶南圭:“既然大家對這件藝術品這麽感興趣,而我作為一個中國人,恰好對這件藝術品很了解,我非常希望能給大家介紹更多的信息,亞伯拉罕先生,請問,你可以把話筒交給我,讓我多說幾句嗎?”
亞伯拉罕聽著,那笑容便有些僵硬。
這就是得寸進尺了,讓你說話,結果你還想要話筒?
不過,此時此刻,全場聚集了世界級的頂尖收藏家,幾乎全球大半個藝術圈全都在這裡了,他確實不好明著發火。
當下他隻好笑著說:“當然可以。”
聶南圭拿到話筒後,便徑自走到了講台旁。
他身著西裝,頎長優雅,雙手微搭在拍賣台上,唇邊略帶著幾分笑,看上去灑脫隨性,友好誠懇。
初挽坐在台下,安靜地看著,她不得不承認,上輩子的聶南圭可惜了,他臉部毀容,從來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露面。
其實他本來應該光芒四射,驚豔世人。
聶南圭:“諸位,大家可以看出來,這是浮雕,這種浮雕本來是雕刻在石窟裡的,石窟是中國古代人用自己的雙手和鑿子一點點在山崖壁上開鑿出來的。石窟裡的壁畫浮雕和普通的瓷器、金石以及書畫不同,它不是一件簡單的藝術品,它是生生在山崖壁上開鑿,是和那裡的山那裡的水連接在一起,是屬於那裡山水的一部分。”
聶南圭的聲音很好聽,他徐徐道來,於那從容中卻有幾分莊重,在場眾人聽到,都忍不住再次看向那浮雕畫面,想象著是怎麽樣的雄壯山河才能開鑿出這樣的浮雕,想象著它們和山崖連為一體的瑰麗。
初挽靜默地聽著,在心裡為聶南圭鼓掌,舊琉璃廠的後人,果然很會講故事。
她也很感激,今天和她並肩而戰的是聶南圭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人。
群狼環伺時,有人可放心依托。
而此時的聶南圭自然也明白,在場眾人的情緒已經被他吸引,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排除了被趕下台的風險,他只需要繼續按照他的劇本進行就是了。
於是他繼續道:“在五十多年前,中國社會動蕩,正是人命如草芥的時候,洛陽東關村的幾位土匪用槍脅迫龍門周邊石匠,將龍門石窟的浮雕盜鑿下來,大量佛像和浮雕被肢解被砍下,分成一片片運出中國。”
他指著那件浮雕道:“大家可以看到,就是這件,很明顯,它是被人一片片鑿下來又重新拚接的,它本來屬於中國龍門的山水,它們就是龍門石窟的皮膚,但是現在,這些皮膚被割下來,重新拚接,用它們的血肉之軀來給大家呈現出震撼的藝術。”
他淡聲道:“各位,你們是在看藝術嗎?這分明是在看一座山的皮肉,也是在看曾經那些盜掘者的罪行。”
聶南圭的話是如此凌厲,如刀一般,有人面面相覷,有人歎息搖頭,也有人緊皺眉頭一言不發。
這時候,卻有一個人突然站起來,笑道:“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嗎?你們要討伐罪行,那請你去找那些偷盜者,這都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怎麽,你們難道要將這東西搶回去嗎?”
站起來的人正是哈邁,他很有些得意地道:“這個人胡攪蠻纏,難道我們不應該把他趕出去嗎?是不是?”
他說完這話後,以為會有人響應,不過可惜,全體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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