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築城,非人力可為,天工門弟子動用秘術,以生命為代價築起了足夠抵擋天魂的城牆,他們也同鞭子一樣成為了城下的基石。
黃天工沒死,卻已經耗盡了精力,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
黃天工吃力的拖著一座木頭架子,從滿地遺體前走過,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息一會兒。
被君寄雪留下來的風信子再也看不下去了,快步走到黃天工面前:“黃掌門,你要做什麽,我能代勞麽?”
黃天工笑道:“麻煩小哥,把我和木架子一起帶到城頭上吧!再把我綁在架子上。”
風信子不明所以,卻還是按照黃天工的要求把他送上了城頭,綁上了木頭架。
黃天工笑道:“小哥,那邊有一面大鼓,還有兩隻鼓槌,你把大鼓搬過來,把鼓槌塞在我手裡。”
風信子把鼓槌放在黃天工手裡時,對方雙目當中升起一種回光返照似的精芒,人也跟著大聲喊道:“術道同袍,我黃天工走了。”
“在下恨不能,與諸位共戰兩界山,就留在這裡給諸位擂鼓助威吧!”
“小哥,幫我轉動一下機關。”
風信子含淚轉動了木架下面的機關,捆住黃天工的雙手便輪換移動,帶著他的雙手一下下敲向了戰鼓。
鼓聲如雷,卻隻帶著機械性的單調,但又足以讓人熱血沸騰,淚流滿面。
黃天工目視兩界山緩緩道:“君統領殺入天牢,天工門以命築城。大概能給術道拖延七天的時間。”
“七天之後,我們的城,還能再擋三天。三天……”
黃天工沒說出三天之後如何,卻說了一句:“君統領啊!你這一句:‘你信我’算是坑死我了。”
“不知道,我說一句:‘我信你’能坑多少人來送死。”
黃天工眼中的神采漸漸散去,屍身仍舊揮舞著鼓槌。
隆隆鼓聲,
不僅震蕩著兩界山,也震蕩著術道。
我們跟祝紫凝之間的賭約正從那鼓聲中開始。
一連兩天,兩界山前,看不見一個人影。
不要說是曲默,就連我的心都要沉到了谷底。
我不相信,所有的術士都會趕赴兩界山,可我也絕對想不到整整三天,沒有一人出現。
祝紫凝看著畫面中仍舊在敲鼓的黃天工:“可惜了,黃天工,君寄雪都白白送命了啊!”
“曲默,你仔細看看吧!”
“黃天工的屍體都已經開始向外滲血了,你看他眼睛裡流出來的血,像不像是眼淚?”
“曲默,李春風,你們認輸吧!”
“術道早已經頹廢了。”
李春風笑道:“還有四天,不到最後一刻,我們絕不認輸。”
祝紫凝胸有成竹的道:“那好啊!我們再等幾天好了!”
第五天的朝陽照向了兩界山的時候,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人影。
一個中年術士,牽著一個算命瞎子的盲杖,風塵仆仆的出現在了我們視線中時,祝紫凝哈哈笑道:“這就是你們所說的術道大軍?那個術士……哦,就算是術士吧!連普通武者的修為都沒有吧?他練出內力了麽?”
那個術士身上卻是看不見修行武道的痕跡,僅憑他滿臉的汗珠就能判斷出,他連最低階術士的水平都沒達到。
後來,我聽人跟我說過,第一個趕到兩界山,也是第一個戰死在兩界山的術士,名叫李楠。
五天前的晚上,天魂與術道的初次交鋒,被完完整整傳上了術道論壇,有人起身離去,有人坐在電腦前久久不語。
當時,有人看著他背著行囊走出了家門,他的妻子一路呼喊著追了過來。
有人聽見她在喊:“你去逞什麽英雄啊?李家秘術已經失傳了,就剩下那十張靈符了。”
“用光了靈符,你連孤魂野鬼都殺不了。你只能通靈。”
“兩界山裡都是天魂啊!”
李楠抱著妻子安慰道:“我只是去看看, 去把靈符交給我認識的術士就回來。放心,我肯定會回來。”
李楠好不容易安撫好妻子,卻看見風水街上那個算命的瞎子,拄著盲杖等在街口。
瞎子敲著盲杖道:“小楠子,過來拽著我走。咱們得快點啦!”
李楠罵道:“你一個瞎子湊什麽熱鬧?”
瞎子呵呵笑道:“當年吳大先生逆天,三百命師自刎懸鏡司的時候,我慫了,沒趕上那一戰。後悔了好些年啊!”
“這回不慫了,不能慫了啊!”
李楠說了聲“麻煩”才拉起瞎子的盲杖,往街口走去。
可是,李楠的妻子卻又追了上來:“瞎子叔。瞎子叔……你等等,你給李楠算一卦吧?問問吉凶。”
瞎子摸出三枚大錢扔在了他平時算命的桌子上,用手摸索了幾下道:“好卦,好卦啊!上上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