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回我說,不如我們家自己個……偏生找不出一個合適來。”
臨安長公主伸出手來,一把揪住了閔惟秀的耳朵,“你這死孩子,再怎麽放飛自我,那根風箏線也在老娘手中握著呢,這樣口無遮攔的,是嫌你阿爹死得不夠快麽?”
閔惟秀疼得嗷嗷叫,“阿娘,這不是沒有旁人麽?”
她雖然嘴強,心中也後悔起來,這些日子跟著薑硯之幾乎是事事順遂,她的警惕心都降低了。
臨安長公主一松手,一巴掌拍在了閔惟秀的腦袋上,“就你這性子,趁早給我出去避避風頭,等出去見了血,受了累,就知道,為何那百姓縱使受到百般壓迫,能臣被排擠致死,能夠一直忍耐下去了。”
“你不知道,什麽叫做戰爭,什麽叫做十室九空。你不知道,你阿爹阿娘是過來人,都是知道的!”
“硯之比你想得明白多了,他早早的就自請隨軍,陛下已經允了,你這癡兒還不明白其中的涵義麽?”
閔惟秀揉了揉被打疼了的腦袋,心有戚戚的說道,“阿娘啊,我一直有一個事情想不起來了!我那二表哥,就是二皇子殿下,長啥樣來著?說來也是奇怪,都是一塊兒長大的,怎麽我對他一點印象也無?”
臨安長公主一愣,想了半天,咳了咳,“你還別說,陡然這麽一問,我竟然也記不太清他長的什麽模樣,有什麽擅長之能,又做過什麽讓人值得記住的事。”
母女二人都有些囧,這不對啊,官家統共三個兒子,連公主都沒有生出來一個,所以之前才對惟秀百般寵愛,按說這二皇子,怎麽著也是他們家實打實的親戚,怎跟沒有存在過一樣呢。
臨安長公主這麽一想,越發的不好意思起來,“許是他容貌平平,功課平平,樣樣平平,咱們才記不住吧!”
閔惟秀這麽一想,有些羨慕起來,這本領可比薑硯之那個見鬼的本事好多了。
這分明就是扮豬吃老虎,悶聲發大財的金手指啊!
若是太子當真不行了,讓二皇子得了天下。
那一上早朝,還得了?
大臣們往下一蹲,小瓜子一嗑,“相公啊,這是怎回事啊,這皇帝小兒今兒個又不早朝啊!成日裡尋人,我這老胳膊腿都要斷掉了!”
另外一個忙符合道,“嘿嘿,別說你尋人。我聽人說啊,那皇后娘娘,日日裡熄了燈,都四處撈皇上呢,就差沒趴床底下拿鉤子鉤了。”
坐在金鑾寶座的的二皇帝:“喂,朕一直坐在這裡啊!喂!睜開你們的狗眼睛,看到朕好嗎?看到朕好嗎?”
閔惟秀這麽一想,噗呲一下笑出聲來。
不好啊,這大陳國要完啊!
再一想那朝堂上若是坐的薑硯之,那也得尋人。
“愛卿啊,上個月上朝的有五十人,今兒個怎只有五人了?不是才開了恩科麽?怎麽還是這麽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
大臣瑟瑟發抖,“啟稟官家,這一個月來,一日至少死一人,死到今日,就只剩我們這五人了。我們這五人,都是那八字先生說的了,天煞孤星的硬八字,這才沒死成……”
從此,大陳朝也不搞科舉了,比誰八字硬,八字越硬的,站得離皇帝越近,那叫天子近臣!
不好啊,這大陳國真的要忘啊!
太子求你爭爭氣啊!
……
臨安長公主見閔惟秀神遊天外,一會兒捧腹大笑,一會兒又憂心忡忡,無語的擰了她一把,“也就是阿娘,舍不得你,你要遠行,倒是半分不見舍不得阿娘。”
閔惟秀回過神來,一把抱住了臨安長公主的腰,“惟秀才舍不得阿娘呢!阿娘你看啊,我們武國公府,個個都笨得很,只有阿娘一個人聰明;官家待我們客氣,都是瞧在阿娘的顏面上。所以阿娘要好好的,不然的話,我們怕是活不過一個時辰。”
臨安長公主原想打她,卻見她說得認真,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阿娘好好的,阿娘哪裡都不去,就同你嫂嫂待在這皇城腳下,又能出什麽事?有阿娘在,你們都好好的。你只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便是了,去了戰場,看顧著你阿爹哥哥,他們都是打起仗來不要命的。”
閔惟秀點了點頭,“活著是最重要的!”
“這個你阿娘說得不對,上了戰場,那是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小五別聽你阿娘的,跟阿爹一起殺遼狗去。阿爹已經想好了,到時候你換了男裝,就說是阿爹新收的小徒兒,叫薑小五。”
“誰人敢不信?你把那狼牙棒拿出來耍耍,說你不是我徒弟,都不行。就我兒這等勇猛,當作那先鋒大將,將那遼狗打得落花流水!”
武國公帶著一身的酒氣,說得那叫一個神采飛揚!
他走到了閔惟秀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的兒,這開封府的人,都瞎了狗眼,瞧不出我兒的厲害。等上了戰場,那才是我兒的天下!在這開封府裡成日裡嘰嘰歪歪的,有何意思?”
“莫要學了婦人做派,扭扭捏捏的,來我家吃個酒都縮縮瑟瑟的!”
閔惟秀前頭聽得意氣風華,恨不得拿著狼牙棒大殺四方去,聽到最後一句,頓時傻眼了。
爹啊,你怕是對我的性別有什麽誤解!
什麽叫莫學婦人做派,難不成我其實是個男的?
臨安長公主已經眼疾手快的揪住了武國公的耳朵,同剛才揪閔惟秀的手法如出一轍,“灌了幾斤黃湯,就啥都不知道了!打打殺殺能一輩子麽?”
武國公疼得吃牙咧嘴的,“娘子說的算,娘子說的都對!”
閔惟秀忍住笑意,悄摸摸的從門縫裡溜走了。
看她阿爹在外頭囂張跋扈,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其實在家中,只有被打的份!
這樣的家,若是一直都好好的就好了。
閔惟秀想著,看了看天空,天上繁星閃爍,明日又是一個大好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