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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厚厚卷宗堆裡翻滾著的薑硯之,閔惟秀覺得近朱者赤,她大約同薑硯之在一起久了,都變得聰明了幾分。
今兒個一大早,她去給閔姒添了妝,又代替薑硯之送上了賀禮,並且言辭懇切的表達了他不能來的歉意。
結果呢?臨安長公主給她塞了一籃子吃食,便讓阿福將她送到了大理寺。
還美其名曰,薑硯之這麽快就審理周現光的案子,是給她這個做嶽母的臉面,閔惟秀應該去給他送點溫暖才對!
阿娘,你的心思早就被我看穿了!
閔惟秀咬了一口餅子,拿起桌案上的卷宗看了看,薑硯之馬上就要提審周現光了。
一會兒在公堂之上,她就不能再吃東西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
薑硯之高坐在上,啪的一聲拍了一下驚堂木。
閔惟秀看了看堂內,好大的陣仗,簡直猶如兩軍對壘。
一邊是宋家的人,另外一邊乃是周家的人,雙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若不是怕治一個咆哮公堂的罪,現在就能夠擼起袖子打起來。
“帶犯人周現光。”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囚服,雙眼發烏的男子便被人帶著上了。他生得唇紅齒白的,同他母親姚氏有八分相似,一看就是親生的。
“周現光,可是你殺了小宋夫人,當日究竟是何情形,你再說上一遍。”
那周現光看到姚氏激動不已,想要掙扎著撲過去,卻被姚氏製止了。
周現光擦了擦眼淚,說道,“三大王,我當真沒有殺人啊。我平日裡愛鬥蛐蛐,那日我在前院書房裡寫文章,等著老師了了公務,便來指點。因為寫完了,老師來沒有來,便把蛐蛐拿出來逗弄一番。”
“豈料那隻不敗戰神一個不留神溜走了,我跟著追,追著追著就到了內宅,等我抓住蛐蛐,正喜出望外的時候,卻被賀提刑按著頭給抓起來了,非說我殺了師母。”
“我一抬頭,瞧見那光景,簡直是魂飛魄散。三大王,我當真是沒有殺人啊,我也不知道師母怎麽就死了,可是他們都不相信我。還有那玉佩,那玉佩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好喝酒,許是哪一日,被人給擼了去。”
周現光說著,眼神有些遊離。
知子莫若母,姚氏說得沒有錯,這周現光的確是鬥雞走狗,花天酒地不是個玩意兒!同從前的閔惟思有得一拚。
薑硯之搖了搖頭,“事到如今,你還在撒謊?卷宗裡說,當時你被抓住的時候,正趴在床底下,身上並無蛐蛐籠子。你說你的文章寫完了,但是桌案上分明只有白紙一張……”
周現光一愣,“這不可能啊!我真的寫完了,就放在桌子上,怕被風吹走了,還特意用鎮紙壓著的。當時不敗戰神跑到床底下去了,我進去抓來著,蛐蛐籠子就留在床底下了。”
薑硯之指了指桌上的筆墨紙硯,“如此,你便把那日寫的文章默寫下來吧!”
周現光著急上火,用手拿起筆,剛寫了一個字,薑硯之便讓路丙將筆墨紙硯收了起來,“你不是左撇子。”
周現光更是一頭霧水。
“周現光,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本官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同那小宋夫人可有牽連,那玉佩到底是不是你送給她的?別拿什麽蛐蛐之類的忽悠人。床榻之上,躺著一個人,你便是尋蛐蛐,也不可能隨意亂闖後院。”
“為什麽沒有小廝攔住你?小宋夫人身邊為何沒有仆婦?床底下,
也並無蛐蛐籠子。本大王已經問過了,你那玉佩,晨起奶嬤嬤給你穿衣衫的時候,都掛在你的脖子上,怎麽可能是喝酒被人擼走了。”“你再不說實話,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你!”
周現光有些遲疑,正在這個時候,姚氏實在是忍不住了,衝了過去,對著周現光就是一個大耳刮子,“你這個殺千刀的討債鬼,阿爹阿娘就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你若是不說實話,那我那我就一頭撞死了去……”
周現光偷偷的看了宋轉運使一眼,咬了咬嘴唇,“小宋夫人同我沒有私情,但是同旁人……”
閔惟秀一聽,同情的看了那宋轉運使一眼,這簡直是一道綠光,直接打在了頭上,承托得跟你個青菜一樣。
宋轉運使氣得發抖。
周現光索性全部都說了出來,“三大王,我不是有意要說謊的,我怕我說出了當時的事,我那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啊!師父你有所不知,那小宋夫人說是楊知州的妻妹,實際上,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她以前在杭州,做過……”
“那杭州城裡的煙花之地,我是常去的!一早就見過她!我見師父十分疼愛她,要什麽就給什麽, 擔心你被她蒙蔽了……一開始我幾次三番的暗示你,可是你都把我罵了回去,說我一肚子齷齪。”
“我便想著,去威脅那小宋夫人,叫她不要搞么蛾子,盡快尋了由頭走了。師父啊,揚州杭州相隔並不算太遠,既然我能夠認得出來,保不齊旁人也能夠認出來。我當真是一片好心的。師父一輩子清流正直,怎麽可以因為這事兒讓人恥笑?”
在後宅之中,弄幾個花街柳巷出來的侍妾,那叫風雅,若是主母乃是風塵中人,那就是貽笑大方了。
“我說完之後,就收到了一個紙條兒,叫我那日下午去後院,師母說有話要同我說。”
“那些日子,路裡清點賦稅,準備早早的送銀上京。師父你每日都很晚才回來。我寫好了文章,便按照約定好的去了。我以前沒有去過後院,不知道那是小宋夫人的屋子,一進去,見到那場面,我便嚇得想要拔腿就跑。”
“可是我很快就聽到了門口有腳步聲,腦袋一熱,我就鑽床底下去了。後來就被人抓了出來。”
“師父,三大王,我說的話,句句屬實啊!之前一直不說,就是想著,小宋夫人既然已經死了,那若是我不說,旁人也不知道她以前的身份了。師父也不至於顏面無光。”
宋轉運使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宋家其他的人,顯然都坐不住了。
閔惟秀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之前還說是被人在頭上種了一根草,現在一想,原本頭上就是大草原啊!
那知州夫人同他有什麽仇怨啊,要這麽整他。
等等!揚州知州夫人?擦,那不是楊芙蓉那個後娘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