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愚蠢這麽張揚又這麽不識好歹的間諜?不會的,不會的,她除了做事時的那股認真勁兒之外,沒有半點會是大智若愚的可能。她有時候是很聰明很善良,可是她還很貪財,很自私,這樣的人,她做間諜圖什麽?做間諜,是要抱著必死的決心,她怎麽可能……
可就算真的有那麽一個蠢貨真的選擇了林芷若,要她來到自己身邊做間諜,那又如何?林芷若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而已,她除了驗屍和治病之外什麽都不會,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她根本就是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或許她真的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昏迷過去再醒來時便成了一個全新的自己——這樣的一個人,她怎麽可能有本事竊取到他身上的秘密?她不過會玩點自娛自樂的小把戲罷了。
這樣的一個女人,即使她真的是間諜又能怎麽樣呢?她對他構不成一點威脅,他可以對她的間諜身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完全無視,她也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來。
可是秦子墨更沒想到,她竟然做出比做間諜更為過分的事,給自己戴了綠帽子!
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容忍,自己的女人竟然跟其他的男人有染,何況是他!就像她說的,多麽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端王爺!
犯了這樣的彌天大錯,他已經在隱忍著自己的憤怒,想聽她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地無論真假,只要她盡力說出一個像樣的理由,起碼說明她對此還是有著悔意,對他還是有所尊重,心裡起碼還是有些廉恥的——可是她沒有。
面對著和男人在端王府內偷情的事被揭穿,她不但連半點驚詫或者恐慌的表情都沒有顯露出來,甚至連一句認真或者裝作認真的解釋和敷衍都沒有,還膽敢一臉的理直氣壯反過來數他的不是,詆毀剛剛因為她的暴行失去骨肉的瑤兒——這個女人她,真的是一心求死!在她心裡,從來就沒有拿自己當作一回事,她從未在乎過,自己是八抬大轎將她娶進門,同她拜過天地的夫君……
那一瞬間秦子墨覺得自己的渾身都沸騰著熱血,是憤怒令他無法冷卻,縱然向來冷酷,還是忍不住爆發了出來。她憑什麽,憑什麽!既然她這麽想死,就成全她,成全她這個賤女人——一個不知廉恥的賤婦,一個反賊的幫凶,一條醜陋的毒蛇!
盡管她看起來已經是奄奄一息離死不遠了,盡管他觸到她冰涼的肌膚時心頭不由得一顫,盡管他想再給她一次認錯求饒的機會,但他知道她不會要,她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既然如此,那就賜她一個自由吧,和離或休書永遠都沒可能,她死也是他的鬼!
秦子墨怒目直視著林芷若近乎透明的臉孔,手指發力掐緊了她的脖頸,看著她的臉色越發難看,身子也抽搐起來,雙手本能地掙扎,身體求生的本能終於暴露了她是軟弱的,他也終於感到一絲解脫和快慰。她不怕他,不肯求他,她終究是要死在他手下,她的身子為他而顫抖,她的心跳和呼吸也為他而止息……
可是,秦子墨忽然呼吸一滯,心跳也似乎驟然停止,隨即胸中便像是生了根刺一般,扎得他痛不欲生。究竟是誰先為誰停止?難道自己曾經殺人無數,如今連一個背叛自己的賤婦,一個間諜都下不了殺手了嗎?
從她進王府的大門那天起,就一直在和他作對,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這樣的一個女人他早就該讓她死,可是為什麽他竟然放她活到了今天,為什麽在殺她的時候心會這麽的難受……
她在笑,她竟然在笑?她在笑什麽?死亡對於她來說是一件幸事?難不成她還盼著到陰間去和那個男人再見麽?那麽,他就不讓她死!
秦子墨松開手,可林芷若的腦袋低低地垂著,像一個熟透了的果子似的,好像隨時都會掉落在地。他抬起她的臉,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
秦子墨慌忙解開了繩子,將她放在地上,替她按壓心口,掐人中,然後為她渡氣。一切的動作無比熟練,似乎是生來的本能,可他分明只是看她教別人這麽做過而已。
那時他路過芳華庭,聽見裡邊挺熱鬧就進去看了一眼,只見她拿一個丫環當作病人在教自己的徒弟,一臉嚴肅的樣子簡直像個女版的自己,他忍不住多站了一會,看著她做完一整套動作。
她說,這叫心肺複蘇,就是通過按壓刺激患者的心肺,說了你們也不懂,照著做就行。看好了,人工呼吸,先吸一口氣,然後對著她……
她在快要吻上丫環的時候發現了他,頓時又露出了專門擺給他看的表情,撇嘴加皺眉。
他當時問她,若是沒發現他在,她是不是就真的親上去了。 她一記眼刀令他猝不及防,然後一本正經地講道理,那不叫親吻,叫人工呼吸,就是用口對口渡氣的方式幫助窒息的人獲取氧氣,她剛才只是用丫環來做個示范當然不會真的吻上去,不過如果有人遇到危險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就這麽做。
他頓時就黑了臉,問她如果是男的呢?她對著他微微一笑,說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行。
氣得他當時捉住她的手腕一頓警告,末了將她摁在柱子上狠狠地人工呼吸了一刻鍾。
當時她真的對他很抗拒,就像她說的那樣,會去吻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除了他。那她又為什麽要幾次下藥令他和她交歡,僅僅是拿他當作小倌人,用來發泄?
關於那些桃色的片段,秦子墨記得不大清楚了,可是每每想到那裡,就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當時似乎很受用,縱然面前的是一張絲毫不會令他有想法的臉,這張臉上時常有他討厭的表情。
“來人,請大夫來,保住她的命即可,其余的就不必了。”
下堂王爺仵作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