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瑤訝然看著秦子墨,不可思議,“王爺,她已經死了,這麽做會令百姓對王爺的誤解加深,顯得小氣,根本就不值得,王爺也說過這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她已經交付了性命,王爺何必再為此去余孽?”
“要我說,她生前雖然作孽頗多,可無論怎樣也跟王爺做了一場夫妻,王爺若是裝作真心實意地去為她悼念,倒顯得王爺大度,風評或可扭轉也不一定,王爺意下如何?”
秦子墨聽著薛紫瑤的話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點了點頭,“你這麽一說本王倒覺得,父皇此舉興許正有此意,皇命難違,看來本王也隻好硬著頭皮去一趟了。”
兩日後,秦子墨與秦亦可皆乘坐馬車到了相府外,林家眾人都出門相迎。
秦子墨和秦亦可一道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入靈堂,各自為林芷若上了一柱香。
果然如薛紫瑤所說的那樣,秦子墨此舉令許多人對他大加稱讚,說他是個坦蕩君子,更有甚者竟開始猜測林芷若先前休他根本就是無理取鬧倒打一耙,總之種種說法都在流傳。
秦亦可始終紅著個眼睛望著在她來之前就已經入斂並且釘上的棺木,悔恨沒有早些來看她。
秦子墨心知林芷若並沒有死,但也不好跟秦亦可透露,便只是隨她一起坐在靈堂聽著祭文經文,直到出殯時又同乘馬車送靈上山,目睹“林芷若”入土為安。
整個過程中,除了秦亦可之外,沒有任何人哭泣流淚,更沒有任何人表現出半分的悲傷,他們只是像受了壓迫務必完成這個任務一樣,臉上始終帶著冷漠的疲憊。
林中勝在打道回府之前上前代林芷若向秦子墨的秦亦可道謝,之後便匆匆回去,荒野之中便只剩下秦子墨和秦亦可以及等候在一旁的侍衛。
人都散盡了,秦亦可看著“林芷若”的墓碑,才漸漸地哭出聲來,不斷地哽咽抽泣,顯得異常傷心。
秦子墨在一旁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秦亦可,心中不免有些觸動,他很好奇,為什麽隻跟林芷若相處過不到兩個月的秦亦可,會為林芷若的死傷心到如此地步?他想問她,但他一走近秦亦可就疏遠了。
秦子墨不知道的是,秦亦可之所以哭得這樣熱烈,並非只是因為她跟林芷若的友情,她之所以哭,也是為著她自己。
人一生能有幾個真心的好朋友,尤其是她這樣一個,生在帝王家卻又沒有實權的可憐蟲,自林芷若走後,她在大越最後的日子裡就再也沒什麽樂趣可言了。
而另一方面,她一直以來對林芷若充滿了崇拜,一心希望能看到林芷若圓滿所有的心願,作為她理想中的自己去生活——可惜的是她還沒有等到那一天,就看見了林芷若淒慘的結局。
堅強倔強如林芷若,尚且被命運如此捉弄,過早地死去,美麗的身軀還未享盡世間所獨有的溫暖和愛撫,她臉上的胎記所掩蓋的美麗容顏,也還未能洗去世人對她的偏見,她的醫術,她的一切美好的優點,就這麽隨著黃土而去,最終化為虛無……
而她自己,已經浪費掉十五年了,嫁去遙遠的西涼之後,隔絕曾經所熟知的一切美好和哀愁,再迎來新的哀愁,荒唐作廢短暫的青春,投身於在陌生之地的未知時光,忍下一切舊日的脾性,換來大越和西涼未必長久的和平……
那樣的活著,又比林芷若這樣早的死去,好得了多少?她的一生甚至沒有像林芷若一樣恨過一個男人,她活得像一個沒有生命令人隨意擺布的木偶,這讓她如何能夠不傷心?
秦亦可哭得更加恣意了,幾年來第一次在秦子墨面前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哭。
秦子墨走近,這一次她沒有拒絕,靠著他的肩膀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三哥,芷若姐死了你為什麽一點都不難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對她好一點,或者趁早放她離開端王府,她就不會死?”
面對秦亦可的質問,秦子墨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是拉著她往山下走,“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宮。”
“我不想再看見你!”
秦亦可甩開秦子墨的手,自行跑下山去,鑽入林間不見影蹤。
“阿可!”秦子墨喚了一聲,命令侍衛:“把公主找回來!”
“屬下遵命!”
秦子墨自己也跟隨秦亦可而去。
秦亦可進了樹林之後便使出輕功飛快地東奔西跑,路線曲折離奇,縱使秦子墨的輕功高過她許多,在追逐的過程中也難免因為對地勢不熟悉而感到分外吃力,眾侍衛雖然也在四處地毯式搜索,終究還是跟丟了秦亦可的蹤影。
“這丫頭究竟在胡鬧什麽,天色已晚,萬一出了問題可如何是好!”
秦子墨攔住一個侍衛, 對之嚴厲說道:“回去加派人馬,務必在天黑之前找到六公主!”
“屬下遵命!”
秦子墨眼看侍衛離開,轉身繼續向林間追去。
過了很久之後,終於有侍衛大聲喊道:“快告知王爺,公主在這兒!”
秦子墨趕到一看,發現秦亦可掉入了獵人擺下的陷阱,已經昏睡過去。
山的另一邊,一個黑衣蒙面之人扛著一隻黑色布袋飛快地駕著輕功朝京郊的一座小鎮跑去。
——荒野別院
“公子,人已經帶來了!”
“人放下,你退下吧。”一道涼薄的聲音從內室傳來。
黑衣人將黑布袋撤去,抖出內中的俏麗少女,轉身關門離開。
內室悄無聲息走出一道淺藍身影,他蹲在少女面前端詳了少女一陣,將少女抱起重新走入了內室。
秦亦可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她的手被一隻結實的手掌牽著,她隨他四處遊走,最終出了一直夢想離開的皇宮,而皇宮之外的荒涼寂寞,卻又令她感到窒息,想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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