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煙門紫氣峰靈岩子。”
靈岩子終究是到了黎涇山上,這才進了院中,便見李玄嶺笑盈盈地迎上來,開口笑道:
“見過前輩!”
靈岩子矜持地點了點頭,卻不想李玄嶺低聲笑道:
“我已經叫上了一應族人,恭候前輩的妙法了!”
靈岩子窒息了一瞬,這才想起先前逃跑時慌不擇路,許下了法訣和靈物,李通崖與李玄鋒忍俊不禁,暗自在心頭叫好,李玄鋒嘴上卻嚴肅道:
“嶺兒!不得無禮,靈岩子前輩是三宗七門的高修,你可不要擔心他食言。”
靈岩子低低一歎,落座苦笑道:
“不要說什麽三宗七門的高修了,受人追殺狼狽不堪,我先前的低鄙樣子不說你等,恐怕山下的幾萬凡人都歷歷在目,哪裡還有什麽高修樣子,不過是貪生怕死的俗人罷了!”
飲了口茶,靈岩子仔細品味著,神色平靜,繼續道:
“無論如何,我是活下來了,那兩個長霄門的人反倒死在我手中,你們不知道……這活著呀!”
說到這兒猛然頓了頓,仿佛在用力呼吸山間劫後余生來之不易的靈氣,靈岩子這才笑盈盈地道:
“比什麽都強!”
此言一出,倒是讓李通崖高看了他一眼,聽得幾個玄字輩的李家子弟微微滯住,靈岩子笑道:
“我這一身法力皆出自宗門,許下了玄景靈誓,不能交給你們,我身上靈石丹藥在路上早已經用完,一些功法秘籍大多是外出遊歷所得,許多對你等都沒什麽用處,唯獨有這一秘法,喚作《紫雷秘元功,三品的功法中都算佼佼者,還算值錢,通崖兄看如何呀?”
“前輩且說上一說。”
李通崖終於聽到了這家夥肯開口,便仔細地聽著。
“這本功法本是古宗門雷雲寺的四品功法,那時候吞服的是紫金雷液成就練氣,築基後形成的仙基叫作‘冬雷聲’,後來雷雲寺被滅,紫金雷液也沒了消息,改成了玄陰雷液,功法也退成了三品,形成的仙基成了‘玄雷泊’,卻比尋常的三品功法要好上許多。”
“哦?”
李通崖卻皺了皺眉,反問道:
“那這既然是秘法,恐怕還有後遺症吧?”
“甚是輕微……不過是不能生育,壽命減少幾年……”
李通崖頗為心動的神色頓時難看起來,若是宗門也就罷了,作為家族功法不能生育,豈不是挖李家的根基?
靈岩子見狀也是頗為尷尬,連忙道:
“不止!不止!我手頭還有玄陰雷液的采氣之法,一並交給閣下。”
李通崖瞧著他的樣子搖搖頭,無奈道:
“那便謝過前輩了。”
“至於這錦囊……”
靈岩子點點頭,手中提起兩枚長霄門人的素色錦囊,輕聲道:
“這錦囊能與長霄門人的手段共鳴,又不得打開,留在貴族也是禍害,不如交由我出來,來年派人將錦囊中的物品兌換靈石,送到貴族中來。”
李通崖自是不信他,但當下也沒有什麽辦法,權當賣他一個人情,低聲道:
“前輩拿走便是。”
靈岩子收下了儲物袋,兩個長霄門修士的法劍和飛梭自然是落到了李家手中,這兩把法劍比李通崖的還要好些,只是不太敢用。
兩個飛梭倒是平平無奇,李家用靈石的地方多,一直沒買這飛梭,如今倒是送上兩架,同樣不敢拿出來用,李通崖尋思著尋個日子一並取來賣了。
靈岩子又將聊了兩句,在黎涇山上修養了一陣,告別幾人,駕著飛梭回去複命了,黎涇山上的諸人終於安定下來,李玄鋒與李通崖前去閉關,其他人則各自忙活起來。
————
黎夏郡。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皆是各色的人流,兩側還有不少小商販推著小車售賣著糕點與米粥,順著人流往裡走,巷子裡的人少了許多,有些冷清起來。
巷子裡青石的大院中則更為冷清,種了幾株翠色的藤蔓,隻用木棍支起兩排衣物,在夕陽下微微拂動。
“阿娘!”
一個清脆的男孩聲響起,江漁女輕輕抬起頭來,原本可愛圓潤的臉蛋瘦下來不少,顯得清瘦了許多。
“漁兒”
男孩穿著一身樸素的衣物,上頭雖然沒有什麽華貴的花紋,卻乾乾淨淨,看得出來是仔細洗過的,小臉圓都都,眼睛笑著盯著江漁女,
“母親,前邊來了個乞丐,向咱們要銅板子呢!”
江漁女挑眉看了看他, 笑盈盈地從懷裡取出來了兩個板子,交到他的手裡,低聲道:
“去吧,注意安全。”
“嗯!”
看著孩子跌跌撞撞地出門去了,江漁女又有些不放心,連忙起身跟上,咬牙道:
“整整五年了,這混蛋是閉關上了癮還是同別人鬥法給人殺了,整整五年沒有消息……要不是走之前懷上了淵漁,這五年非把我逼瘋不可……”
江漁女跟到了院前,便見那乞丐是個中年男人,手腳健全,面色還有些血色,卻死皮賴臉地倒在地喊痛,小淵漁正在一邊稚聲安慰著。
“漁兒!”
江漁女害怕這人是個拐子,連忙叫道:
“快回來!”
李淵漁扭過頭看了看她,笑著快步上前,稚聲道:
“阿娘,這人好奇怪,不但不要我的錢還謝謝我叫我搬家嘞,反倒給我塞了枚銅錢,又圓又大…”
言罷取出來一枚扁平的銅錢,灰黑色的色調,上頭刻著四個古字,認不得寫得什麽東西,江漁女不甚在意,眼睛卻還盯著那乞丐看。
“郡中有壞人來拐賣孩童,你可要看清了。”
囑咐了一句,江漁女抱起孩子便往回走,低聲問道:
“下午再送你去先生那裡學一學文字可好。”
“嗯。”
李淵漁稚聲稚氣地應了,母子兩人邁步進了院子,天空中燦爛的朝陽卻猛得暗澹下去,濃厚的烏雲迅速從東邊籠罩過來,隱隱約約有幾個微小的人影站在黎夏郡的上空,時不時傳來一聲聲大笑,人影們看著下方的凡人們,仿佛在看盤中的炙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