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李通崖風塵仆仆地進了院子,身上淋著雨露,鞋面上也粘了泥點,將手中的布袋往桌面上一放,見面便給了李項平一個熊抱。
李項平長長地松了口氣,笑道:
“你總算回來了,省得父親夜夜睡不著覺。”
“哈哈哈,我可是帶了不少東西回來。”
李通崖大笑一聲,先是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那銀盒,仔細地查看了一番,見那幾隻吳柞蟲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不由低聲一歎,這才將背後的青烏色長弓解了下來,笑著往李項平手中一放。
“試試可順手?”
李項平一陣驚喜,挽了挽弓弦,仔細地撫摸了那弓身,法力催動下那弦頓時亮起,閃著瑩瑩的白光,李項平連聲道:
“這,這是法器?”
李通崖低笑一聲,解釋道:
“這是我從坊市買來的,花了兩塊半靈石。”
“好貴,你哪來的靈石?”
李項平心疼了幾息,這才疑惑地扭頭問向二哥。
李通崖便將那冠雲峰諸事同李項平娓娓道來,聽得李項平連連點頭,感歎道:
“涇兒也長大了。”
不多時,李玄宣和李秋陽等人聞訊上了山,李通崖將吳柞蟲和那蟲書給了柳柔絢,正色道:
“這吳柞蟲是我家第一次飼養,你將這書仔細讀了,在山下挑幾個擅長養蠶的老婦,尋個院子養好,我即刻便去叫李葉生,命人將靈稻葉和秸稈給你送去,這靈蟲一路顛簸,已經是氣息奄奄。”
“是。”
柳柔絢數月不見夫君李通崖,自是想念的緊,但也知這事物要緊,小心翼翼地接過那銀盒,往山下去了。
“族叔,這青池仙宗可是奢遮極了。”
李秋陽坐在木椅子上,一臉感興趣地望著李通崖,低聲道。
李秋陽如今十一二歲,這幾年的靈稻主要都由他來負責,在村子裡低調得很,父親李承福又是個懂事的,約束著他幾個哥哥種田蓋院,也沒搞出什麽仗勢欺人的醜事出來。
“那上使駕著霞光雲船,赤霞滿天,自是好氣派!”
李通崖笑了兩聲,神采奕奕地回答道。
————
“真是好氣派!”
李尺涇將左手放在腰間的青鋒上,忍著拔劍的衝動,冷冷地開口道。
“我閉關了幾年,竟然不知道青穗峰也來了新弟子。”
面前的青年輕輕拋著手中的玉珠,淡淡開口道。
他相貌頗為英俊,只是雙眼之間的距離有些窄,看上去便失了些大氣,身上披著狐裘,腰間掛著儲物袋,著裝十分氣派。
隨著那青年一步步靠近,身邊跟著的幾人逐漸向前將李尺涇圍住,在這條狹窄的小路上漸漸將他逼到了角落。
“師弟別慌,試試你的成色罷了。”
“你好歹是練氣期修士,卻來圍堵我一個胎息巔峰的靈初輪,也不嫌丟人。”
看著幾人包圍而來,李尺涇緩緩後退,卻已經貼上了冰冷的石壁,手中的青鋒緊握,盯著青年的動作。
那青年微微一笑,手中的金珠光芒大放,猛然向李尺涇擊來。
李尺涇皺著眉頭,身前浮現出一道湛藍色的靈網,一壓身子躲過那金珠,兩步欺身而近。
“伱青穗峰果然什麽都會,就是不會用劍。”
青年才嘲笑了一聲,見李尺涇欺身向前,不由讚歎道:
“好果決。”
李尺涇左手持劍鞘,右手按著劍柄,硬生生挨了眼前那人法器一下,頓時吐出一口鮮血,卻飛撲一步,已經到了那青年面前。
青年一驚,頓時試圖用靈識喚回那靈珠,卻見那淡藍色大網已經纏住了那法器靈珠,雖然靈珠輕輕一動便掙脫束縛,卻也慢了幾息。
李尺涇咬著牙,手中的青鋒終於拔出,一片璀璨的月白色弧形劍光從左手而起,至右手拔出的淺白色長劍而止,頓時噴湧而出,向青年脖頸處而去。
“怎麽可能!”
青年頓時寒毛卓立,心中念頭閃動,連法訣都來不及掐,脖頸間的平安符靈光大放,撐起一道金色的光罩,堪堪擋住了那劍光,震得那青年硬生生退了幾步。
“不好!”
青年不顧氣海中震動一片,連忙變換掐訣,硬生生地止住了向李尺涇後腦而去的金珠,這才神色複雜地看向持劍而立的李尺涇。
練氣修士可控制法器遠遠對敵,唯有設法近身一劍,才可死中求活。李尺涇那也是用的修煉玄水劍訣時冥思苦想煉成的一劍, 威力尤大。
“卻是你贏了!”
青年路上見著了向來看不順眼的青穗峰,本帶著遊戲之心來嚇一嚇這新弟子,此刻卻神色複雜,若有所思,朝著李尺涇拱拱手。
李尺涇臉色蒼白,將劍收入鞘,勉強回答道:
“多謝道友留手,在下這劍也是首次對敵,收不住力。”
青年一拍錦囊,取出幾瓶傷藥,放在李尺涇身前,低聲道:
“手下人誤傷了道友,在下元烏峰鄧求之,來日必定親自上門賠罪。”
看著李尺涇臉色蒼白,鄧求之連忙派去兩人攙扶他回青穗峰,自己帶著人落荒而逃似地走了。
才走出一小段路,鄧求之才臉色難看地轉頭,狠狠給了身後那人一巴掌。
“明日同我去那青穗峰賠罪!”
那人委委屈屈地低下頭,不禁腹誹道:
“你自己要去招惹人家……”
誰曾想鄧求之突然拎起那人的脖子,將他高高舉起,一臉複雜地問道:
“他沒有記恨我吧?”
“公子!您還給了他傷藥,不會的公子…”
那人嚇得不輕,連聲求饒。
鄧求之聽他嘮嘮叨叨說了幾句,突然眯起眼睛,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沒有記恨我吧?”
那人頓時心中大駭,雙腿顫顫巍巍,帶著哭腔說道:
“小的沒有……”
“那便好。”
鄧求之隨手將他放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
“青穗峰李尺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