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二名。
那一刻,当初打碎盘子的那份恐慌感再次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知雾有些失重般地闭眼,脑海里全是晏庄仪极度不悦的脸。
光是想象都令人心颤。
为此努力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没得到想要的,她抿着唇,不免有些心态失衡。
一滴眼泪掉在了手背上。
接下来是第二滴。
第三滴还没落下的时候,被一只修长的手拭去。
梁圳白用指腹捻了捻她的眼泪,坐到了她的身侧,带来一股沉稳的安定。
“哭什么?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会是永远的第一名。”
“可是你就可以。”知雾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哭得嗓音有些哑,闷闷道。
“怎么会?”梁圳白因她对于自己的全副信任,眼中微微划过一抹讶异,“不要把自己想得太没用了,也别把别人的成绩过于神化。”
他淡淡道:“我参加过很多场能决定命运的考试。”
中考的时候,他拼尽全力想要改变自己的未来。
也深刻地知道,如果考不出这个小镇,那么他就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北沂的分数线严苛,他得做整个学校甚至附近好几所学校的第一。
高考的时候,他想要走得更远一些。
北沂的师资那么好,他如果不牢牢把握住,会功亏一篑。
上誉的分数线严格,招生人数严控,他得做北沂的第一。
到了大学,各项竞赛接踵而至,为了偿还医药费,拿到奖金。
他得做好几支队伍里的第一。
总有人问他,心理素质为什么总是平稳到异于常人。
其实无非就是被逼得多了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后我发现,其实并没有一场考试,能真正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他即使不做第一,也会被其他优秀的高校录取,也会上很好的大学,也能拿到奖金。
“生活的容错率其实很高,无论做什么事,一两次的失误根本不算什么。”
梁圳白偏头看向她,丹凤眼深邃平静。
他微挑起唇,话语温暖而强大。
“只要你想,永远可以重头再来。”
第29章Contract29
Contract29
梁圳白的话知雾听进去了一些,她擦掉眼泪,也没有难过太久。
出于好奇,知雾去和朋友了解了下些这次的专业第一名,是个同样很刻苦的女生,只要没课,每天六点准时抵达图书馆,风雨无阻。
如果是输给她,确实也谈不上太冤。
成绩截图知雾不敢直接发给晏庄仪,只好先发给了董知霁。
她都能想象得出他收到信息时那种眉目无奈的神情,以前只要是闯了祸,她都是第一个往他身后躲。
现在也是如此。
“没事,不用管,交给哥哥吧。”
不同于小时候他们俩只能站在一块狼狈挨罚,董知霁早已经有了能够和家里抗衡的底气和资本,轻松替她揽过了这件事。
“忘了说,小雾,考到第二名也很厉害了。”
“这可是上誉,国内外数一数二的名校,你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哥哥很为你骄傲。”
知雾手握着电话,垂下眼睫,察觉自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眶,又开始有湿润的痕迹。
她连忙用手背压着,鼻音很重地“嗯”了一声。
很多人都不太喜欢自己有个兄弟姐妹,巴不得自己是父母唯一的孩子,享受到一份完整无缺的爱。
但是对于知雾而言,父亲除了提供经济来源之外,几乎在家庭生活中隐形了。
长兄如父,是董知霁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她对于父爱的缺失和渴望。
不管别人安慰多少句,也及不上他的一句肯定。
知雾挂掉电话后,彻底平复了自己考试失利的心情。
她将自己织了有小一半的毛衣从桌上重新拿起来,继续专注地对着电脑上播放的教程视频努力。
上次和舍友说要学织毛衣,知雾当天就下单了好几款柔软亲肤的毛线,打算考完试之后的空余时间织。
正好现在天气也开始转凉,等到织好后差不多也就是得穿厚针织的天气。
只是原本承诺说要给男朋友织围巾的舍友,现在却像是没骨头一样倚在自己的软沙发看综艺,把这桩事全然忘在了脑后。
知雾问:“玥玥,你之前不是也说要织?怎么织了一半放弃了,是很难学吗?”
舍友诚实道:“实话说,两个人呆在一块我已经开始觉得有些腻了,没有之前那种很想为他拼命付出点什么的激情,我织不下去了。”
现在的人新鲜感上头得快,过了这阵也很快就腻味了,甚至连织一条围巾的时间都撑不过。
浅灰色的毛线勾绕在知雾白皙纤细的指关节,她耳畔别着的发落下,桌面上摆着的奶黄台灯,为她的肌肤镀上一层浅金色的温柔光晕。
知雾听完话后,织的动作没有像之前那么快了,忍不住边织边想着。
那么她和梁圳白呢?
也能撑得过织好这件毛衣吗?
……
期中考考完,梁圳白的时间明显比之前空闲了不少。
吴兰芳的病情逐渐稳定,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不用再继续呆在医院支付住院费,没有了紧迫的医疗费用支出,他身上扛着的压力骤然减轻。
上次去临京参加的那场竞赛的国赛结果也出来了,梁圳白是众望所归的第一,还拿到一笔丰厚的金奖奖金,甚至还有不少豪强企业给他抛出橄榄枝,想让他毕业以后直接入职。
梁圳白将前段时间借钱欠下的债都还上了,包括知雾给的那一笔。
知雾本来不想要的,他原本就已经给她花了不少钱,早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梁圳白想给她一个交代。
“你总是觉得,只要我还清了钱,就会和你断开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你,即使没有这笔钱,我依然会在你身边。”
知雾的目光从手机账户上汇入的那笔账,逐渐移到了面前梁圳白的脸上。
他的这双丹凤眼生得凌厉而薄冷,总给人一丝无端的睥睨感,如果让知雾比喻,那有一万次都是寒凉的雪。
只是现在这雪为她化成了水,温凉的、缓慢的萦绕在心头,竟然有点说不出的温暖。
没有人比知雾更渴盼这一刻的到来,她仰着脑袋,努力想要将这个情景记得更清晰,笑容弧度很大,但也掺杂了一些苦尽甘来的心酸。
“梁圳白,你明天有空吗?我想和你一块出去。”
像别的一些情侣那样,天南地北地跑出去约会。
她的眼睛璀璨得像泡泡机里刚被吹出的泡沫,在阳光下纷扬浮动,脆弱又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