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资料都收拾了,准备跑一趟金融系的宿舍楼。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的默契,她才刚往宿舍的方向走了几百米,遥遥就看见梁圳白和解正浩往这边走来。
知雾心头一喜,顾不上别的,抱着资料往那头跑去。
解正浩这次终于学会看周围的氛围了,在知雾过来前,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先行一步。
“梁圳白!”
相比于知雾满目星亮的欣喜神情,梁圳白的反应却显得有些过分平淡了。
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偏过头没有和她对视,只是抬头简单回应了一声:“嗯。”
但知雾沉浸在太久没见到他的情绪中,并没有发现这点异样。她伸手紧紧抱住了梁圳白的腰身,呼吸着他身上那抹令人心安的气息,满心都是依赖,恨不得将近日遭受的那些委屈都尽数和他倾诉。
然而还没开口,眼泪已经先一步掉落下来,阻止了她的话。
梁圳白感受到她身上翻涌的情绪,眼中划过一抹复杂,下意识想要抬手回抱她。然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手僵了僵,最终还是没有落在知雾的肩膀上。
知雾只哭了一小会儿,情绪很快就平定了下来,她自己抽了纸巾不好意思地擦掉了眼泪,努力将通红的眼睛恢复常态。
接着和个等着班主任挨批的小学生一样,有些忐忑地站在原地,生怕梁圳白开口问她为什么要哭。
好在梁圳白并没有问这些,只是伸手接过了她手里那些刚领的新教科书,言简意赅道:“我送你回去。”
知雾弯起杏眼用力点了点头,唇角上挑地跟在他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要将一整个寒假没看见的都补回来。
不知不觉间,梁圳白的步速又有些偏快了,知雾跟得有些吃力,下意识和往常一样,想要去牵他的右手。
然而手刚伸过去,即将要碰上的瞬间,他忽然撇了一下垂下的手,有意闪避开了。
知雾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脚步停滞,忽然站在了原地。
第43章Contract43
Contract43
知雾满心的高兴劲褪去,终于觉察到了对方的过分冷淡,浑身血液也跟着一下子凉了下来。
她脸上发白,望着缓缓回头的梁圳白,眼中漫上不解,不敢置信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仅仅过去一个寒假的时间,她清减了太多,雪白的下巴尖瘦,衬得那双漆黑的杏眼更大了,周身透着股易碎的羸弱。
即使笑容得再真切,也掩藏不住眼皮下那抹微红的憔悴。
冷风将她卡其色的长发往后吹,而梁圳白一言不发地裹挟着初春的料峭寒意向着她走,直到神色复杂地站定在她的面前。
他凝视着她被冻红的脸,习惯性伸手,想要替她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脑海却不期然地浮现出上次梁宏远对他说过的话。
那晚梁宏远被他狠狠地攥着衣领提起来,脸上不怒反笑。
桌上的盘碗被砸了个七零八落,巨大的声响吓得吴兰芳从厨房里奔了出来,手足无措地大叫着,想要将两人分开。
他却依旧气定神闲反问:“这么紧张?难道你喜欢董家那个丫头?”
“可惜你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就算再努力往上爬,努力一辈子,也依旧配不上她的家世!”
“闭嘴!”
这话精准戳中了梁圳白内心的痛楚,他的下颔紧绷着,将衣领拎得越来越紧,力道凶逞到几乎快要勒青梁宏远的脖子,切齿逼问道:“我妈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干系?”
“年轻人别那么年轻气盛的,说话要讲证据,”梁宏远坦然地摊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才是那个和她见了最后一面的人,不论怎么说,你妈的死也是和你关系更大吧。”
如果是之前梁圳白还没从潭秋的死中走出来,兴许还会因为他的话产生几分动摇。但他已经想通了,再次面对这句话时,神色分毫未改。
他冷笑一声,嗓音沉冽:“如果我不清楚她背后真正遭遇的,说不定还真会把这个错揽到自己身上。”
“梁勇义沉迷赌博又好吃懒做,大字不识几个,肚子里没什么文化。如果我没猜错,他之所以能够想出**这样逃过法律追查的方法,全都是仰仗你这个便宜弟弟,为了自己不惹麻烦上身出的馊主意。”
“我妈当时之所以心甘情愿主动进精神病院,是不想因为梁勇义的死让自己判刑。是你去劝说了她,让她多考虑考虑我的未来,不要留下什么刑事污点成为我的负累。所以她当初才会对我留下那句‘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梁圳白压抑着额上暴跳的青筋,看着他那张仿佛置身事外的脸,内心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松开梁宏远的衣领,挑眉讽然:“可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只是怕她没了梁勇义的禁锢,将你们私下买人口的事都抖出来而已。”
“毕竟那时候你才刚考上编制,生怕自己的政审通不过。你当然做不出杀人这种葬送自己前途的蠢事,但是也有的是手段让她永远闭嘴。”
“因为只要她进了精神病院,任何对你不利的话都可以用她精神不正常来遮掩过去。”梁圳白越说到后面,嗓音越低哑艰涩。
自从潭秋去世后,他几乎整夜都在脑海里反复推演着她的苦难人生,先前被忽略的一些话语、一些神情,如同潮水般涌进梦里,糅杂成了一道瘦弱又沧桑的背影。
他万分自责自己的后知后觉,如果当初放弃心里那份固执的恨,早一点察觉,早一点去找到潭秋真正的家人。
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在那个冰冷的精神病院里郁郁绝望地选择轻生,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这些年她遇见了太多无法跨越的大山,每一座都在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膀,不断摧残折磨着她的身心,”梁圳白额前碎发的阴影盖住了眼睛,缓缓看向自己摊开的掌心,“她之所以自杀,只是实在撑不下去,想要借着我的手解脱罢了。”
梁宏远尽数听完,甚至神色不改地替他鼓了两下掌,意味深长地哂然一笑:“不愧是上誉的高材生,推断得确实很有道理,不过你手里有什么证据敢这么说呢?”
“你和你背后倚仗的那座靠山,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梁圳白面无表情地漠着脸冷戾吐字,“等着。”
梁宏远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哈哈仰头笑了好一阵,但是笑意并未达眼底,他轻蔑道:“想要逞英雄,就早点藏好自己的软肋。”
“不然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叔叔没有警醒过你,这世道好人究竟有多难当。”
……
思绪收回,梁圳白眸光清晰而明确。
有些话得尽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