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倚著欄杆,在樓道裡吹了會兒風,沒回教室早退了。
白見見樓道空了,立刻湊到林薇跟小聲說:“班主任讓江宿叫家長,是不是真的要開除他。”
林薇提著筆正推算數學題,她還沒說話,反倒是坐在她前頭的王瑋扭過頭:“叫家長就一定會被開除嗎。”
“不知道啊,但能被叫家長,這說明事情挺嚴重的。”白見說。
王瑋:“……也未必一定是開除吧,指不定就是為了批評教育他。”
王瑋的同桌推了推眼鏡框:“是不是開除不確定,但要開除那一定是要通知家長的。”
林薇筆尖停頓了下來。
她的各種數學公式看了會兒,然後翻出一張新的草稿,在上面唰唰唰的寫了起來。
…
好奇江宿打胡嘯一事的不只是白見和王瑋,還有班裡的其他同學。
臨上晚自習之前,好幾個同學聚在中間最後一排討論江宿到底會不會被開除。
“……其實開除了也好吧,我坐在他旁邊,雖然和他隔了一條過道一張空桌,但壓力還是挺大的,上課我都不敢往窗戶那邊看。”
“你們說,他真有精神病嗎?如果是真的,我還是想讓他被開除的。”
“我並不喜歡胡嘯,我有時候覺得胡嘯挺欠揍的,不過,比起胡嘯,我更怕江宿……”
教室後門突然被推開,聚在一起幾個人看到江宿瞬間失聲。
他們說話聲音並不小,不確定江宿有沒有聽到,各個心虛的散開,有的膽小的臉色都嚇白了。
林薇扭頭往後看了一眼。
少年懶洋洋的拉開椅子,沒一點正形的往上一坐,將袖口扒開,一把筆從裡面嘩啦的散了一桌。
林薇:“……”他可真是厲害,一點被叫家長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江宿隨便撿了一支筆,拔開筆帽,看到林薇投來的視線,收住了正準備在草稿紙上畫兩下的動作。
他沒說話,見小前桌盯著自己的筆看,默了兩秒,說:“挑吧。”
林薇順著聲音往上移了一下視線,“啊?”
江宿問:“不是想要嗎。”
林薇:“……”她想要什麽?
沒等林薇說話,思考了三秒的江宿,一把抓起桌上的筆,伸長了胳膊,往林薇桌兜裡一丟:“算了,都給你。”
林薇:“……”他到底是怎麽做到她一個眼神就腦補出她想要他的筆。
林薇默默的轉身,把筆從桌兜裡掏出來,連帶著剛寫完的化學作業,一起放在了江宿的桌上:“我不是要筆。”
江宿沒說話。
他以為小前桌會轉過身去,沒想到過了十幾秒鍾,小前桌還在看著他。
他抬起眼皮對上了小前桌的眼睛。
碰觸到他的目光,林薇把忍了一下午的話,小聲的問了出來:“你為什麽打胡嘯。”
“嗯?”心想著小前桌的睫毛怎麽那麽長的江宿,心不在焉應了聲,然後又說:“不為什麽。”
“是不是胡嘯跟你說什麽難聽的話了,”林薇和胡嘯同學這麽久,了解他那個人的毛病:“胡嘯就是這樣的人,班裡的同學都不愛跟他計較,隨他去發牢騷,反正他自己說一會兒覺得無聊也就不說了。”
胡嘯是什麽人,江宿不怎麽在意,他只是單純地接她的話:“這樣啊。”
胡嘯和江宿之所以能結下這麽深的梁子,林薇總覺得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那天是真的被胡嘯膈應到了,才會在操場上對他動手的。她沒想到胡嘯會因此纏上了江宿。
若是江宿真因為這件事被學校開除了,她想自己一定會內疚死的。
林薇盯著江宿看了兩秒,將手伸進了校服口袋裡,從裡面掏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悄悄地放在江宿的桌上,推到了他面前:“給你的。”
江宿翻著化學作業習題集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盯著那個粉色的信封看了好幾秒,才抬頭對上了林薇的眼睛:“誰給的?”
林薇被江宿問的有點懵:“我啊。”
她可是放學後,沒去趕著吃飯,在教室裡花了半個小時搞定的。
為了顯出自己的愧疚,也為了顯得她比較有誠意,她還特意跟白見借了個信封。
江宿盯著林薇沒說話。
林薇眨了眨眼睛,看不太懂眼前這個少年在對著自己無聲的表達什麽。
眼看著快要上課了,林薇見江宿沒拿信封的意思,忍不住問:“你到底要不要?”
大概是不想被其他的同學聽見他們聊些什麽,小前桌的聲音有點輕,語氣有點急,像是貓爪輕輕地撓過,惹得江宿心尖微顫了一下,然後他就笑了:“要。”
“你給的,當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