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覺得這個周家真的藏著許多秘密。
不過最讓他吃驚的是,下一周他再來周家的時候,周家已經人去樓空,他去問了對門的鄰居才知道,周家搬走了。
搬走了,竟然不聲不響地,就這麼搬走了。
“這家也是奇怪,才搬過來沒幾個月,就又要搬走了,走的還很匆忙,很多東西帶不走,都扔在社區垃圾桶旁邊了。聽說房租都沒要回來就走了。”
肖遙從此再也沒見過這家人,偶爾想起周言,都很感慨他的天賦,想著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在學鋼琴。
周言再次失蹤,著急的不止趙峋,還有孫芸芸她們。
這件事其實對雙方家庭都是一個特別大的傷害。孩子換回來以後,兩家都非常不適應。疼愛的兒子成了別人家的,一個陌生的小孩子突然出現在家裏,成了自己的孩子,這件事對誰都難以消化。其實趙峋對趙冬冬也不是不好,他也盡可能地和趙冬冬培養感情,但是和當初對周言,還是有些差距。孫芸芸完全能理解丈夫的心理,但理解不代表不難受,所以離了婚。但她還是記掛著周言的,常打電話聯繫,只是後來漸漸少了,一則怕趙冬冬敏感,二則周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對她開始越來越冷淡,幾歲的孩子,其實對於這種人生的驟變非常敏感,她希望周世傑夫婦能給周言找心理醫生做個輔導,但周世傑夫婦嘴上應承了,也不知道到底做了沒有。
夫妻倆離了婚以後,感情反倒比較和諧了。為了這件事,她還在專門帶著趙冬冬回來了一趟:“你也別著急了,他們夫婦倆雖然經濟條件差點,對孩子還是不錯的。他們肯定也有他們自己的私心,也無可厚非。”
趙峋說:“我也沒有什麼惡意,就是希望兩家能正常來往。我們捨不得言言,他們也捨不得冬冬,兩家就此做個朋友,相當於多了一個兒子,不也挺好的麼?我也不是懷疑他們對言言的感情,但他這樣的天才兒童,只靠周世傑他們兩口子,恐怕多少要被埋沒了。”
學鋼琴花費巨大,越是往上走,花費越是驚人,一個傑出的鋼琴家,往往都離不開大師的指導和雄厚的財力,非中產階級以上很難養的出來。偏偏周世傑倔,不肯要他們的錢財。
“我們當父母的,誰不希望把最好的都留給孩子,周言突然換了個環境,性格也變的陰翳起來,我跟你一樣心疼,我也懂你的揪心。但是周家一而再地搬家,大概是不想我們和他們再有往來了。不管怎麼說,言言是他們親生的,還是他們說了算,你這樣一直找,他們來回搬家,孩子心理波動也大,你不是害了言言麼?依我看,就算了,就算以後找得著,你偷偷看一眼就得了,別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了。你也往前看吧,我看你這些時間都沒心思放在工作上了。”
趙峋紅了眼眶,冷峻的臉沉著一語不發,轉而去看窗外的趙冬冬,趙冬冬正在外頭踢足球,看見他看過來,還喊:“爸爸,過來和我一起踢啊。”
趙冬冬性格非常活潑,到了他們家,不過彆扭了小半年,很快就融入到新環境裏來了,不像周言,性格比較靦腆內向,突逢巨變,性格愈發陰翳。趙峋雖然難受,但也很注意自己兒子的感受,怕孩子敏感,受到傷害,便應了一聲,到外頭陪趙冬冬踢足球。
周家搬家,也和兩個孩子的性格有關。兩家剛把孩子換回來那段時間,來往還是很多的,大概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可是後來周世傑兩口子發現,趙冬冬已經融入到新家庭裏去了,爸爸媽媽叫的很歡,可是他們這邊,周言卻一直不肯喊他們爸媽,也就每次見趙峋他們的時候,人會活潑一點,可每到要分離的時候,都哭的撕心裂肺的。趙峋看不得孩子這麼哭,每次都抱著安慰好久,自己的親生孩子這樣依賴趙家的人,周世傑夫婦心裏頭是何滋味可想而知。二者的家庭懸殊也特別大,這種自卑是無形的,會讓人特別焦慮,周世傑夫婦很怕到時候兩個孩子都不跟自己親,這才狠心做了個了斷。
他們這次是鐵了心的,所以搬到了千里之外的某個小地方。兩家從此再無往來,再次相見,已經是十多年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