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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爺駕到束手就寢 第一百六十九章:楚彧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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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顧南西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8-26 20:04:03 来源:搜书1

鳳觀瀾張張嘴,終歸一句不言,身子緩緩倒下,紅著眼看女子決絕地扔下軟劍,轉身離去。

腦中,一幕幕是這個女子,這個重情的女子,這個將她從萬劫不復的敵營裡拉出來的女子。

一幕幕是她的母親,兒時,那個尊貴的女人,不厭其煩地嘮嘮叨叨,一遍一遍對她耳提面命,對她言笑晏晏。

鳳觀瀾斂下眸,淚流滿面,肩口的傷,滲出血來,化開一朵紅色的花,她坐在地上,抱著雙膝,放聲大哭。

沂水妖主嘆了嘆氣,終歸沒有再說什麼,出了屋子。

菁華走過去,半蹲在她面前,自始至終,也一言不發。

她抬起頭,像小獸般嗚咽,眼裡全是絕望,捂在肩口的手,沾了滿手的血,緊緊抓住了菁華的衣袖:「菁華,我闖禍了,我搞砸了我們的婚事。」

她哭了,哭個不停。

除了她母妃去世那個晚上,她從來沒有這樣哭過,這樣歇斯底裡地大哭,幾乎語不成句,卻緊緊抓著他的衣袖,一字一字,哽咽著。

「對不起,菁華,你沒有推開我,是我推開了你,是我親手斷送了我和你的將來……可是我沒辦法,我掙扎糾結了很久,還是沒有辦法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個人,她是我的母親,是生我養我疼愛我的親生母親,是過去十六年唯一真心疼惜過我的人,我知道她罪有應得,我也知道她無惡不作,可是,終歸是她給了生命,是她庇護了我十六年,我的命是她給的,是我欠她的。」

菁華抬手,擦了擦她滿臉的眼淚。

她突然停下了抽泣,咬著牙,忍著眼淚在顫慄,用沾滿鮮血的手顫抖地去碰菁華的手,不敢肆無忌憚地觸碰,小心翼翼地。

她不哭了,只是忍不住一滴一滴砸在菁華手背上的眼淚。

她說:「菁華,就這一次,一次還清我母親的生養之恩。」酸澀堵塞了口鼻,濃濃艱澀的抽噎,她沉默了很久。

沒有歇斯底裡,只是怎麼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平靜鎮定地咬破了唇角,她說:「菁華,若是我還能活著,我不再是大涼帝姬竹安公主,不再是皇后蘇氏的女兒,不再是鳳家血脈,從此蘇氏一族、鳳氏皇家都與我再無半點乾係,景姒這一劍,便當我剔骨剜肉,還了我母親十月懷胎、多年養育的恩,從此後我只是鳳觀瀾,只是你的妻子,如果你還要我的話,如果你還要我的話……」聲音,越發細弱,如鯁在喉,發不出聲了。

他始終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緊緊皺著眉,沉默得像空氣都死寂了。

她等了許久,沒有等到一句話,像抽幹了力氣一般,躺在了地上,肩頭血色暈染的紅色紋路,越來越深,紅得妖嬈。

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肩頭的血橫流,自言自語似的,無力而蒼白地張張嘴。

她說:「菁華,我刺偏了,我刺偏了,我沒想要他的命,我沒想殺他。」

那一劍,她本可刺入楚彧的心口,卻本能地偏了一寸。

他蹲在她面前,她看著他,淚影婆娑的眼,黯然無光。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菁華,你不要自我責怪,都是我的錯。」

她捂著肩口的傷,蜷縮著身子坐起來:「菁華,答應我一件事,若是我要給楚彧償命,你來取我性命好不好?我希望我是死在你手裡。」

菁華便那樣盯著她的眼睛,似有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卻沉默了。

她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擦了擦手心溫熱的血,轉身,搖搖欲墜。

「你去哪?」

他突然抓住了她,抓住了她那隻滿手是血的手,她回頭,他在看她,認真而凝神:「我不會讓你死。」

她失魂落魄地,說不出話,也抬不起腳。

「還記不記得,那日我去宮裡接你,同你說過的話。」菁華他說,「從我點頭要娶你那時開始,便做好了要負責你一生的準備,好的,不好的,都要承受。」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便又洶湧了,她蹲下身子,竟不敢再看他一眼。

那日,她從鳳棲宮出來,那婦人瘋言瘋語的話之後,她心神不寧地走到延華門,菁華在等她,站在宮門口的馬車旁,等她。

菁華走到她面前,審視地看了看她:「你怎麼了?」

她故作平常,笑:「我怎了?」

「你臉色不好。」

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唇色蒼白。

她說,心平氣和無波無瀾地:「我方才去了鳳棲宮祭拜。」

菁華沉默地聽。

「我母后出身大家,後為六宮之主,驕傲尊貴了半生,死後,卻連個放牌位的地方都沒有。」鳳觀瀾看著菁華,「很多人都說她罪有應得,你也這麼覺得吧。」

菁華沒有回答。

不用答,廢後蘇氏本就是一身罪孽,罄竹難書。

鳳觀瀾突然發笑,自嘲,像諷刺般:「可是菁華,對我而言,她和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是生我、養我、縱容我囂張跋扈的至親,是那個冰冷的皇宮裡真心待我的人。」

皇后蘇氏,千夫所指。

只是,她鳳觀瀾,是她的女兒,十月懷胎的女兒。

菁華沉默了良久,突然說:「你若是想將她的牌位接出宮,我會和我父親母親說,北贏沒有祠堂一說,不過,我們可以修葺。」

她眼一紅,眼淚就滾出了眼眶。

菁華錯愕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了:「你怎麼哭了?」

她伸手,摸了摸眼睛上的溫熱,紅著眼笑:「是啊,我這是怎麼了?」

他用袖子,笨拙地給她擦眼淚,一點都不溫柔,把她的臉都擦疼了。

鳳觀瀾淚珠子卻掉得更狠了,他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嘴也笨,不知道要如何哄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便只會傻傻地站在她面前,什麼也不說,哪也不去。

鳳觀瀾抹了一把眼睛,突然問:「菁華,你會一直待我這麼好嗎?」

他沒有思考,沒有猶豫:「會。」

她又問:「那要是我闖了禍呢?」

菁華還是回答地很快:「我會替你承擔。」

這個傻子,不會說好話的傻子,待她,卻是真的好。鳳觀瀾眼更紅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問:「為何啊?」

菁華想了想,回答得很慎重:「你是我的妻子。」

他說:「從我點頭要娶你那時開始,便做好了要負責你一生的準備,好的,不好的,都要承受。」

那天,她在城門口,哭得不能自已。

菁華什麼都沒說,第一次主動吻了她,哄她別哭。

那日城門的話,還歷歷在耳,今時今日,他們的話,一語成讖。

她闖禍了,他卻還是沒有推開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過。

菁華走過去,站在她面前,喊她:「瀾兒。」

她身子顫了一下。

他扶著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手按在了她肩頭的傷口上,有淡淡的光暈,她的傷口在發熱,她已經感知不到疼痛,耳邊只有菁華的聲音。

「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有錯,你母親死的時候,我便在一旁,我沒有阻止,是我給她遞的三尺白綾,是我瞞了你,這個過錯,從一開始我就難辭其咎,所以,我也斷不會讓你一個人擔。」

原來,原來他早便知道。

難怪,她在他面前提起她母親時,他總是低著頭不看她的眼睛。

只是,菁華,剛才蕭景姒那一劍,她已經剔骨剜肉還了生養之恩了,誰對誰錯,還怎麼追究?

鳳觀瀾突然笑了,濕潤著眸子笑:「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之前我怎麼逼你,你都沒有喊過。」

菁華總是喊她她的封號,喊她竹安,或者公主,要不然,就不叫她。她總覺得不夠親昵,便耍賴要他喊瀾兒,說她的至親都是這麼喊的,現在她沒有至親了,所以要他喊他瀾兒,可是他死性不改總是竹安竹安的叫。

這是第一次,他喊她瀾兒。

菁華說:「你不是說了嗎?從此,你不是大涼帝姬竹安公主。」

「菁華,答應我一件事,不要擋在我前面,我不怕死,可我怕你為了我受苦受罪,你若是替我受了……」她哽咽,語不成調,「你若是替我受了,也救不了我,你傷一寸,我便自傷一寸,你死,我便跟著你死,所以菁華,別讓我躲在你身後,我躲不過的。」

她掙開他的手:「對不起……」

終究,她虧欠最多的人,是他,這一輩子,都還不清,也沒有資格抓著他了,她百般掙扎後,還是將自己推到了萬劫不復的田地。

菁華站在原地,背脊被壓彎了。

因為出血嚴重,楚彧暫居竹安公主府。

蕭景姒走進院子時,滿屋子的人守在外面,還有楚牧,他也站在屋外,似乎在等她,才半天未見,他似乎老了許多,白頭髮很多,滿面憔悴。

楚牧對她說:「景姒,你別進去。」

才剛走到門口,蕭景姒便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她臉色有些白,卻沉靜平和,沒有慌亂,說:「父親,你若怕我擔心便不讓我知曉,我會更擔心,也會胡思亂想。」頓了頓,她看向屋內,「而且,楚彧若醒了,肯定會尋我的。」

楚牧啞口無言,他這個兒媳婦,從來都不是需要人庇護的女子,她比任何人都孤勇,比任何人都隱忍,再害怕,也不會在他人面前露出半分聲色。

楚牧讓開了路,同蕭景姒一起進了屋。

這會兒太陽陰了下來,屋裡昏昏沉沉的,有些暗,屏退了閑雜人等,只有宋長白在給楚彧包紮傷口,華支在一旁伺候,屋裡撲面而來的藥味,還有血腥味。

蕭景姒站到床頭,一句話都不說,看著宋長白用細長的針給楚彧縫合胸口的傷口,他閉著眼,紙白的容顏,像沉睡了般,沒有任何反應,唇色泛白,沒有一點紅潤,他染血的袍子,就扔在蕭景姒腳邊,猩紅的一片,都看不出原來的月白色。

流了這麼多血,流了這麼多血……

蕭景姒扶著肚子,拽著衣裙的手指發白,有些輕顫。

待宋長白包紮完了傷口,才擦了擦手上的血,轉身,道:「血已經止住了,幸虧刺偏了一分,沒有傷及要害,命還在。」這心口的傷口,只要再稍稍偏一點點,深一點點,那就真麻煩了。

蕭景姒走過去,坐在床前,替楚彧將衣襟整好,整個人都異常平靜,轉頭問宋長白:「他的身子,可還好?」

宋長白遲疑了。

這世子妃儼然是強裝鎮定,又懷著六個月的身子,他怕會刺激到她。

楚牧道:「說吧,說實話。」

得了欽南王的話,宋長白便也不在瞞著,實話實說:「很不好。」

楚牧與蕭景姒的臉色都變了變,十分難看。

「世子的心脈本就嚴重受損,而且先前世子妃被劫,世子爺應該是受了極重的內傷,禍及了肺腑,若是常人,怕是早便一命嗚呼,本來好好調養,還能撐些年歲,今日這一劍,雖沒有傷及要害,卻是再次傷了心脈,將先前的重患都引了出來,只怕會引起咯血之症,最後,」宋長白看了看兩位的臉色,頓了很久,才把最後一句吐出來,「心脈衰竭而亡。」

欽南王老人家身子一趔趄,被華支攙扶著,站都站不穩,整個人都憔悴頹然了,佝僂著背,一點精神頭都沒有:「有沒有什麼辦法?」

宋長白搖了搖頭。

反倒是蕭景姒,鎮定些:「蘇暮詞開的那個藥方,還有沒有用?」

唯有一旁的紫湘知道,她家主子撫在床榻邊緣的手,指甲都掐斷了,她不慌,不亂,是不敢亂,不敢錯。

宋長白道:「若是湊齊了那四味葯,即便不能痊癒,也能保一時無虞,不然,」頓了頓,「我怕世子爺熬不過這個冬天。」

「我知道了。」蕭景姒斂著眸,坐在榻上,守著楚彧。

她吩咐華支將宋長白送出去開藥,並讓之安排宋長白住下,便暫居隔壁的屋子,方便隨時照應。

「你們都去休息吧,我在這陪楚彧。」然後她便一言不發,盯著昏睡的楚彧,便一直看著。

楚牧不放心,勸道:「景姒,你懷著身子不能操勞,彧兒的病,我會想辦法,你安心養胎。」

蕭景姒沒有抬眸,看著楚牧,用袖子擦了擦他頭上的冷汗,說:「他若不好,我怎能安心。」

楚牧還想再勸幾句,蕭景姒轉頭:「父親放心,我會量力而為,不會衝動行事,絕不會傷害到孩子。」

楚牧不好再說什麼,知曉她懂分寸,叮囑了幾句,便出了屋子。

楚彧昏迷了三個時辰,蕭景姒便坐在床邊守了他三個時辰,中途,她用了晚膳,吃了一碗飯,還喝了湯,然後便將伺候的人都屏退了,獨自在屋裡守夜。

楚彧醒來時,天都黑透了,點了油燈,屋裡藥味很濃,很安靜,身旁,有淺淺的呼吸聲。

楚彧有些吃力地抬手,拍了拍趴著的女子,喚了一聲:「阿嬈。」

蕭景姒趴在床邊,聞聲抬頭,怔怔地看向楚彧,一雙眼睛乾澀而紅腫,從無神黯然突然變得滾燙灼熱,就那樣盯著楚彧瞧,怕他會不見了似的,一直盯著。

楚彧躺著,沒有力氣,動不了身子,只是費力抬手去摸她的臉,聲音虛弱而無力。

他問她:「哭了?」

蕭景姒用力點頭:「嗯。」眼睛更紅了,她又要哭的樣子,抓住楚彧的手,緊緊握在手裡,患得患失的樣子。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戰戰兢兢,惶恐至極。

楚彧吃力地撐起身子,拂了拂她紅紅的眼瞼,沙啞的聲音哄她:「我不會死的,阿嬈你別哭。」

她推開他的手,扶著他又躺下,掖好被角,擦了擦眼睛,然後氣定神閑地說了一句:「你若是死了,我會一直哭一直哭,會哭一輩子的,把眼睛都哭瞎。」

這樣隨意而理所當然的語氣,毫無顧忌似的。

楚彧被她的話嚇到了:「阿嬈——」

蕭景姒抬眸看他,打斷,還是那心平氣和的語氣,沒有一點恐嚇玩笑的口吻:「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哭瞎眼睛,在把眼睛哭瞎之前,我可能就想辦法了結了自己,去陰曹地府找你了。」

「……」這種話讓他怎麼放心!

楚彧被嚇愣了,他臉色驟然就變了,眼底慌亂得一塌糊塗,急急張嘴要說什麼,卻一口氣上不來,劇烈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很厲害,眸子都猩紅了,整個人顫慄著。

蕭景姒猛地站起來,嚇得肩膀都撞在了古床上,她麻木不知疼痛,機械木訥地抓著楚彧的手,臉色慘白:「楚彧!楚彧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咳咳咳——」

他捂著嘴角,一口血吐了出來,滲出了指尖,殷紅色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錦被上。

蕭景姒募地怔住,伸出手,顫抖著去擦楚彧手背的血,眼裡滾燙的眼淚木然地一顆顆砸下來,嘴裡呢喃自語似的:「楚彧,你別嚇我,你別嚇我……」她如夢驚醒似的,顫慄了一下,轉頭,「我去找宋長白。」

她的手卻被抓住了,她在輕顫,抓著她的那隻手,很用力,有血水沾到了她手心:「阿嬈,你別走,我沒事。」

他吞咽了一下,將口中的血吞下,沒有再咳嗽了,黯然無光的眸色淡得有些趨近於蒼白色。

蕭景姒搖頭:「我去叫大夫過來。」

楚彧拉住她不鬆手,無力地喘息著,撐著的身子搖搖晃晃,白色的寢衣滑下,露出消瘦的鎖骨,還有胸口白色的繃帶,他央求地說:「阿嬈,你過來,陪我躺一會兒,我沒事,我想抱抱你。」

蕭景姒擦了擦眼睛,遲疑了很久,才依著他,在他身側躺下,不敢碰到他的傷口,便離他遠了些。

楚彧卻靠過去,把她緊緊地抱進懷裡,用衣袖給她擦手上被他沾染到的血,無奈而無力的嗓音,嘶啞乾澀:「你再說那樣的話,會把我氣死的。」

蕭景姒不敢動,鼻尖全是草藥的味道,很濃,混著淡淡血腥味,有些刺鼻,她吸了吸鼻子,有濃濃的哭腔:「我不說你也知道的,我這般性子,什麼事情都敢做,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她本是堅強隱忍的性子,不懼生死,剛硬又果決,是有多束手無策,才會這麼又哭又鬧,沒了半分平日裡的淡然冷靜,所有防線都潰不成軍。

他啊,嚇壞她了吧。

楚彧摸了摸她涼涼的小臉,輕聲嘆氣:「就是這樣,我才不敢死。」將她抱平,手放在她肚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揉,大抵沒有力氣,大抵有些冷,懶懶無力地蜷縮在她身旁,楚彧說,輕聲細語地,「阿嬈,別怕,我絕不會死,不論如何我都會撐著的,我可是北贏的妖王,我不想死,就一定不會死的。」

北贏的妖王又怎麼樣,他也不是刀槍不入,是人心肉生的,沒有內丹,會受傷,會生病,會躺在這充滿藥味血味的屋子裡,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蕭景姒抬起眼,很紅腫,卻很有神:「我相信你的話,你也不要懷疑我的話,我不是隨口說說的,你要是敢死,我立馬剖開肚子,留下孩子就去找你。」

「……」

楚彧張嘴,又要咳嗽,蕭景姒立馬爬起來,給他順氣,輕拍他的後背,心疼後悔地恨不得刺自己一刀,這種話,自己知道便罷了,不能拿來刺激楚彧。

「我不說了,不說了,你別動氣。」她哽咽了,很怕,從來沒有這樣怕過。

楚彧躺著,將她拉著躺下,一眼便看透了她眼底的慌懼,長長吸了一口氣,調整好了呼吸。

「我沒事,乖,不怕。」

她怕,怕得要死!

楚彧抓著她一直緊緊掐著手心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然後放在她腹上,腹中的寶寶這會兒十分乖巧,沒有一點動靜,楚彧有些疲倦,聲音很小:「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不應該讓你這般歡喜我,歡喜得連命都不要了,早知道如此,你只要捨不得我一點點就好了,也不用這麼連自己的命都不愛惜了。」

他知道,她性子決絕,若是他真出了什麼事,只怕她不會獨活。

楚彧光是想想,就心疼得難受。

蕭景姒翻了個身,側身對著楚彧,對視他的眼睛,點頭,有些賭氣地說:「嗯,都是你的錯,害我神魂顛倒,連命都不要了。」

她認真嚴肅極了,像叮囑,又像命令他:「所以,楚彧,為了我,你要撐著,即便苟延殘喘,即便五臟六腑都爛了壞了,即便血都流幹了,你也要活著,為了我活著。」

楚彧毫不猶豫:「好,我答應你。」

她這才鬆了松眉頭,她知道,楚彧只要應了她,便不會負了她,哪怕不擇手段,也沒有關係,哪怕是不要人性血性,她只要他活下去。

「明天我就去宗人府,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把白木香要來,你再忍忍,很快就不會讓你這麼痛了。」涼涼的一雙手,她輕輕地拂過楚彧受傷的心口。

宋長白說,傷口不深,癒合很容易,只是裡面的心脈,壞了,從很早便開始壞,是為了她才壞了。

楚彧點頭,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發:「嗯,別的都無所謂,你和孩子不要受傷。」

她篤定的口吻:「放心,你的女人就算挺著大肚子,也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楚彧笑,笑著吻掉她眼角的淚。

他哪裡放心,他倒下了,最不放心的便是她。

次日,皇室宗人府,宮人高聲喊道:

「國師大人到!」

常年緊鎖的高門,被推開,屋裡一片昏暗,女子站在門口,光打在她身後,小腹隆起,容顏清麗。

這宗人府,猶如囚牢,終於有人來了。

鳳傅禮帶著手銬腳銬,安然坐在椅上,抬頭看蕭景姒:「等了你許久了,終於來了。」

蕭扶辰坐在一旁,不發一言。

蕭景姒抬腳進入:「既然四王爺的消息如此靈通,便也沒有周旋解釋的必要了。」她開門見山,「那株白木香本國師要了,直接說出你的條件。」

鳳傅禮早便不是太子,是宗人府的階下之囚,一聲四王爺,便算蕭景姒給了他客氣。

見蕭景姒如此開誠布公,鳳傅禮便料想,她急需那株藥材,神色越發胸有成竹了,笑道:「國師大人果然是爽快人。」

蕭景姒冷眼一抬:「你要是敢耍任何花樣,我就會爽快地殺了你。」

鳳傅禮臉色微變。

她殺起人來,確實很爽快。

蕭景姒沒有耐心迂迴,直接問:「說吧,要什麼?」

鳳傅禮頓了頓,杯中清水,他喝下,說:「君臨天下。」

好大的口氣呢!

蕭景姒冷笑:「皇位本國師給的起,就怕你守不住。」

鳳傅禮反笑:「這就不勞國師大人費心了。」

「你還是太愚蠢,趁這個時候向我討要一張免死金牌才是最聰明的做法,至少可以保你性命無憂,既然你野心勃勃,要與虎謀皮,我自然會成全你。」她冷眼睃視,直接問,「東西在哪?」

看來,那株白木香蕭景姒她勢在必得,即便是皇位,她也不眨一下眼。

鳳傅禮也不蠢,自然要留一手,道:「本王登基那日,自會雙手奉上。」

「將東西準備好,我要儘快。」

留下一句話,蕭景姒便出了屋子,門又被緊鎖住。

待門外腳步聲走遠,一直沉默不語的蕭扶辰突然開口:「王爺,我方才看到了未來的一幕。」

鳳傅禮挑眉:「你看到了什麼?」

蕭扶辰停頓了一下,說:「女帝登基,浮屍遍野。」

鳳傅禮臉色突然便變了,喝道:「你的預知從來都不準。」

她笑:「這一次沒準就準了。」

當天晚上,國師大人夜觀星象,卜算大勢,大涼國運不昌,順帝久病不醒,三國戰亂,國不可久而無明君,是以,國師大人連夜擬旨,輔四王爺鳳傅禮登基為帝,三日後行登基大典。

一旨令下,滿朝文武不可置信。

順帝躺了近一年之久,帝位如同虛設,朝中所有事宜皆由國師大人掌權,本以為這天下國師大人是探囊取物,卻如此猝不及防地另立了新帝,立的還是之前與國師大人水火不容的廢太子,到底國師大人作何打算?這中間又有何陰謀?

眾臣百般揣度,仍是看不透一絲一毫啊。

只怕,平靜了半年的大涼,又要生亂了。

蕭景姒回竹安府時,已經亥時了,菁華正跪在楚彧所居的院子外,筆挺地跪著,一動不動。

蕭景姒走近,道了一句:「別跪了。」

菁華沒有起來:「不是求情,是請罪。」他伏身,「請世子妃降罪。」

蕭景姒淡淡的嗓音,有些涼,冷漠而疏離:「我說過了,沒有誰犯了錯可以心安理得地躲在別人身後,你擔不了鳳觀瀾犯的錯,你回去吧,我暫時不會殺她,讓她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殘忍的事,這筆帳,日後我自然會親自找她。」

菁華一聲不吭。

蕭景姒走了幾步,突然頓住,話鋒一轉:「若是楚彧不好,別怪我,」她回眸,說,「別怪我心狠手辣。」

若是楚彧傷及性命,大開殺戒是必然的結果。

菁華還跪著,沒有站起來,字字擲地有聲,道:「若是如此,不待世子妃出手,菁華會親手動手。」

他早便想過了,若他的王真出了事,他會殺了鳳觀瀾,然後,陪她死。

蕭景姒不言,轉身進了屋子。

鳳觀瀾被菁華關著,而他,在楚彧的屋外,從前日晚上,一直跪到了現在,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說,他不會為鳳觀瀾開脫,只會自己擔。

蕭景姒嘆了一口氣,走近屋裡,將門關上,轉身,楚彧正坐在床上,披著一件外衣,靠著床榻邊緣的扶木。

他說:「回來了。」

蕭景姒扶著肚子走過去,立馬扶他躺好,有些惱他不好好休息,又不放心,細細看了看他的傷口:「怎麼不睡?是不是疼得睡不著?」

楚彧今日咳了兩次血,宋長白說,他心脈和肺腑都受損,會很疼。

這一身傷,並非一日造成,鳳觀瀾那一劍便是個引子,這才暴露了他的病,一病便一發不可收拾,楚彧應該疼了有一段時間了,卻一直瞞著她,絲毫不讓她察覺。

他搖頭,拉著蕭景姒的手不放:「我不疼,我在等你,要同你一起睡。」本就無力的聲音,軟軟撒嬌的時候,很孩子般,有些脆弱。

蕭景姒看著他出神。

楚彧催促,拉了拉她的手:「阿嬈,上來,我有些冷,要抱你。」

聽得他說冷,蕭景姒掖了掖被子,脫了外衣,躺上去,抱住楚彧的身子:「現在還冷嗎?」

他把下巴擱在她肩窩,點頭:「嗯,你抱緊些就不冷了。」

她又用力,又不敢太用力,怕碰到他的傷口,問楚彧:「現在呢?」

楚彧伸手護好她的肚子,免得擠壓到腹中的寶寶,笑著說:「還要再抱緊些。」

蕭景姒依他,緊緊摟著他的脖子。

楚彧喊她:「阿嬈。」聲音很輕,有點軟,也有些虛弱。

「嗯。」蕭景姒應。

「阿嬈。」

「嗯?」

他又喚了她幾聲,不厭其煩地,好像特別留戀。

楚彧病時,會更黏蕭景姒,像個孩子一樣,特別沒有安全感。

「阿嬈,阿嬈,阿嬈……」

他一直喊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蕭景姒耐心地應他。

楚彧摟住她,臉色很白,趨近透明色的白皙,唇色也很淡,耳朵與尾巴都無力地垂著,唯獨一雙深藍色的眸子,炯炯有神,不偏不倚地一直看著蕭景姒。

他軟軟地蹭,說:「我真的好歡喜好歡喜你,歡喜得心都會疼。」尾巴無力地搖著,無精打采地磨著她。

蕭景姒笑了笑,眼睛有些紅,轉開頭,不讓楚彧看她的眼,說:「我知道。」手摸了摸他慘白得剔透的容顏,說,「我亦如此。」

楚彧便開心了,精神似乎也好了些。

他抱著她一起躺著,嗅著屋裡的藥味,還有她身上的氣息,讓楚彧特別安心:「鳳傅禮問你要了皇位?」

「嗯。」

他皺皺眉,抿抿唇,不高興:「等我身子好些,能下地了,就去給你報仇。」

蕭景姒點頭,乖乖躺在他懷裡,不亂動,說:「好,等拿到了他手裡的葯,打到他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為止。」那皇位,她給的起,自然也要地回來,對此,蕭景姒倒一點都不憂心,當下,她隻不放心楚彧的身子。

楚彧哼了一聲:「我沒有阿嬈這麼心善,我要打到他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敢對他的阿嬈趁火打劫,他是肯定要秋後算帳的。

蕭景姒笑,繼續點頭:「好。」

默了一會兒,蕭景姒突然問:「鳳觀瀾呢?」

楚彧沉著臉,不滿,說:「菁華那隻灰兔子以前救過一隻跛腳的小花鹿,隻養了幾天那小花鹿便讓野妖獵殺了,他把跛腳鹿埋了之後就再也沒養過寵獸,他那隻折耳兔很不知變通,一認真就會往死裡蠢。」

蕭景姒明白他想表述什麼。

菁華對楚彧,畢竟不是外人,而鳳觀瀾,又是菁華心上之人。

頓了很久,楚彧說:「若殺了她,菁華那隻蠢兔子我怕他活不久。」

雖然一口一個蠢兔子,可菁華到底是楚彧放了心思的人,世人都道楚彧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他也確實暴戾冷漠,只是,楚彧對自己人,卻是很袒護,菁華是為數不多的一個,能讓楚彧有一絲惻隱之心。

他並非冷漠無情,只是放在心上的人,少之又少罷了。

蕭景姒都懂,若非那人是鳳觀瀾,不說楚彧,蕭景姒當日那一劍就會直接剖開對方的心臟來。

楚彧拂了拂她的發:「折耳兔一族於我有恩,我十三歲去北贏報仇時,沂水妖主曾相救過我,我不會動菁華,但是阿嬈,你不用顧及,你若是一口氣堵著咽不下去,大可拿人出氣,即便是菁華也不用顧慮,大不了讓沂水抹了他的記憶與修為,讓他蠢蠢地過活,鳳觀瀾你是殺是留,想好了去做便是,若是不想親自動手,也告訴我,只要你說,我都聽你的。」

說來說去,楚彧還是一切以蕭景姒為主。

有惻隱之心又如何,那只是沒有妨礙到蕭景姒的情況下,她是楚彧的底線,他的唯一不能容忍。

她懂他,點頭:「等你好了再說。」親了親他,輕聲溫柔地哄,「別說太多話,你要多休息。」

------題外話------

關於寶德與秦臻,我從開篇就鋪墊,絕沒有硬湊,只是,魏崢我自己越來越喜歡了,我怕我忍不住把寶德給了魏崢,你們的看法?

關於鳳觀瀾,請設身處地想一想,被殺的是母親,唯一疼愛她的至親,以我的親情觀,她會這麼做,我是理解的,至於她的結局,我暫時不劇透,還請小仙女們留留情,別罵她了,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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